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洹親自把云涯送上車,半降的車窗里,云涯笑著對他揮揮手:“子洹,你回去吧。”
寧子洹抿唇看著她:“再見。”
看著車子消失在馬路盡頭,少年有些失落的垂下腦袋。
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酒店內走去。
婚宴已經結束,酒店人去樓空,白苒換了衣服,和寧清林帶著白熙一起去了醫院,酒店的爛攤子就留給寧子洹去收拾。
給白熙做了顱內t,又做了一遍身體檢,確定這孩子沒問題,白苒終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寧清林摟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現在檢查結果出來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白苒靠在他懷里,長長嘆了口氣:“幸好沒事,否則我非得活撕了顧春容。”想到這里,她咬牙切齒道:“這次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寧清林瞇了瞇眼:“放心,子洹會安排好的,這次她會自食惡果的。”
一次兩次緊緊相逼,這一次,他不會再軟弱了。
白苒摸了摸lv的包包,柔聲道:“清林,我們回家吧,有件事我要告訴你。”話落她自己先紅了耳朵。
寧清林一手托住已經睡著的白熙,白熙趴在他肩膀上睡的昏天暗地,另一只手摟住白苒的肩膀,外人看,就是幸福溫馨的一家三口。
兩人的婚房是學校分配給寧清林的房子,兩室一廳的標配,雖然不算大,可這里的每一處地方,都是白苒盯著裝修的,清新的田園風格,住三個人剛剛好,每個地方都透露著生活的氣息。
把白熙放到他自己的房間里,這間房以海洋為主題,仿佛一只腳踏進了海洋的世界,美的夢幻,這間房是寧清林盯著裝修的,男孩子比較理解男孩子的想法,他就想到自己時候,想要個什么樣的房間,再結合白熙的性格,設計出來的海洋主題房間,搏得了白熙的喜歡。
白苒給白熙掖好被子,寧清林倚靠在門邊,看著燈光下溫婉柔美的女子,嘴角微勾。
白苒一抬眸,就看到站在門邊的男子,心臟猛然漏跳了一拍,將鬢邊的碎發捋到耳后,借以掩飾自己剛才一瞬間的失態,慢悠悠的朝他走去。
寧清林拉著她的手,柔聲問道:“手怎么這么涼?”著給她搓了搓。
只要一想到今晚會發生的事情,她就緊張的手腳冰涼,暗暗唾罵自己矯情個什么勁兒,但也有十年了吧,沒有接觸過男人,這些天兩人雖也有過火的時候,但也是點到即止……
寧清林將她拉到婚房里,紅色的紗帳,朦朧的燈光,床頭上兩人的結婚照,以及透明的玻璃窗上貼著的喜慶的窗花,一切的一切,都渲染著曖昧的氣氛。
她發緊張了。
寧清林見她緊張的模樣,輕笑了一聲,那笑聲愉悅又動聽,她心臟顫啊顫,抬眸瞪了他一眼,那一眼的風情……寧清林喉頭微動,壓著她就往大床倒去。
兩人吻得難舍難分,寧清林的大掌在她身上四處游移,他的手掌仿佛充滿著一種魔力,所過之處,激起她體內的欲火,整個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烤,急切的需要冰涼的東西來滋潤。
她身上穿的旗袍,旗袍扣子不好解,解了幾次寧清林都解不開,不由得挫敗的低吼一聲,“呲啦”一聲,旗袍撕碎了,露出白苒豐滿白皙的酮體。
白苒推了他一把:“先去洗澡。”嗓音柔媚暗啞。
寧清林狠狠親了親她的嘴,這才起身進了衛生間。
