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服務(wù)生走上前，聽青面人話。
“鱗珠有些焦了，虎嘯魚的醋放得略多，蓋過了魚肉的鮮味，百香餅的香草放得太多，吃起來很沖……”
飯館慢慢安靜下來，直至鴉雀無聲。
所有人安靜地聽著青面人品評菜品，好奇而又專注。
味道好的食物，他稱贊地很勉強(qiáng)；味道不好的食物，他把問題得聽上去有理有據(jù)。
終于，他評過了所有的菜品，淡淡道：
“不知道掌勺的是哪位師傅？這樣的手藝，也能繼續(xù)開店嗎？”
男服務(wù)生耐心地聽青面人評論完，看起來十分鎮(zhèn)定。
左靜還以為，他面對這樣的事情會手足無措。
男服務(wù)生始終保持著微笑，對青面人道：“請問這位客人，需要我為您做些什么呢？”
青面人道：“我要見你們老板。”
男服務(wù)生微笑道：“很抱歉，這位先生。我們的老板就是掌勺師傅，無論喜歡與否，帳都是要結(jié)的，我們這里是不可以吃霸王餐的。”
青面人冷笑一聲，道：“我也不是吃霸王餐的人。實(shí)話告訴你，我也是一名廚師，對于你們老板這樣的廚藝，我是不能夠結(jié)賬的。”
左靜聽得明白——這貨分明是來踢館的。
妖街的老板被踢館，來的人又點(diǎn)的是妖街菜單。
在左靜看來，這大概會是一場妖怪間廚藝大比拼的節(jié)奏。
一想到這么有趣的事情，左靜的好奇心大動。
男服務(wù)生顯然也明白了青面人的用意。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微笑道：“抱歉，我只是一名服務(wù)員，請您不要為難于我。不如您今天結(jié)賬，改天再來見我們的老板，到時候再做理論。”
青面人搖頭道：“我看不必，你現(xiàn)在把他請出來就是。”
男服務(wù)生微微皺眉，道：“現(xiàn)在還有其他客人在等著上菜，我們不方便……”
“是哪位先生不滿意？”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店鋪后面?zhèn)鱽怼?br />
通往廚房的簾門被撩開，女服務(wù)生領(lǐng)著一個人走了出來。
這人左靜見過。
上次給道士送盒飯的人就是他。
飯館老板最大的特點(diǎn)，就是只有一條右腿。
他左腿的褲管較短并且空蕩，需要拄著一根拐杖行走。
左靜很好奇。
她很想知道飯館老板這種姿態(tài)是怎么在后廚忙活的，他看起來正常走路都不容易。
飯館老板是個圓臉，皮膚不太好。他的嘴特別大，幾乎吞沒了兩腮。
這張嘴倒著實(shí)嚇了許多客人一跳。
左靜看看周圍的人的反應(yīng)，覺得自己大致能夠推測出哪些是人，哪些非人。
飯館掌柜走到青面人身旁，禮貌地問道：
“我是這家店的老板，姓金，名大千，沒請教這位師傅？”
青面人抱著拳，施了個傳統(tǒng)的老禮，道：“幸會了，金師傅。在下常萬樓，和您是同行。”
金老板笑起來，聲音特別大。
“我剛才聽到了。”他：“看起來，常師傅對我的手藝非常不滿意啊？”
常萬樓笑起來，道：“也算不上不滿意，出幾處毛病而已。”
金老板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常師傅，我這里還有很多客人，您不如有話直吧。”
常萬樓道：“好，金師傅真是敞快人。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您在這里開店，時日不短了吧？”
金老板點(diǎn)頭稱是。
常萬樓道：“是不是也該讓給別人做做？”
左靜聽了一愣，完沒明白其中的邏輯。
金老板開店是金老板的事情，做得久了就讓給別人，這是件完沒道理的事情。
店鋪老板又不是美國總統(tǒng)，哪里來的時間限制？
在場的客人們紛紛為金老板抱不平，認(rèn)為常萬樓是無理取鬧。
金老板卻沉默下來。
片刻后，他對著飯館里的客人們作揖道：
“諸位，今日招待不周，是店的不是。我在這里給諸位朋友賠禮道歉了。今天我店里有事，還請大家移步吧。諸位這頓飯，都算是我金某人請的了，還望大家海涵！”
金老板的氣勢毋庸置疑。
對于常萬樓的無理要求，他似乎對待地十分慎重，這是左靜無法理解的。
店里的客人們雖然一頭霧水，但金老板這樣一，也就沒人賴在這里，大家紛紛離去。
左靜趁著沒人注意，直接鉆進(jìn)了桌子下面。
她絕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戲。
店里的客人們很快都走光了。金老板將店門關(guān)好，和常萬樓對面而坐。
兩個服務(wù)生站在他身后，像兩個護(hù)法一樣。
他看著常萬樓道：“常師傅既然敢上門，想必懂我這的規(guī)矩？”
常萬樓道：“當(dāng)然。和你比試三道菜，能贏就能占你的店鋪。”
金老板沉吟了一下，道：“常師傅，我和你似乎無冤無仇，你這么做是為什么呢？”
常萬樓哼了一聲，聲音冷了下來。
“常師傅，和你有冤仇的，只怕無計(jì)其數(shù)吧？”
這句話讓左靜皺起眉頭。
她發(fā)不明白了。
一個開飯館的，能和別人結(jié)什么樣的仇怨？而且還結(jié)了一大堆？
金老板聽了這話，卻沉重地嘆了口氣。
常萬樓看了，冷笑一聲，又道：“行中凡是開食館的人，皆有一定之規(guī)。但金師傅待客無類，任意烹飪，殺傷各族，這樣換來的修行，金師傅也能安心存用么？更有甚者，金師傅這樣做，多是為了滿足那些就為口腹之欲無所不用其極的人類，不你是我輩中的叛徒，已經(jīng)是很客氣的了！”
金老板頓了很久才道：“我和許多人都解釋過，為廚之道，應(yīng)該……”
“我不想聽大道理！”
常萬樓粗暴地打斷他的話：“我來這里不是講道理的。金師傅，你既然定下了比菜奪店的規(guī)矩，就不要反悔。我今天來，就是要和你比試。贏了店歸我，輸了我認(rèn)栽，你認(rèn)是不認(rèn)？”
金老板看著常萬樓，悵然道：“常師傅真要這樣比試？”
“對！”
金老板站起身，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三天后，我們就在這里一賭輸贏，我會請妖街六位居上前來作證。”
“好！”常萬樓狠狠道：“擊掌約誓吧！”
在三下?lián)粽坡暫螅芸煊謧鱽淼觊T開關(guān)的聲音。
左靜不用猜也知道，常萬樓離開了。
她現(xiàn)在開始琢磨自己要怎么出去。
她覺得，金老板大概還會再開門營業(yè)，自己等一下再出來就好了。
左靜正盤算著，突然聽到了金老板洪亮的聲音：
“左妹，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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