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夕陽下，易水寒和王賢慌慌張張地逃竄在林立的廠區里，長長的影子被漏進巷道的陽光拉得纖細，片刻就被突兀地伸出來的辦公樓陰影吞噬。
兩人氣喘吁吁，終于在下一個街角停住了腳步，嘴里呼出的白氣噴射在對方臉上，有些潤，有些暖。
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看到跑得有些狼狽地對付，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經過這樣一番跑動，兩人那難以言喻的情緒已經平復了很多。
聽著耳邊如風鈴般動聽的笑聲，易水寒笑著說道：“只看到了我一雙眼睛……你這小丫頭倒也不怕拉錯人啊！”
“不會的！”王賢的語氣堅定到出乎易水寒的意料，“我認得你的眼睛。”
易水寒心中猛然一跳，平復了情緒之后說道：“給個機會，一起坐下來聊聊！”
王賢點了點，她同樣有太多的話想要問，想要說。
此時她已經清楚地知道這是現實，不是在做夢，那么，他是無意間看到自己，或者是……來找自己的？
易水寒找了個人稍微少一點的餐廳，要了個包間，兩人相對而坐。
“阿寒哥哥，你……你怎么會在這里？”王賢最終還是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心中莫名有幾分期待。
易水寒笑了笑，定睛看著王賢認真地說道：“我是來找你的……昨天去了王家屯，找你嫂子要了你的電話和地址，今天就趕過來了。”
“啊……”王賢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盡管心里有些奢望，但當這奢望成為現實的時候，她的心軟軟地化開，一片片的紅暈如漣漪般從耳根子上蔓延開來，將雪白細嫩的脖頸也染的通紅。
他真的是來找我的……王賢不可置信地想著，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窘迫地問道：“中午那電話是你打的？”
“你說呢？”易水寒好笑地看著她：“不然那我也不用在你工廠門口堵你了……”
“對不起……我是不知道是你的……”王賢著急地想要解釋。
“我知道的，沒事！”易水寒揚了揚手笑著說道：“倒是你，怎么會想著一個人到外面來工作？”
“我……”王賢咬了咬嘴唇，眸子里閃爍著的是盈著水色的羞澀，白哲細膩的肌膚透出淡淡的紅暈，猶豫了下，說道：“家里的負擔有些重，在外面可以掙多點……”
“是這樣啊，那工作還順利么？生活會不會有些辛苦？”易水寒點了點頭，倒能夠理解這個倔強女孩的選擇，在之前他就知道王賢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執著、倔強、堅毅……
王賢灑脫一笑，眉眼中有幾分清爽：“不會，應付得來！”
她向來如此，不會矯揉做作、不會故作柔弱；她堅持的，決定的，就算是再辛苦她也覺得沒有什么。
但易水寒知道，對于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子來說，對于一個山里女孩來說，獨自一個人在城市里是多么難的一件事情。
“那你呢，阿寒哥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王賢猶豫了片刻說道：“大概還要兩年時間，你那兩萬我就可以還你了……”
“我不是來向你要錢的，那錢不用急，”易水寒看著眼前這個女孩，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說道：“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王賢，我喜歡你！
易水寒從來沒有這么認真地看著王賢，兩人的過去猶如電影般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那溫熱軟滑的吻、那炙熱堅定的眼神、那被溪水凍得通紅的手、那奮不顧身的姿態……
“我之前并不確定，在猶豫，因為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隨我離開，離開父母、離開熟悉的環境、離開生長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習慣陌生的都市生活，能不能接受我一個藝人的身份。
但我現在想清楚了，這和我喜歡你有什么關系呢！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何時何地，都有這樣一個人在想著你，牽掛著你，喜歡著你……”
在這個有點老舊但是整潔的飯店中，在有些嘈雜的環境中，易水寒說著最深情的告白。
窗外有些暖意的夕陽、微涼的清風、飄動的窗簾，這一切都只是這句話的背景，讓王賢的心忍不住微微顫抖。
那一種情感呼之欲出，讓人面紅耳赤，酥酥麻麻的感覺遍布全聲。
“我知道了，你……你別說了。”王賢輕呼了一聲，心幾乎要從心臟中蹦出來。
這是曾經出現在她夢里的場景，她無數次幻想過易水寒和她說我喜歡你，但再妄想也不敢奢望這樣的場景會出現在現實中。
她以為自己會飛撲過去把自己揉碎在他身子里，會用盡全身的力氣不知廉恥地去親吻他，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無論再大膽、無論再直爽，她終究只是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女孩，面對著易水寒炙熱的眼神、真摯的告白時，她幾乎慌亂到手足無措。
這幾天，易水寒想過無數次向王賢表白的場景，也想過王賢的回應。
此時的易水寒心中有一絲絲恍然，原來自己對王賢表白會是這樣一種感覺，也會緊張，也會心跳加速，也會期待，也會有害怕被拒絕的恐懼。
而這個女孩呢，她原來會是這樣的，她會柔柔弱弱地說知道了，會害羞，會臉紅，會心動。
王賢，這個是讓你等了很久很久的表白！
易水寒的表情有些恍惚，經歷了許多磨難的他以為自己的心足夠堅硬，但此刻卻被那么一句柔柔的‘我知道了’給擊得粉碎，化成一灘柔柔的春水。
他正沉浸在那種不可自拔不可言喻的微妙情緒中，發現自己在桌子下的手被一只小小的細細的白白的嫩嫩的小手指給勾住了。
他猛地驚醒過來，一點點酥麻的感覺從小指處傳來，讓他身處云端。
并不是什么生理上的愉悅，只是那種心理上的幸福和滿足讓他的心安靜不下來。
他看著王賢假裝不在意的臉龐，那成片成片爬上臉頰的紅霞出賣了她。
易水寒傻傻地笑著，像一朵尋到了陽光的幸福的花。
這小小的指頭不止是勾住了他的手，也勾住了他的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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