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薄唇緊抿,皺眉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樣子,“我派人送你回去。”
云姝猛然后退一步,冷笑道:“你這個不孝子,要是想讓我死,你就親近你那個寶貝女兒去吧,我看你能落得什么好下場。”
云深握了握拳頭,“媽,你別逼我。”
“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蠢兒子,早知道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我就該掐死你。”云姝語氣陰狠。
云深瞇了瞇眼睛,冷冷看向云姝,那眼珠,竟是云姝也無法看透的幽深,猛然令云姝心驚了一瞬,僅是剎那,便如流星般,消散無形。
“梁助理。”
隨著云深話音落地,下一刻梁禹推門而入。
“派兩個信得過的人,把夫人送回家,二十四時貼身保護夫人的安,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唯你是問。”
話落,轉(zhuǎn)身走到落地窗前,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云姝“咯咯”笑了兩聲,笑聲凄婉又蒼涼,卻又夾雜著尖利的嘲諷,聽的人很不舒服,就如同一把尖刀,一點點的磨著肌膚,不見血,卻刺骨劇痛。
“真是我的好兒子啊,好好……。”她笑著,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猙獰充血,她忽然捂著胸口,身子猛然前傾,嘴里發(fā)出破碎的呻吟,好似在壓抑著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夫人……。”梁禹趕忙上前扶住她,阻止她跌倒在地上。
那手指猛然抓住梁禹的手臂,隔著薄薄的衣料,那手指如同利爪,緊緊的抓住他的皮肉,疼的梁禹下意識倒抽了一口涼氣。
“夫人……您怎么了?”
云深轉(zhuǎn)身,便看到云姝臉色青白交加,裸露的皮膚上青筋暴突,似要爭先恐后的掙脫肌膚的束縛,看起來極為恐怖。
云深疾走幾步,想要走過來扶住云姝,卻被云姝猛然揮開。
云姝陰冷的笑著,額頭上冷汗?jié)L落,嘶啞著嗓子:“有事你就別管我。”
云深死死抿著唇。
云姝終于忍受不了,一下子往地上倒去,抱著自己的身子在地上滾來滾去,喉間發(fā)出痛苦難耐的嘶吼。
梁禹驚嚇的猛然倒退:“夫人這是……。”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云深:“染上了毒癮?”
云姝朝云深伸出干瘦的手臂,上邊青筋暴凸,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褲腳,“深兒……我……我好難受……救我……。”
云深冷眼看著云姝的狼狽,眼底變幻莫測,最終,決絕轉(zhuǎn)身:“把她送去戒毒所。”
梁禹訝然道:“那個地方……夫人恐怕會受不了。”
“打點一下,讓她在里邊好過點。”云深語氣十分冷漠。
梁禹將云姝敲暈,喊了兩個人將人抬下去,跟著離開了辦公室。
云深看著窗外的風景,眼底是一片幽冷深淵。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摸出手機,他看著頭條上三人的合照,少年少女笑的燦爛又幸福,是他從未見到過的一面,卻讓他的心,猛然觸動了一下。
手指摩挲著照片里兩人的眉目,渺渺跟她,真是像極了……
嘴角挑起一抹苦澀的笑,合上手機,他又恢復(fù)到平時清冷的模樣。
這時,門外傳來顏秘書略顯驚惶的聲音:“總裁,檢察院來人了……。”
云深嘆息了一聲,整了整衣領(lǐng),躲不過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
十月的天漸微涼,校園里的樹葉悠悠打轉(zhuǎn)。
少女穿著校服,抱著課靜靜的走在校園安靜的林蔭大道上。
無論走在哪里,這個少女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美麗、優(yōu)雅、高貴,連學校最負盛名的校花路過她身旁,都徹底淪為了陪襯。
身邊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走過,不時扭頭看一眼那道高挑清麗的身影,眼底統(tǒng)一掠過一抹驚艷。
“這位就是今年高一新生里最高人氣的學生代表嗎?叫什么來著?”
“紀云涯,她叫紀云涯,名字是不是也很好聽?長得真漂亮,跟她一比,那個什么校花葉瀟瀟的簡直就是個笑話,更何況人家不僅有貌,更有才,聽了沒,休學三年依舊以省第一的成績考了進來,開學典禮那天以學生代表的身份上臺發(fā)言,她一出現(xiàn),校的男生都瘋了……。”
“天哪,她簡直就是個天才,可是她為什么要休學三年?”
