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打白骨精剛進(jìn)行了三分之二,孫悟空已經(jīng)被緊箍咒折磨得四處打滾。
一旁的天蓬看的多少有些唏噓,心底忍不住泛起嘀咕。
當(dāng)年單槍匹馬橫闖天庭,幾乎憑一己之力打上凌霄寶殿的齊天大圣猴,竟然落魄到被一個凡人和尚整治的地步。
比起他這般豬胎模樣,這般卻是更艱難,也更不體面。
若是受難的換了自己該如何?
天蓬自認(rèn),或許會直接九齒釘耙拍死這不識好人心的玄奘,然后與他們佛門放手一戰(zhàn)……
不過被鎮(zhèn)壓五百年,猴子的心性為何改了這么多?不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怎得這猴子此時成了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莫非,這猴子在憋著勁,想去靈山上干一票大的?
“師父!師父!”
天蓬在旁跑了過來,大豬蹄子摁住唐僧的雙手,“師兄他知道錯了,您就別念咒了!”
沙悟凈也在旁忙道:“是啊師父,大師兄他有火眼金睛,天下妖物盡能辨識,此事說不準(zhǔn)另有隱情。”
如此,這玄奘總算停下了緊箍咒,一旁的猴子頓時從地上跳了起來,面露兇相,對著玄奘咆哮了一聲。
天蓬趕緊跑過去繼續(xù)拉架,好說歹說,這才給了猴子一個臺階下。
然而,這般好事還沒持續(xù)太久,那白骨精又附身在了一名老農(nóng)身上,扛著鋤頭做出歸家狀,見到了自家娘子尸身,頓時嚎啕大哭。
這次猴子二話不說,提著金箍棒就沖了上去,一棍子將這老農(nóng)打死,而后目光有些挑釁的看了眼玄奘。
玄奘目光之中滿是失望,低聲嘆了口氣,再次念動了緊箍咒。
整個正午時分,這窮山惡水之地都是一聲聲凄厲的慘嚎。
白骨精留下的三具尸身被葬在了一起,坑是天蓬刨的,人是沙僧埋下去的。
猴子毀了一片樹林,這才將心頭怒火忍了下來。
天蓬如此更確認(rèn)了,這位齊天大圣肯定是在憋著勁準(zhǔn)備干一票大的,自己以后還是小心些,別被這個家伙拉下水。
高老莊的悠閑時光還在等著自己,小娘子還沒修行,雖然有自己留下的仙丹,但也只有百年可廝守。
玄奘也不得不餓了一頓,饑腸轆轆的繼續(xù)踏上了前行之路。
是夜,露宿于一片疏林邊緣。
“沙師弟,你說天上在忙什么,怎么天天看到大隊天兵在各處逛蕩。”
夜朗星稀時,因?yàn)槿〗?jīng)人是肉體凡胎必須保持足夠的休息,師徒四人再加一匹白龍馬,在日落時分都會選個僻靜的地界休息。
神仙又不缺覺,大多是不睡的;天蓬又是個話嘮,不聊天自然是不可能。
沙僧笑著回了句:“二師兄,咱們在地上,就不必多管天上的事了吧。”
“唉,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不管也好,不管也罷。”
天蓬輕輕搖頭,而后又看向了不遠(yuǎn)處的一顆歪脖子樹,那猴子就在樹杈上坐著休息,那位御弟哥哥正在樹下側(cè)臥酣眠。
“這凡人,當(dāng)真能睡的安穩(wěn)?”
“二師兄,莫要這般言說師父,”悟凈在旁低聲道,“咱們一言一行都在各方監(jiān)察之下,十多年不算長,咱們多忍忍也就過去了。”
天蓬笑呵呵的道了句:“那是,十多年修行換一朝得證妙法,自是賺的。”
沙悟凈并不多言,只是應(yīng)和著笑了笑。
他們其實(shí)也不知后面有什么劫難在等著他們,但此時都已經(jīng)明白,就算沒了他們兩個,有猴子和玄奘在,西游之事就不會受阻。
在路上的這些對手,哪個不是旁人算計好的?
甚至他們每日趕路要到何處、與什么人接觸過,都似乎是定數(shù)一般。
著實(shí)讓人提不起精神。
天一亮,一行四人再次整頓,朝著靈山邁步進(jìn)發(fā)。
天蓬不得不吐槽的就是,這是為了什么,一步步走到底有什么意義?重要的,不是把佛門的經(jīng)書帶回南洲俗世嗎?
搞不懂這些大佬的腦回路。
一日趕路,晚間歇息,又到了天蓬忍不住話嘮的時刻。
“沙師弟,你跟二郎真君打過交道沒?”天蓬隨口問著,視線余光瞥到了遠(yuǎn)處休息的猴子,似乎猴子也在側(cè)耳聽著這邊,顯然是被二郎真君四字所吸引。
只有玄奘恪守日落而眠的作息,躺在小白馬身旁呼呼大睡。
沙僧道:“見過,也碰過面,但真君大人定然跟我不算熟悉。”
“我可是為真君做過諸多事的,”天蓬頓時一臉驕傲,但隨即訕笑了聲,“不過你說的也對,咱們跟這種頂尖高手差了太多,確實(shí)沒有相交的資格。”
“當(dāng)年二郎真君打上凌霄寶殿時,我也曾出手阻攔,”沙和尚的聲音帶著少許滄桑感,“可惜,一個照面都攔不住,實(shí)在是太強(qiáng)了些。”
“哎,你覺得是咱們大師兄和當(dāng)初闖凌霄寶殿的二郎真君相比……”
“這沒什么比較的辦法,”沙和尚的談興也被這個話題勾了起來,“不說別的,二郎真君沒有現(xiàn)如今實(shí)力時,背后站的是整個道門,玉帝陛下敢動真君半根汗毛?”