白苒躺在床上,看著暈黃的燈光,勾唇笑了笑,聽著衛生間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待體內的燥郁漸漸平息,這才起身,身上的旗袍已經不能穿了,不由得暗罵,平時看起來挺有修養的一個人,沒想到在這方面也是這么猴急,想到這里,禁不住低低的一個人笑了起來。
披著毛毯,她拿過包,從里邊拿出一張紙,打開,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眉目舒展開來。
她將這張紙折疊起來,放在床頭桌上,還拿臺燈壓了一角。
想了想,又把這張紙抽出來,伸展開放到枕頭上。
就在這時,衛生間的門忽然打開,她一緊張,趕緊把紙壓在枕頭下。
“你在干什么?”寧清林腰上圍著浴巾,光著上半個身子,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過來。
白苒幾乎不敢看他,拿過放在旁邊的睡衣低頭匆匆跑進了浴室。
“我去洗澡。”
寧清林看了眼她那算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勾唇,坐在床邊擦著頭發。
想到她剛才的動作,似乎是在掩蓋什么,他扭頭看向床頭,忽然,發現枕頭下露出一截紙,他停下擦頭發的動作,擰眉想了想,伸手過去把那張紙抽出來。
打開。
看清上邊的內容,他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
激動的手腳發顫。
白苒洗了半個時的澡,洗的時候她一直在想等會兒會發生的事情,臉頰不知道是被熱氣蒸的,還是怎么的,紅彤彤的。
仔細聽了聽門外,沒有任何動靜,擦干凈身上的水漬,她把睡衣穿上,當時著急,也沒怎么選,誰知道這件睡衣這么暴露,竟然是鏤空紗的,要露不露,簡直看的人浴血噴張。
對著鏡子理了理波浪卷發,噴了香水,暗暗給自己打油加氣。
之前一直期待著這一天,而等這一天真的來臨了,她卻又緊張了。
推開門走出來,沒看到期望中的身影,她愣了愣,看到扔到床上的那張紙,心臟“咯噔”一跳,想到什么,快步跑出了房間。
打開白熙的房間門,一道清瘦的身影背對著她的方向坐在床邊,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輪廓分明的剪影,昏暗的燈光下,莫名多了幾分脈脈溫情。
男人伸手,輕輕的摩挲著孩子的臉頰,動作輕柔的,仿佛生怕驚擾了睡夢中的孩子。
她站在門邊,伸手捂住嘴,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
不知道什么時候,頭頂陰影壓下,一雙有力的臂膀圈住她的身子,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
一聲長長的嘆息在她耳邊盤旋,夾雜著遺憾、驚喜、以及心疼。
“熙兒原來是我的孩子。”
多年前,兩人只有那么一次,而那一次,他最愛的女人為他悄然孕育了一個生命,彼時他不知道,一走、就是十年,這十年,她一個人帶著孩子,究竟是怎么過來的?
想到這里,他又自責又心疼,她究竟都承受了些什么?
“苒苒,對不起。”
也只能也只有這三個字,才能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白苒雙手揪著他的衣服,眼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所幸,這么多年過去,你一直在原地等我,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寧清林打橫抱起她,垂眸看著她滿臉淚痕的嬌艷面龐,頗有一股梨花帶雨的楚楚風姿,又平添了幾許春嬌雨艷,美妙風情,不可言。
大步往臥室走去。
情到深處,一切水到渠成。
“苒苒,我們再給熙兒生個妹妹吧。”