“聽是出了車禍……。”
議論聲漸漸遠去,少女唇角勾著溫柔的笑,在秋高氣爽、天高云淡的背景板下,美的如夢似幻。
去圖書館要經(jīng)過籃球場,還沒走近,便聽到籃球場上熱火朝天的口號和少女的尖叫。
如火般的熱情揮灑在這初秋的藍天下,遠遠的飄蕩出去,一同見證這熱忱而激揚的青春。
籃球場被圍得水泄不通,遠遠望去,都是如花似玉的少女,風景一片大好。
她們口中,統(tǒng)一叫著一個人的名字,極有節(jié)奏和韻律,飽含了少女們滿腔的傾慕。
晏頌。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她記得這個名字,卻又想不起來他的模樣。
經(jīng)常聽到女生討論這個人,吃飯的時候,上廁所的時候,甚至她后桌的兩個女生成天花癡晏頌,把自己想象成灰姑娘,而晏頌,就是她們的白馬王子,樂此不疲的做著白日夢。
從來到這個學校的第一天起,晏頌這個名字聽的她的耳朵要起繭了,她很好奇這個人,究竟有什么樣的魅力,可以把這些青春期的女生迷成這樣。
這樣想著,她安靜的從籃球場旁邊的路上走過。
忽然,天降橫禍。
一只籃球從天而降,直直朝著她的腦袋砸來,她雙眼大睜,看著快速朝她砸下來的籃球,雙腿如同灌了鉛般移動不了分毫。
躲得過車禍,躲不過籃球嗎?
那一刻,她竟然還有閑心想這個問題……
人群尖叫著讓開一條路,穿著白紫相間球衣的少年朝她飛奔而來,矯健的身姿如同一陣流火,少年的背后,是璀璨明烈的朝陽,那萬丈光芒盛放在他的身后,逆光飛奔而來,幾乎看不清那張臉。
就在腦袋即將砸中的那刻,少年拉著她的手臂狠狠一拉,那只手灼的她的肌膚微微刺痛起來,然后她聽到“咔嚓”一聲脆響,好像是脫臼了……
那堅硬的胸膛撞的她的臉發(fā)疼,她還沒有來得及細想,下一刻兩人齊齊往地上倒去,少年攬著她的腰,半空中用力扭轉(zhuǎn),將她的腦袋扣在胸口,然后他的背朝準地上倒了下去。
她的臉在他的胸膛上彈了兩下,疼的她呲牙咧嘴,那少年下意識扣緊她的腦袋,她聽到那滾燙火熱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有傳染力般,她的心跳也開始不受控制的加快。
“喂……你……沒事吧。”她聲問道。
“死不了。”少年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她慌忙掙開他,從他的身上爬起來,剛動了一下,胳膊上傳來的刺痛讓她輕“嘶”了一聲。
她皺眉看向那躺在地上的少年,那一眼入目的驚艷,讓她心跳又開始不正常起來,自己從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雖然她承認這是她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男人、不,是男孩……
劍眉斜飛入鬢,鋪染出凌厲而張揚的弧度,一雙星目漆黑而深邃,猶如星空大海,無垠而幽深,鼻梁高挺,薄唇緊抿,都薄唇的男人最是無情,那么這個男人,是不是如他外表那樣薄情呢?
這是一張猶如上帝之手精心雕琢而成的面容,一眉一眼恰到好處,曬出來的麥色的肌膚,健康而充滿活力,他就如同烈火驕陽,天上炙熱的太陽,都無法奪取他半分光芒。
她捂著心口,有些抽搐發(fā)疼,但很快那種異樣的感覺便消失了,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回想的時候,少年從地上翻身爬起來,皺眉看著她,眼底夾雜著深冷的打量和警惕。
“剛才多謝你了。”她笑了笑,想要轉(zhuǎn)身離開。
“喂,一句謝謝就完事了?撞到了后腦,現(xiàn)在還疼呢。”少年冷冷道,他的音色也十分的好聽,帶著變聲器的暗啞,卻又夾雜著一絲磁性。
嘆息、轉(zhuǎn)身:“那我陪你去醫(yī)務(wù)室看一下吧。”
她討厭麻煩,這個少年能給她帶來的,豈止是麻煩,那些女生一溜煙都圍了上來,對于男神抱了她,無法忍受,一個個敵視的看著她。
少年嘴角微扯,忽然拉著她就走,他扯得剛好是她受傷的那只手,一時疼的臉色發(fā)白,少年察覺到她的異樣,松了手,繞過去拉住她另一只手。
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許是常年打籃球,掌心生有粗糲的薄繭,摩擦著她細嫩的肌膚,有些麻癢、微痛。
那時,她不知道,一個天生重癥潔癖的人,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拉手,這意味著什么?
