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借著昏迷睡了一會兒，道士的身軀依舊很疲憊。
他又餓又渴，拿劍的手有些發顫。
他望著下一家店，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道士找到一處墻角，左右看看沒人注意他，便靠墻坐下，閉上眼休息起來。
左靜悄悄從墻角伸出頭。
她望著道士可憐的樣子，心里有些難受。
她想起當年，自己和父母大吵，跑出家門，在街上又餓又累地呆了一整天。
沒有人收容她這個太妹，她的驕傲也不允許她委曲求。
她就像道士一樣，在避風處靠墻睡著。
等她再睜開眼時，已經在被左魁背在身上。
在左魁寬闊的后背上，她靜默哭泣，生平少有。
這鬼一定也有什么苦衷吧。左靜想。
她琢磨能做點什么幫助他。
道士很快又睡熟了。
一個中年人走了過去，站在道士身邊。
左靜的心里突然一緊。
她認識，那人是飯館的老板。
難道他要把道士抓去燉了？
左靜這么想著，幾乎要叫出來。
飯館老板弓下身子，很快又站了起來走開了。
道士的身旁，多了一份盒飯。
左靜愣住。
她驚訝的功夫，朱老板又走了過去，在道士身旁放了兩瓶礦泉水。
他搖著蒲扇走回來，在左靜訝異的目光中，憨憨一笑，回店去了。
高老板家撲克臉的伙計走過去，在他的挎兜里塞了一些錢，又一臉木然地回去了。
左靜跟著伙計去了高老板的店里。
高老板侍弄著花草，看起來很愉快。
他看見左靜，笑道：“喲，這不是左老板的妹么？”
左靜見了，怯怯地點著頭。
高老板身上有一種氣質，讓左靜不自覺得不敢放肆。
那是時間和閱歷的積淀，溢出的一種力量。
左靜不自覺地抑制了很多囂張，但依舊沒正經。
“喲！高個子老伯！”她笑嘻嘻道。
“找我有事？”
“也不算有事，”左靜道：“我看你店里的伙計好像偷錢給那個打街的鬼頭誒！”
高老板大笑起來，道：“左姑娘是想問我們為什么會幫助那少年，是嗎？”
左靜被戳破，也不臉紅，嘿嘿笑著撓頭。
“打街的人，不可憐憫，這是妖街的規矩；十一二歲的少年，懵懂無知，不能見死不救，這是上天的公義，也叫好生之德。一碼歸一碼，這就是妖街的規則。”
高老板看著左靜，認真道：“合于此道，上天相助；悖于此道，自然不為妖街所容。左姐要想留在這里，不如想明白這個道理。”
左靜皺了會兒眉，終于道：“懂了一點點，我會試著深入理解。謝啦，高個子老伯！”
“叫我高老板就好，隔壁的是朱老板。”高老板笑吟吟道。
左靜轉過身，悄悄吐吐舌頭。
他明白，高老板是含蓄地告訴他，不要總是叫別人的外號。
對于左靜來，這種客氣的提示，并不少遇到。
她回到店里，隔著墻角悄悄觀察道士。
許久之后，道士的肚子餓得叫了一下。
他被餓醒，摸著肚子，目光渙散。
他伸手去摸劍和鈴鐺，碰到了盒飯和水。
道士望著這些，一臉驚訝。
下一秒，他瘋了一樣吃起飯來，慌得噎住了，就喝水送下。
他吃著吃著，狠狠地擦了擦眼睛，眼淚像泄洪一樣涌了出來。
道士邊哭邊吃，很快吃完了所有東西。
他望著妖街上來往的人，失神許久。
終于，他收拾好東西，站了起來。
他走上妖街，望著下一家店的門臉。
那是古色古香的書店。門外的貨架上，擺的都是仿古的線裝書。
道士看了書店好久好久，久得像過了一個世紀。
他轉過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走了回去。
那里的盡頭，便是妖街的入口。
他終究是沒有打街的事。
左靜看著他離去，突然有些悵然。
她鼻子有點酸，揉著眼睛進店去了。
在妖街的入口，道士撞上一個人。
“對不起！”
他抬起頭，看到司諶的裝束，又心地補了一句：“前輩！”
司諶看著他走遠了，摸了摸下巴，似乎若有所思。
之后，他來到了左馗的店里。
司諶一進店，就被招財貓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看著店里的裝潢，以為自己走錯門了。
“歡迎光臨！”左靜笑臉相迎。
她看到司諶，突然愣了一下。
司諶咽了下口水。
他們上次見面，撞了個滿懷。司諶是修士，自然將左靜撞倒。
他緊張地望著左靜，不知道她會怎樣找麻煩，同時又疑惑為什么是她在看店。
左靜靠近司諶的臉。司諶緊張得滿臉通紅，冷汗直流。
身為修士的他，實在是不懂得如何應付女人。
“好帥的哥啊！”左靜突然大笑道：“快來快來！喜歡什么就挑什么！我給你打折！”
司諶一臉茫然。
他深刻懷疑左靜在套路他。
左靜不由分，拉著他的手去看欄柜。
這種肌膚之親，讓司諶這種幾乎不接觸女性的人，緊張地幾乎要喊出來。
“來來來！這是我們店里最漂亮的東西了！”左靜用自己最燦爛的微笑，指著榴火果對司諶道。
當她注意到自己貼的“姨媽玉”便利貼的時候，果斷把它拽了下來。
司諶對榴火果發生了好奇心。
畢竟他很識貨。
可是，沒容他細看，就被左靜拽到另一架欄柜前。
“不過嘛……我想你這么帥，又很嫩的樣子，一看就是學院派。這書是不是你想要的？”
左靜指著一老舊的古籍道。
司諶伸出手去，還沒碰到書，又被左靜拽走。
力道之大，甚至讓司諶感到肩膀要被拽脫臼了。
“還有這件……”
左靜看著自己隨便找的第三件商品，有些不出話來。
這是一副棋，但是看起來又不像普通的象棋或者圍棋甚至是國際象棋。
“這個棋它……特別牛逼！”左靜實在編不出詞來，胡道：“買不了吃虧，買了不了上當……”
“等一下，”司諶打斷她：“請問左馗在哪里？”
左靜停下來，皺眉道：“你找他什么事？”
“唔……”司諶想了一下，道：“沒什么事，只是聊聊天而已。敢問姑娘，你是誰啊？”
“我？”左靜眼睛轉了轉，道：“我是她女朋友，親的。”
司諶張著嘴，半天無語。
“女朋友？左馗的？可是他……不是……”司諶語無倫次。
“對，我是個女僵尸，看不出來吧？”左靜調皮道。
司諶咽了下口水。
他緩緩向后移動，之后突然逃出了店去。
“哎哎哎！帥哥你別跑啊！”
左靜追出店去，已然看不到司諶的蹤影。
“我去他大爺的！”
左靜罵了一聲，回店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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