天蓬深以為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不說別的,到底是有個依靠好做事。”
“真君又不是全靠這些依靠,”沙悟凈笑道,“真君最強(qiáng)之處,在于走一條誰都無人追趕的路,咱們只能抬頭仰望,還要被他直接甩在身后,看不到他的尾跡。”
天蓬那張豬臉?biāo)菩Ψ切Γ翱床怀觯硯煹苣憔谷绱送瞥缍烧婢!?br />
沙悟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言道:“天庭戰(zhàn)將哪個不崇拜真君大人?只不過礙于身份,都不敢明說罷了。現(xiàn)在倒是好了,真君成了司法天神,現(xiàn)如今暗中要罵的,都要努力去巴結(jié)咯。”
“這跟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你當(dāng)真不像。”
“確實(shí)如此,提到真君有些興奮,嘿嘿嘿。”
“行吧,早點(diǎn)休息吧,咱們肯定不能清閑太久,走出這片山,估計下面就是又一個門檻了。”
天蓬伸了個懶腰,而后也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還真就有點(diǎn)犯困。
這日子,說到底,比在天庭天天操練水兵來的安穩(wěn)清閑啊。
……
若楊戩不曾閉關(guān),而是在此地觀察西游劫難,肯定會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其實(shí)算是被白骨精算計了一遭,接連打死三個凡人,這算是挑戰(zhàn)了玄奘的底線,玄奘自會將孫悟空‘逐出師門。
偏偏,這次卻無逐出師門之事,孫悟空被緊箍咒折磨了一兩個時辰,師徒四人繼續(xù)上路。
可惜楊戩并不在此地,他在全心悟道,也無暇顧及此地情形。
但佛門安排了八十一道劫難,每一道劫難都是定下的,也是得了天道許可,受劫運(yùn)庇護(hù)的。
故此,就算玄奘并未因三打白骨精之事趕走孫悟空,那六耳獼猴的‘真假美猴王’劫難無論如何都要上演才行……
又兩日夜里,一行走出白骨山,又到了一片荒山野林之前。
按慣例,玄奘叫一聲口渴腹饑,孫悟空也就駕著筋斗云,在四處逛逛看看有沒有什么野果。
孫悟空這便駕云剛走,一道身影在云頭落下,先是藏身云霧之中,而后躲入林間陰影,待確定孫悟空離了此地百里,方才突然現(xiàn)身。
“大師兄?你怎么沒走啊?”
天蓬看著臨邊現(xiàn)身的‘孫悟空’,有點(diǎn)懵神的問了句。
一旁的沙悟凈倒是反應(yīng)迅速,面色凝重的站起來,暗中要去拿一旁當(dāng)扁擔(dān)用的鐵鏟。
玄奘睜開雙眼,眼底的精光一閃而過,隨后目光有些不解的看著一步步走來的‘孫悟空’,開口言道:“悟空,你不是去找水去了?”
他似乎都沒察覺,自己的嗓音竟是如此冷靜。
“水?”那身影冷冷一笑,忽地身形前沖,在空中留下道道殘影,直接沖到了玄奘身前。
一腳踹出,卻是受了絕大部分的力道,但也把玄奘直接踹的倒飛了出去。
玄奘不過肉身凡胎,飛出幾丈之后在地上滾了幾次,直接昏闕,緊箍咒也是念不出來了。
這‘孫悟空’向前,天蓬立刻抽身后退,還對猴子訕笑了兩聲。
“哼!”
‘孫悟空’冷哼一聲,忽地身化旋風(fēng),將一行四人的行李盡數(shù)卷走,還有那紫金袈裟等佛門重寶也一并取走,朝著東面而去。
天蓬和沙悟凈對視一眼,頓時察覺事情有些不對,連忙向前扶起玄奘,緊掐他人中,總算把閉氣的玄奘救了回來。
玄奘正要說話,天上又跳下來一道身影,卻是扛著半根樹枝的孫猴子,樹枝上還有一顆顆鮮嫩的朱果。
“你這逆徒!”
玄奘口中怒罵了一聲,緊箍咒再次響起,孫悟空猛地捂住額頭。
掙扎時,那些朱果也被踩的稀爛。
半個時辰后,玄奘咬開手指,在天蓬撕下的一截衣物上寫下了血書,將猴子逐出師門,告乞各方仙佛共知。
孫悟空雙目有些凝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又抬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金箍。
他冷然道:“若讓我走,取下我金箍。”
“師父,不可啊,”天蓬在旁故意喊了聲,“這若是取下金箍,大師兄不直接要了咱們的小命!”
“金箍是菩薩給的,你本領(lǐng)通天,自去找菩薩便是。”
“好!”孫悟空額頭青筋暴起,將血書接過,輕輕吸了口氣,轉(zhuǎn)身飛去了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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