也許緣分從這次相見,便已經(jīng)埋下了種子。
他忽然拉著她跑起來,與喧囂的人群背對而馳,初秋的涼風撫過臉頰,樹葉悠悠打旋,他拉著她,奔跑在校園的林蔭大道上,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跋涉而來,落滿了他的眉梢眼角,暈染出這筆時光里,最驚艷動人的風景。
她愣愣看著,不知不覺中,心湖翻攪了。
醫(yī)務(wù)室里,醫(yī)生給他檢查了頭,建議他最好去大醫(yī)院拍個片子,少年得意的勾唇,“我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所以,你要負責。”
她當時唯一的感覺就是,癱上了一個大麻煩。
“走吧,我們?nèi)ゴ筢t(yī)院,該我負責的我不會賴賬。”
少年看著她的手臂,冷笑道:“還是先把你的手臂包扎一下吧,都腫起來了,傻子,你就不知道疼?”
醫(yī)生給她包扎好,她坐在窗前的凳子上,陽光從窗外篩漏進來,落了滿身,少女沐浴在陽光里,溫暖美好的不可思議。
他忽然逼近她,一張俊容放大般出現(xiàn)在她眼前,鼻尖幾乎與她相觸,她嚇了一跳,差點從椅子上栽倒下去,少年卻及時伸手攬住她的腰。
一雙漆黑的眼睛深深逼視著她,她心跳來快……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他眼中,染上一抹猶疑和打量,粗糲的指腹摩挲過她的五官,這種熟悉的感覺,所謂何來?
她心跳幾乎驟停,卻又在瞬間,恢復(fù)到平靜,微笑著道:“你就是這樣跟女孩子搭訕的嗎?手段似乎,有些老套了。”
少年偏了偏頭,似是在仔細回想什么。
“不對,我應(yīng)該在哪里見過你才對,你叫什么名字?”
她微微垂下睫毛,幾乎不敢去看那雙明亮逼人的眼睛。
“也許我以前認得你,但三年前我出了一場車禍,失憶了。”如此平靜而陌生的語氣,她從他的懷里退出來,站在一步開外,擺明了和他保持距離。
少年微微瞇起眼睛,忽然笑了。
眉梢微挑,端的是驕縱飛揚:“失憶啊,那我就讓你,一點一點的想起我。”
從那之后,她就被纏上了,從此在校園里,便會看到這樣一幅奇景,引萬千少女風靡的國民校草,向來對女生不屑一顧的市長公子,竟然成天跟在一個女生后邊,美其名曰討債,但看看他做的那些事,只要有給那女孩表白的,被他一掄拳頭揍飛了。
簡直比護花使者還盡責。
這可讓校女生羨慕嫉妒恨的不得了,對那個女生也是恨的牙癢癢,但男神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頭,讓人連找麻煩都找不到機會。
紀云涯,這個名字,徹底在學校火了起來。
高一a班的教室里,中年男教師在黑板上寫著公式,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上,一個美麗的少女單手托腮,手中轉(zhuǎn)著一支筆,望著操場發(fā)呆。
一年了,他終于在昨晚,她生日的那天,向她告白。
“紀云涯,做我的女朋友吧。”廣場上,用鮮花鋪展開一個巨大的心形,他立在中間,笑的志得意滿,似乎篤定她一定會答應(yīng)。
她當時是什么心情,轉(zhuǎn)身就跑。
“紀云涯,你給我站住。”他在后邊追,大長腿三兩步就追上她了,扯著她手臂將她拉到墻角,冷聲道:“你給我跑什么跑,太激動了,嗯?”