“好。”
——
云涯拐去擇鄰公寓接紀蝶。
之前提醒她要好好打扮一番,紀蝶把她的話聽進去了,暗紅印花的刺繡七分袖連衣裙,外罩一件淡綠色披帛,腳蹬黑色皮鞋,長發在腦后綰了個松緩的髻,插了根鏤空雕花銀簪,看起來不像馬上要四十的人了,跟二三十歲似得,她出身江南水鄉,這一身,把她江南女子溫婉柔和的氣質烘托的淋漓盡致,又兼之她最近常練瑜伽,身材曼妙了不少,滿身韻味更是讓她看起來光彩照人。
紀蝶皮膚白皙,柳眉大眼,非常有女人味兒,只是她不愛打扮,之前又是做傭人的活兒,所以看起來總是顯得老氣,精心打扮一番,還是挺驚艷的,反正以云涯挑剔的眼光來,這樣的紀蝶,更能打動男人的心。
“蝶姨,您最近來漂亮了,剛才看的我都移不開眼了。”
坐進車里,云涯調笑道。
紀蝶忍不住摸了摸臉,垂下腦袋,低聲道:“跟姐和姐比,我不過庸人之姿罷了。”
云涯拉住她的手,柔聲道:“蝶姨,你怎么能這樣貶低自己?依我看,你比那些所謂的大明星好看多了,要是你進娛樂圈,還有那些女星什么事兒,你要自信一些,你不比任何人差。”
紀蝶看了云涯一眼:“你就別打趣我了,我哪能跟那些女星比……。”
云涯話沒錯,紀蝶長的一點都不差,相比明艷照人咄咄逼人的紀瀾衣來,清秀柔美的紀蝶更能俘虜男人的心,但她被紀瀾衣壓制的奴性太深,太自卑,從內心深處就不相信自己,這樣的她,只會惹來男人的褻玩,而不會有人看懂她的真心。
“蝶姨,你看那些女星表面上光彩照人,引粉絲追捧,但你知道她們私底下被多少人睡過嗎?”云涯勾了勾唇,眸光不屑。
不了解就沒有發言權,云涯在國外十年,娛樂圈也不是沒有接觸過,光波姬出道前,睡過來的男人就可以裝一大卡車,她親口告訴云涯,在這一行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干凈的,即使標榜自己是玉女的,除非背景牛逼玩票性質,否則,想要出名,就得脫。
拿娛樂圈那些女星跟紀蝶比,根就沒有可比性。
紀蝶驚訝的抬眸:“什么?”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眼中的你,你要做你自己眼中的你,別人的目光與你何干?挺胸抬頭,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為什么要那么卑微?”
云涯語氣有些嚴厲,紀蝶像是被嚇住了似得,她下意識想要搖頭否定,然而當看到云涯那雙清澈堅定的眼睛,她又猶豫了。
喃喃自語:“做我自己眼中的我?”
“對,你就是你,你是紀蝶,不是任何人的奴隸,你有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權利,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干涉你的這項權利。”這道聲音好似擁有蠱惑力,慢慢的、慢慢的侵入紀蝶的大腦,逐漸蠶食她的思維……
云涯拿出一面鏡子放到她面前,紀蝶下意識想要捂住臉,云涯卻飛快的挪開她的手。
“你看鏡子里的人多漂亮,柳葉眉,杏仁眼,櫻桃嘴,簡直跟畫里的人一般,這樣的容貌,會沒有男人喜歡嗎?你明明這么漂亮,這么優秀,為什么要掩蓋自己的光芒呢?讓自己活的像只老鼠,心愛的男人永遠也不會注意到自己,又是何苦呢?”
紀蝶看著鏡子里的人,那是自己嗎?
她伸手緩緩觸摸著鏡面,仿似這樣就能觸摸到那張臉,芙蓉如面柳如眉,真是漂亮啊。
她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那雙平素死寂的眸子也似有了生彩,映的面容發美麗。
但很快她就搖頭,雙手捂住臉。
云涯嘆了口氣:“蝶姨,秦叔已經三十八歲了,他為了母親蹉跎半生,難道你就真的忍心……?”
