舒雯怔在那里，比舒敏更加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自從前日在舒柔那里打了舒敏之后，她就好像放出了心中的一頭巨獸，來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的眼中不由地出現(xiàn)了在不久前看到的張氏發(fā)狂的場景，頓時臉色一片慘白，她該不會得了和娘一樣的病了吧？

    舒雯的心中無比的恐懼，但因為舒敏還在這里，她只能壓下自己回去找張氏的沖動，努力地讓自己恢復正常，伸手去把舒敏扶了起來。

    舒敏沒有拒絕她，這讓舒雯的情緒進一步平穩(wěn)了下來。

    “敏兒，大姐不是有意的，大姐只是心情不太好，一時間沒有認清人，不心打了你，你千萬不要生大姐的氣啊！”舒雯讓人拿來了藥箱，拒絕了丫鬟的幫助，親自給舒敏上藥，表情十分地愧疚。

    舒敏似乎接受了她這個解釋，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道：“大姐姐，我好疼！”

    “啊，那我輕一點。”舒雯的動作更加緩慢輕柔，又重新挑起了話題，“你剛才舒柔？她怎么了？”

    一提起這事，舒敏就忘了舒雯打她的那一巴掌，憤憤地起了路上發(fā)生的事，隨后又有些不安地看向舒雯：“大姐姐，你知道的，那些東西我真的拿不出來，到時候，不會真的要拿我的嫁妝去頂吧！”

    舒雯有些詫異，她只知張氏受到舒柔的威脅，卻不知她們相談的細節(jié)，便道：“敏兒，你要相信大姐姐，大姐姐絕不會坑你。”

    舒敏這才松了口氣，露出一個笑容來：“我自然是信姐姐的。”

    舒雯也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又道：“你上次喜歡的那枝金釵我送給了舒柔，今日便送你另一枝算做賠罪吧！”

    “蘭香，去把我房里那枝翡翠蝴蝶釵拿過來。”

    舒敏聽到這個名字就忍不住心跳加速，等看到了實物，更是激動地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大姐姐，你真的要把這枝釵送給我？”

    這枝翡翠蝴蝶釵同樣出自金玉滿堂，卻比舒雯送給舒柔的那一枝金釵更加名貴，就是舒敏所有的首飾加起來，都沒有這枝釵值錢，這是她來想都不敢想的好東西，卻沒想到舒雯居然會送給她。

    送出了這樣一枝釵，舒雯的心都在滴血，這也是她非常喜歡的首飾，可是，為了安撫舒敏，她只能這樣做。

    “當然了，東西都交給你了，還能有假？”

    “謝謝大姐姐！”舒敏開心地笑著，徹底忘記了臉上的疼痛。

    得到了舒雯的承諾，又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禮物，舒敏不久便離開了。

    可她并沒有回自己的院子，反而繞了個圈，去到了離丞相居住的主院最遠的一個院子——沉香居。

    這里不僅偏，而且十分荒涼，屋外的許多雜草都沒清理干凈，舒敏看到這些，心情一下就變得陰郁起來。

    這里就是她的生母蔡姨娘的住處。

    蔡姨娘是戶人家之女，和張氏還有幾分稀薄的親戚關系。當初，李氏入門之后，張氏恐舒澤獨寵李氏，又得知蔡姨娘婚事不順，想想兩人曾經(jīng)的交情，便請當時尚在的舒老夫人做主，為舒澤納了蔡氏為妾。

    蔡姨娘容貌平庸，性情溫順，膽怕事，舒澤并不喜歡她，張氏的打算基落了空，對蔡姨娘的態(tài)度也慢慢變差，到最后，蔡姨娘在舒家便成了一個隱形人。

    她的日子過得有些清苦，卻也平靜。可惜，作為她親身女兒的舒敏卻并不甘心過這樣的日子，所以，她才一再地想要巴結舒雯和張氏。

    舒敏很少探望蔡姨娘，只要看到這荒涼的院落，就會讓她想起自己那不被期待的出生。

    都舒柔可憐，可她娘至少還給她留下了豐厚的嫁妝，而她呢，除了公中的基供應，連打賞下人的銀錢都得算計著出！

    同是庶女，卻有這樣大的差距，舒敏怎會不討厭舒柔呢？

    這樣想著，舒敏已經(jīng)進入了沉香居，來到了蔡姨娘的房間。

    輕輕的咳嗽聲隔著床簾傳了出來，舒敏不由地露出了厭惡的神色，站在離床幾步之外的地方，不愿再靠近。

    蔡姨娘柔和細膩的嗓音傳了出來：“三姐，你怎么過來了？”

    “姨娘，求你救救我！”舒敏當即哭訴起了自己的不幸遭遇，被舒柔威脅著還東西，被舒雯打罵，怎么悲慘怎么來，怎么可憐怎么，核心思想只有一個，讓蔡姨娘給她錢。

    蔡姨娘身邊唯一的下人，已成了老姑娘的丫鬟秀兒聽不下去了，十分生氣地指責道：“三姐，你沒看到姨娘都病得起不來身了嗎？她連看病的錢都沒有了，哪還有多余的錢給你？”

    “閉嘴，主子話，哪有你一個下人插嘴的份？”舒敏很生氣，舒柔恐嚇她，舒雯打她，現(xiàn)在連膽的蔡姨娘的丫頭都騎到她頭上來了，真當她是軟柿子了？

    “咳咳，別，三姐，你別生氣，秀兒是無意的，我這里確實是沒錢了，倒是有個玉鐲子，還值點銀兩。秀兒，去給三姐把東西拿來。”

    “姨娘，那鐲子可是老夫人留給你最后的東西了，不能給啊！”秀兒一聽就急了。

    蔡姨娘卻并在意：“不過是一個鐲子罷了，還能比人重要嗎？三姐要不是確實有難處，也不會求到我這里，你還是把鐲子拿出來吧！”

    “就是，要不是實在沒辦法，誰想來這種鬼地方？你要不想去，就讓巧兒進去找！”舒敏得意道。

    “秀兒，快去！”蔡姨娘催促道。

    秀兒沒辦法，只能在柜子里翻出了玉鐲子，交給了舒敏。

    舒敏看了一眼這玉鐲子，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這破爛玩意兒！”

    秀兒聽得直冒火：“嫌破你別要啊！”

    舒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再一句，我就讓巧兒掌你的嘴！”

    “秀兒，少兩句！”蔡姨娘輕輕呵斥了自己的丫鬟一句，又用期望的口氣詢問舒敏，“三姐，你今天有空嗎，不如我們一起吃個晚飯？”

    “你這里能有什么好東西？不吃，我走了！”

    丟下這話，舒敏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離開之后，那來虛弱地躺在床上的蔡姨娘卻突然坐了起來，撩開了簾子，平凡的面容上滿是冷漠，哪還有一點膽懦弱的模樣？

    一邊的秀兒也不復剛才的激烈，面色無比平靜，低聲道：“張氏的藥沒了。”

    “是嗎？”蔡姨娘聞言，笑了笑，眼神卻極冷，“那就給她弄點效果更強的。”

    此時，相府門外，卻有一個徘徊已久的人，看著終于黑下來的天，興奮地翻過了圍墻，直沖著柔馨苑而去。

    作者題外話：舒柔：姐雖然沒有出場，但處處都有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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