“你放開我。”她猛然推了他一把,跑的臉色發(fā)白,胸口急劇喘息。
“我是不會做你的女朋友的。”她冷聲道。
少年眸光微瞇:“你什么意思?”
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她偏開頭。“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嗎?又霸道又囂張,脾氣還差,我早就受夠你了,我以后都不想見到你,你滾啊……。”
他卻笑了,逼近她一步,將她逼近墻角:“這不是你的真心話,我是不會相信的,紀云涯,你用失憶當借口,掩蓋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你其實早就想起來了對不對?”
他扒開她肩頭的衣服,露出左肩上一條蜈蚣大的傷疤,笑道:“這是我在你身上留下的,你還要不承認嗎?”
她揮手打開他的手,臉色蒼白,卻美的驚人:“是,我早就想起來了,可那又如何?就憑你對我做的那些事情,還想指望我喜歡你?我討厭你,拜托你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了好不好,你喜歡我哪一點,我改。”
他皺眉看著她:“時候那件事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但以后我會做一個盡職的男朋友……。”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不喜歡你,拜托你放過我吧……。”
“我不信,你明明是喜歡我的,你為什么要騙我……。”被激怒的少年忽然就去吻她,吻得急切又瘋狂,似乎是為了證明她是喜歡他的。
她狠狠的咬在他唇上,血腥喚回他的理智,看著她冷漠的面容,他不可置信的倒退一步。
“紀云涯,你有種。”忽然轉(zhuǎn)身,飛快的逃離在夜色里。
她捂著嘴,順著墻角蹲在地上。
終于嗚咽出聲,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在地上。
“紀云涯,這道題你來回答。”
同桌在桌子下捅了她一下,她猛然反應(yīng)過來,若無其事的站起身,迎著班無數(shù)雙目光,僅是看了眼題板,便將答案和解題思路完美的回答出來。
老師滿意的點點頭,讓她坐下。
這個紀云涯可謂是學校里一個傳奇,不僅人長得美,跟校草的緋聞就不了,更是一個超級學神,每次考試從未跌下過第一的寶座,各科均是滿分,即使是吃分的語文,那工整的卷面雋秀的字體,和流暢完美的思路每次都讓閱卷老師驚喜不已,不給滿分都不過去。
這是一個太過完美的女孩,她的容貌氣質(zhì)和修養(yǎng)在同齡女生中顯得尤為出眾,學習上也挑不出來絲毫瑕疵,完美的,讓人覺得不真實。
所以后來她和校草的緋聞傳的喧囂塵上,有人找不到黑點就攻擊她的身世,是她出身貧寒,根就配不上校草,但很快就被打臉,有傳言她是江州首富云家的大姐,云家那可是華國最出名的房地產(chǎn)商,誰不認識老總云深,她怎么會是云深的女兒,再了,云深姓云,她姓紀,怎么可能會是云家大姐。
但很快就有人解惑,云氏的前身就是紀氏,她的父親是紀家的倒插門女婿,生下的孩子冠以母性,在她的外公死后,紀氏才被云深吞并,改為了云氏,所以她是云氏名副其實的大姐,這一點都沒錯,
現(xiàn)在家世上也挑不出黑點,校的女生徹底偃旗息鼓了。
她的存在,就是讓女生自慚形穢的,隨著時間深,這個觀念就發(fā)強烈。
同桌朝她豎起大拇指,太牛了,她一直在發(fā)呆,竟然還能完美的回答出來,這腦子究竟是怎么長的。
笑了笑,默不作聲。
同桌忽然湊近她:“云涯,我聽校草跟你告白了,這是真的不?”雙眼閃露著八卦的光芒。
“沒有。”
“怎么可能,外邊現(xiàn)在都傳開了,都校草告白未遂,今天脾氣差到要死,你真的沒答應(yīng)?那可是校草啊,校女生的夢中情人,你怎么就不答應(yīng)了呢?”同桌比她還著急。
“我為什么要答應(yīng)?難道他喜歡我,我就必須要喜歡他嗎?”