“不……我不能這么做。”紀蝶搖頭:“當年是我錯了,我沒忍住,但他卻連碰都沒碰我,那時候我就知道了,終此一生,他都忘不了姐。”
紀蝶當年被云姝送去了夜店給男人玩兒,幸而被秦叔提前一步找到,那段日子蝶姨一直住在秦叔那兒,她就對秦叔有朦朧的好感,只是因為紀瀾衣而一直壓抑著,后來孤男寡女,她那朦朧的心思漸漸開始發芽,短時間內就長為了參天大樹,她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愛著秦叔,這個陪她和姐一直長大的男人,她一時接受不了,差點崩潰,一方面愛的幸苦,一方面又愧疚于背叛了姐,可那時年輕,最終沒能抵擋得住誘惑,她向秦叔表白了,然而結果卻是殘酷的。
那個男人無情的拒絕了她。
也許是第一次見面時愛情的種子就在心中萌了芽,也許是心動于少年人的英姿勃發,也許是、心疼那個少年的癡情與愛而不得,總之,被拒絕的她,仿佛天都塌了,那段日子,她是靠著對姐的忠心才熬下來的。
不念不想,便不會痛,現在,她已經很少去想有關于那個男人的一切,只是午夜夢回,每個輾轉反側的深夜,往事襲上心頭,淚濕枕巾,惆悵滿腹。
奴性再深,她也終究只是個女人,到頭來,逃不開情之一字。
傷口如今被云涯撕開,疼的撕心裂肺,卻叫不出來。
云涯拿著紙巾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珠,柔聲道:“女人的眼淚是最寶貴的東西,一顆,比珍珠更珍貴,它該流給最需要的人。”
“看,哭的妝都化了。”云涯嘆息著,從包里掏出粉撲,沾了細質的粉,仔細的給她補妝。
“蝶姨,你對我和渺渺來,就像媽媽一樣,沒有人比我們更希望你得到幸福,不要再那么辛苦了,人,有時候就要學會自私一點。”
紀蝶淚眼朦朧的看著她:“我們是去見他嗎?”
云涯點頭:“是啊,有段日子沒見了,秦叔想見我和渺渺。”頓了頓,“秦叔還特意提了你,讓我把你也帶上。”
注意到紀蝶微顫的睫毛,云涯微微瞇起眸子:“看吧,秦叔心底其實是有你的,畢竟那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沒有愛情,也有親情啊。”
紀蝶咬了咬唇,模樣端的是一個楚楚可憐:“從到大,在他的眼中就只有姐的存在,我不過是姐身邊的丫鬟罷了,他不喜歡我也是正常的。”
云涯握了握她的手:“蝶姨,你怎么能這么?你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就算秦叔心底沒你,但那又怎樣,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陪伴在他身邊的女人,就這一點,你的位置便無可取代。”
無可取代……紀蝶的心猛然顫了顫。
云涯畫了一張餅,一個饑渴的人拼命對著流口水,不僅不會減輕饑餓,反而會來餓。
“你要勇敢一點,愛情里,從來不講先來后到,如果你有能力給他幸福,就不要再彼此蹉跎。”
“你還年輕,如果你能為秦叔生下一兒半女,秦叔這樣的年齡,他會有多高興?”云涯循循善誘。
她覺得自己很卑鄙,但同時又覺得理所應當,她都是為了兩人好,秦叔半生蹉跎,蝶姨苦戀無終,如果這樣的兩人在一起,一定會非常幸福的,秦叔會是個合格的丈夫,蝶姨也是一個優秀的賢妻良母,這樣的兩人在一起,簡直就是絕配,又何苦為了一個糟踐兩人心血的女人而苦苦支撐。
她覺得自己沒有錯,她是為了秦叔的幸福,為了蝶姨的幸福,她必須要這么做。
仿佛這樣就服了自己,內心的愧疚就會減輕一些。
紀蝶輕聲道:“可是姐……。”
“她又不愛秦叔,你和秦叔在一起,還要征求她的意見嗎?就算她也愛秦叔,跟你又有什么關系,你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她根無權干涉。”云涯實在受不了她口口聲聲的姐姐,仿佛離開紀瀾衣地球就不轉了。
紀蝶咬了咬唇:“讓我想想吧。”
云涯嘆了口氣:“機會稍縱即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秦家的別墅到了,云涯拉著云渺先走下了車子,紀蝶猶豫了一會兒,從車內走了下來。