一句話,堵的同桌徹底無言。
“好吧,我的女神,連校草都看不上,也不知道這個世上究竟什么樣的男人才能被你看進眼里。”
默默垂眸,不是不喜歡,而是無法喜歡。
下課鈴聲響起,她和同桌一起去廁所,她先一步出來,在洗手的時候,同桌忽然捂著肚子跑出來:“完蛋了云涯,我大姨媽來了,明明還有兩天的,肯定是我昨晚吃冰棍把大姨媽召喚來了,我沒準備衛(wèi)生巾,你幫我去買好不好?拜托了。”
她臉色僵了僵,但很快笑著點點頭:“好,我去賣部幫你買回來。”
剛走了兩步,同桌在后邊道:“要ab的。”
“什么?”她疑惑的扭頭。
同桌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看著她:“大姨媽的牌子啊,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你還是不是女人?”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人人都羨慕著她的美麗、她的才學、她的氣質(zhì)修養(yǎng),但她們知道嗎?就是這樣一個完美的猶如女神一樣的女人,卻羨慕著她們,羨慕著這些平凡的女人。
去賣部里,在挑選衛(wèi)生巾的時候,身邊有兩三個男生走過,看著她的目光暗含打趣,女神來大姨媽了,很快這個消息便如插了翅膀般傳遍了整個學校。
她提著黑色塑料袋,從學校大道上走過,尤其是一些男生,看著她的目光意味深長。
她面色如常,握著塑料袋的手背上,卻青筋暴露。
把東西給同桌,她跑回教室,趴在座位上大口喘息。
眼淚不知不覺中流了下來。
中午放學后,她沒有去吃飯,趴在座位上睡著了,很快同桌拿著一個水杯走過來,遞給她:“校草讓我給你的,看看人家多體貼,以為你來大姨媽了,連紅糖水都給準備好了。”
“不過話,大姨媽還能傳染嗎?怎么你也來了?”同桌有些疑惑,她跟云涯坐了差不多一年同桌,她心里頭有個疑惑,一直都沒敢問出來。
云涯抬頭,看著那杯紅糖水,那顏色深深刺痛她的眼,奪過來就狠狠的扔到墻角的垃圾桶里。
“啪”一聲,玻璃水杯四分五裂,紅糖水灑了一地。
同桌嚇了一跳:“你這是怎么了?”
深深吸了口氣,她跑了出去,直接向班主任請了一星期假,班主任二話不就批準了,好學生就是享有這種特權(quán)。
學校大門口,一輛低調(diào)中透露著奢華的車子停在那里,她抬步就朝車子走去。
一個俊美年輕的男人從車內(nèi)走下來,眉目溫潤如玉,望著她的眸光,溫柔而寵溺。
裴輕寒,三年前出車禍,就是他救了她,她在醫(yī)院躺了一年,也是他盡職盡責的照顧她,出院后,有一段時間生活不能自理,大部分時間都是他陪著她度過的。
這個像哥哥一樣照顧她的男人,在她最狼狽的時候,給了她一方遮風避雨的港灣。
“紀云涯。”少年的聲音忽然從背后響起。
云涯身子僵硬了一瞬,下一刻,頭也不回的朝男人走去。
少年飛奔過來,扯住她的手臂,“你給我回來,好端端的請什么假?”
“你放開我。”她冷冷的望著他,“你是我的什么人,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少年嘆了口氣,“昨晚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別生我的氣……。”
“涯涯,這位是你同學嗎?”一道清潤溫和的聲音忽然響起,含著猶如四月春風一般的溫軟,舒服的吹到心坎里去。
晏頌警惕的抬眸,便看到走到云涯身邊的修長身影,這真是一個如玉般的男人,和云涯站在一起,畫面相當和諧養(yǎng)眼。
他眼底掠過一抹陰沉,冷冷瞪著那男人,“你是誰?”涯涯,叫的那么親切。
云涯自然而然的挽上男人的手臂,男人眼底掠過一抹笑意。
轉(zhuǎn)身,語氣冷漠:“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輕寒,我們走吧。”
男人頷首:“好。”
少年急了,大步朝她追去:“紀云涯,你給我站住,今天你必須要把話給我清楚。”
云涯腳步頓住,緩緩轉(zhuǎn)身,面色絕美而冷漠。
晏頌停下腳步。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拒絕你嗎?好,我今天就告訴你。”她微笑著望著身邊的男人,“他,就是我喜歡的人,我已經(jīng)和他在一起了,所以,拜托你以后不要再來糾纏我。”
她沒有忽略男人眼底瞬間綻放的巨大驚喜,也沒有忽略對面的少年瞬間慘白的臉色。
那一刻,她踐踏了兩個男人的心。
“不,這不是真的,你休想騙我。”晏頌根就不信,下意識就來拉云涯,卻被裴輕寒護著后退,眸光寒涼的望來,那種久居上位的氣勢是年少的晏頌所無法比擬的。
那種深深的屈辱感,讓一貫驕傲的少年,狼狽不已。
“這位同學,涯涯是我的女朋友,請你以后不要再糾纏她,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語氣暗含警告。
晏頌只是死死瞪著云涯:“我根就不相信,你別想隨便找個男人來糊弄我,等著瞧,我就不信奪不了你的心。”
裴輕寒冷笑了一聲:“真是好笑,你以為我是在演戲嗎?”
他著,挑起云涯的下巴,低頭,緩緩去吻她的唇。
云涯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來近來近……做戲做套,晏頌?zāi)敲绰斆鳎绻荒鼙凰闯鰜恚驮摻邮苓@個吻,讓他徹底死心。
可她終究無法演下去了,頭一偏,男人的吻落空,下意識愣在了那里。
云涯先一步離開,拉開車門鉆進了車里。
晏頌得意的挑眉,他就知道,她是在演戲,憑這就想讓我知難而退,你做夢。
裴輕寒很快反應(yīng)過來,笑了笑,“她有點害羞,在外人面前不習慣親熱,別見笑。”
話落意味深長的瞥了眼晏頌,眼底劃過一抹幽冷,轉(zhuǎn)身坐進了車里。
看著車子離開,晏頌朝車子吼道:“紀云涯,你給我等著,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
云涯平靜的坐在車里,目光望向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淡淡道:“剛才對不起了。”
裴輕寒笑了笑:“我很樂意,以后如果還有這樣的事情,記得找我。”
沉默。
過了半晌,裴輕寒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喜歡他吧。”
少女沐浴在光影里的睫毛幅度顫了顫,放在膝上的手收緊。
“沒有。”
“你在謊。”他語氣總是那般溫柔,輕易就能撫平人心底的毛躁。
“知不知道,你很不會撒謊,對于這樣的追求者你完沒必要用這種手段,而你卻利用了我,想要他放棄,此地無銀三百兩,除了喜歡他,你還有什么解釋嗎?”
云涯閉了閉眼:“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我是不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嘆息了一聲:“為什么就不愿意嘗試一下呢,也許,他愿意接受呢?”
“我不會去賭一個必輸?shù)慕Y(jié)局。”
裴輕寒嘆息了一聲,拉著她的手臂,將她的身子轉(zhuǎn)過來:“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永遠都是你的依靠。”
少女卻抿著唇倔強的笑了:“人生還很長,感情從來不是生活必需品。”
裴輕寒彎腰抱她,云涯掙了一下,他抱的很緊,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太讓我心疼了。”
云涯閉了閉眼,沉溺在這個懷抱里,請允許她軟弱那么一會兒。
“涯涯,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想找一個人結(jié)婚,那就考慮考慮我吧。”
“可是我……。”
“我來就不喜歡孩子,如果你想要,我們可以去孤兒院領(lǐng)養(yǎng),如果不想要,那我們就簡簡單單的過完一輩子,等我們老了,一起去與世隔絕的地方隱居,看花開花落,云卷云舒,讓我牽著你的手,一起慢慢變老……。”
他溫柔的聲音淡淡訴來,眼前仿佛鋪展開一幅生動的畫面,那么讓人心動。
“對不起……。”她只能如此。
男人嘆息了一聲,“沒關(guān)系,時光那么長,我們有的是時間……。”
是啊,時光那么長,她們都還如此年輕,他以為,他可以陪在她身邊一輩子,卻不知道,他以為的一輩子,不過兩年罷了,如果早知以后要發(fā)生的事情,他一定要牢牢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放開……
——
她太懦弱,太害怕失去,所以,如果從未得到過,便未曾害怕失去。
她終于逼走了他,那個少年,徹底走出了她的世界。
隨著晏市長任滿,家調(diào)回了京都,從此,他是京城高傲驕矜的天之驕子,她是江州富豪之家的千金,天南海北,再無交集。
她渴望親情,她的親人編織了一個謊言的墳?zāi)梗H手把她絡(luò)其中,用親情迷惑她,然后一步步的,將她打落深淵。
渺渺死的那天,她才終于看清這些親人丑惡的嘴臉,可惜她已無退路……
那段最難熬的日子里,她無數(shù)次回想以前的事情,才終于知道后悔,如果她再勇敢一些,是不是,會是不一樣的結(jié)局?
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吃,即使時光能重來,又能改變些什么?
該逃的一樣逃不掉,她背負罪孽的身世,她難以啟齒的身體,以及,那些猶如蛆蟲一般惡心的親人,都是她人生里,最深的噩夢。
這樣不堪的她,又如何配得上那般明媚的少年。
當時光真如她所愿般,倒帶重來,她無法忘記那些切膚的仇恨,這是她重生最大的意義。
然而那個少年呢,再一次走進她的生命。
她曾發(fā)誓,要敬而遠之。
卻忘了,緣分來了,躲也躲不掉。
這一次,她想勇敢一次,如果不親手握住幸福,又怎知它是怎樣的滋味,如果沒有親自品嘗過幸福的滋味?又怎會舍得放手?
愛情,猶如蜜糖又如砒霜,讓人生讓人死、讓人甜蜜也讓人憂傷……
但它更像毒品,一旦沾之,就再也戒不掉。
那個少年,前世與今生的影子重合,一點點的,侵占了她部的心神,當愛已深入骨髓,除了死亡,已再也不能將他從她的心上剜除。
她一向理智而冷靜,手術(shù)中,無數(shù)次完美的規(guī)避風險,她很清楚愛情這種東西會為她帶來怎樣的麻煩,可是她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踏入愛情的陷阱,明知是刀山火海依舊義無反顧。
她已經(jīng)沒救了。
她甚至愿意為了那個人,為了他們的將來,將她好不容易又重新獲取的生命放在火上烤,一個不留神,就是萬劫不復(fù)。
她帶著兩世的記憶,愛的那么辛苦,可是每次看到晏頌的面容,就會想到前世他痛苦又決絕的背影,就會不由自主的心疼。
她承受著所有的一切,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卻誤解了她,那句話,真的讓她無比傷心。
難道在他心中,就是這樣想她的嗎?
夢里,她又回到了前世,夢到了很多很多,卻沒有一絲哪怕甜蜜的回憶,都是傷害和痛苦。
不知不覺中,她流了很多淚。
晏頌一直守在床邊,看著她淚濕枕巾,夢中還在叫著晏哥哥,就心痛的不得了,手足無措的給她擦著眼淚。
她到底夢到了什么,那么傷心。
還是他昨晚的話到底傷害到她了……
云涯緩緩睜開雙眼,只覺得眼睛酸澀難當,視線也模糊起來,她看著面前放大的俊容,非常努力的才能看清他的臉。
“晏哥哥,我是在做夢嗎?”那么心翼翼的語氣,以為是在做夢,怕一驚動,夢就醒了。
晏頌心痛到無法呼吸,卻笑著伸手揉揉她的頭發(fā)。
“不是做夢。”抓住她的手覆在臉上:“你摸摸,還是熱的呢。”
云涯忽然直起身子,緊緊的抱著他,“晏哥哥,我以為你生氣了,再也不理我了。”
晏頌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不會,昨晚是我太過分了,我向你保證,以后都不會再那樣了。”
云涯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臉埋在他肩頭,閉上雙眼:“你怎么可以那樣我,渺渺是我哥哥,在我眼中,他和男人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這次是我心眼了,渺渺是你哥哥,那就是我哥哥,以后我跟你一起照顧他。”晏頌妥協(xié)了,看到她的眼淚,他就無條件妥協(xié)了。
“你不聽我的解釋就走了,是不是在你心里,把我跟渺渺想歪了?晏哥哥,請你直白的回答我,如果你不能打消心底的疑惑,這會成為我們之間的定時炸彈,我不想跟你產(chǎn)生隔閡。”
晏頌嘆了口氣,掰著她的肩膀,把她從懷里拉出來,緊緊盯著她的雙眼,那眼珠漆黑幽深,似是壓抑著許多情緒,讓云涯的心,猛烈跳動了一下。
她幾乎是有些驚惶的移開視線,卻被晏頌掰著下巴,強硬的逼視著她的眼睛。
“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聽到你那樣都會想歪,我也是個男人,還是個心眼很的男人,我當時確實很生氣,這個世上,除了我之外,你怎么能看別的男人的身體,即使是你血緣上的哥哥也不行。”
“晏哥哥你……。”
“你聽我把話完,后來我想通了,他和別的男人不一樣,是你相依為命的哥哥,我即使生氣又能怎樣?讓我放棄你嗎?我打死也做不到,雖然到現(xiàn)在我還有些難受,但我會慢慢適應(yīng)的,請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他沒有否認他對渺渺的介意,反而十分直白的點了出來,他的態(tài)度很真誠,沒有否認自己的心眼,但他也保證,會慢慢改變,試著去接受渺渺,請給他時間……
對于一貫驕傲的晏頌來,要在以前,這種話是無論如何也不出口的,但現(xiàn)在,他卻卸下所有驕傲,試著去接納另一個男人的存在,他愿意為了她改變。
一切只因為,他愛她。
愛情,當真能改變一個人。
云涯心底感動于他的改變,但她知道,這種事情也許還會發(fā)生第二次第三次……等著他磨平性子?那樣就不是她愛的晏哥哥了,可是要她放棄,她也做不到。
“晏哥哥,你不要為了我而違心的出這種話,你是晏頌,那么驕傲的晏頌,我不想看你如此辛苦,長痛不如短痛,我們還是、分手吧。”云涯輕描淡寫的出這些話。
晏頌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你什么?分手?紀云涯我話都到這個份上了,你竟然要跟我分手,我告訴你,你做夢。”
他語氣陰狠又急切,死死瞪著云涯。
云涯嘆息了一聲:“晏哥哥,你是在沖我發(fā)火嗎?”
晏頌暗暗磨了磨牙:“你要跟我分手了,我還能平靜的下來嗎?跟我分手?呵,你想都別想,上了我這艘船,你就別想下來。”
云涯眸光轉(zhuǎn)淡,語氣也十分冷淡:“我們這樣,是走不長久的,不如早早分手,各自相安,你脾氣這么大,想沖我發(fā)火就沖我發(fā)火,是個人都受不了,你還是找個能受得了你的脾氣對你千依百順的女孩吧。”
晏頌忽然扯著她手臂,那么大力,痛的云涯眉頭狠皺,“你什么意思?我都對你如此低聲下氣了,你竟然還嫌我脾氣大,你究竟要我怎樣才甘心?”
“你捏疼我了。”云涯皺眉。
晏頌這才意識到,猛然松了手,看著云涯手臂上的淤痕,急切道:“云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傷害卻已經(jīng)造成了,一句對不起就能挽回我曾經(jīng)受過的傷嗎?晏哥哥你不要以為我愛你就有恃無恐,你這副臭脾氣我早就受夠了,你是有你的驕傲,可這并不能成為你隨意傷害我的理由,這一次掀篇了,可是下一次呢?”
云涯抬眸直視著他,那般清亮的目光竟然晏頌有些無所遁形。
“晏哥哥,我很認真的在跟你討論,我們分手吧。”
晏頌下意識脫口而出:“我不同意,想要跟我分手,下輩子吧,不下下輩子也不可能。”
看著他急的跳腳,跟個孩子似得,云涯眼底劃過一抹笑意,但很快,就被一層冷意所覆蓋。
“這是我單方面發(fā)出的聲明,你不同意無所謂,反正從現(xiàn)在開始,我恢復(fù)單身。”
晏頌氣的跳腳,她鬧什么分手,他明明都對她認錯了,態(tài)度還那么好,她為什么還要分手,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題外話------
晏哥哥慘啦,云涯要好好治治他的脾氣
一提分手就炸毛的某人:跪求原諒,我不要分手啊啊啊啊……可惡的玥,我要掐死你
某作者:呵呵、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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