秦渡一直站在大門口等著,看到云涯,快步走過來,“云涯。”
“阿渡哥哥。”兩人輕輕擁抱了一下,分開來,秦渡拍了拍云渺的肩膀:“好家伙,長高了不少,快要趕上我了。”
云渺得意的挑眉,比了比兩人的身高總有一天我要超過你
看到隨后走下來的紀蝶,秦渡暗暗皺了皺眉,笑著打招呼:“蝶姨。”
看到秦渡,紀蝶有些不自在,她還記得十年前,自己的狼狽被這個孩子看了去,每次看到他心底都不舒服。
“今天爸爸親自下廚,你們可是有口福了。”話落挽著渺渺,快步朝別墅內走去。
渺渺除了云涯之外,也就跟秦渡比較親近。
聽到秦渡的話,云涯訝異的挑眉:“果然有口福了。”
秦篆和秦渡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其實秦篆的某些特質還是遺傳給了秦渡,不能遺傳,應該是影響。
秦渡已經是快要絕種的好男人,那么秦篆,就是已經絕種的好男人,他的廚藝,那是連英國皇家御廚都要甘拜下風的,這個世上,也就只有紀瀾衣吃過他親自做的飯。
云涯走進客廳,看到廚房里忙碌的那道身影,會心一笑。
她看到隨后走進來的紀蝶望著那道身影惆悵又懷念的眼神,勾了勾唇。
“涯涯渺渺來了嗎?”秦篆從廚房探出頭來,看到兩人,笑著晃了晃鏟子:“等我一會兒,菜馬上好。”
看到云涯身后的紀蝶,秦篆明顯愣了愣,但很快笑著打招呼:“蝶,好久不見。”態度自然的仿佛老朋友。
紀蝶愣了愣,等她反應過來,秦篆已經又回了廚房,眼底不由得劃過一抹失落。
客廳里,陳姐給三人倒茶,對云涯笑道:“紀姐,最近過的好嗎?”
云涯微笑道:“托您的福,好的很。”
陳姐哈哈一笑:“紀姐真會話。”
紀蝶坐在那里,顯得有些緊張,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尤其是聽到云涯和秦家的下人態度熟捻的話。
陳姐眼角偷偷瞥了眼那略顯緊張的女人,剛才看著先生的眼神就有些不正常,這女人難道和先生有什么關系嗎?
離得近看,這女人長的蠻漂亮的,是男人喜歡的那種家碧玉的類型。
壓下心底的想法,陳姐不動聲色的退了下去。
紀蝶腦海里一直回蕩著云涯的那些話,再次看到秦篆,心臟再一次掀起波瀾,并且以不受控制的姿態在她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晚飯的餐桌上,秦篆做了一桌子菜,色香味俱,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并且都是云涯和云渺最愛吃的。
云涯夾了筷紅燒魚,不由得贊道:“秦叔手藝沒退步,還是這么好吃。”
秦篆溫和的笑道:“你喜歡吃就好。”
紀蝶埋頭吃菜,這么好吃的菜,吃到嘴里卻沒什么味道,她始終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云涯倒了杯果汁,“秦叔,感謝你這么多年照顧我和渺渺,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話落一仰頭喝光了果汁。
秦篆目光有些感慨:“這么多年過去,一眨眼,當年才到我腰的女娃,一眨眼就長這么大了,這么優秀,讓秦叔倍感欣慰啊。”話落把杯子里的酒給悶了。
“行了,不知道自己冠心病,少喝點。”秦渡給他倒了杯溫開水。
“你別管我,今天我高興。”話落不耐的揮開秦渡伸過來的手。
云涯笑道:“阿渡哥哥的沒錯,秦叔,你別和白酒了,容易引起血壓升高。”
“行,既然涯涯發話了,秦叔就聽你的。”
秦渡無奈的搖搖頭。
云涯又道:“喝少許的紅酒還是可以的,保護心腦血管,降低膽固醇,防止動脈硬化。”
秦篆大手一揮,“把我那瓶8年的拉菲拿出來。”
秦渡朝陳姐使了個眼色,陳姐趕緊去拿。
紅酒滿上,云涯遞了一杯給紀蝶,笑道:“蝶姨,這一杯,你敬秦叔,這么多年沒見,你應該有很多話想要跟秦叔講吧。”
紀蝶有些慌張,可在云涯望過來的清亮目光中,忽然就鎮定下來,深吸一口氣,端著酒杯站起來。
“秦大哥,我敬你一杯。”她著,眸光恍然有水花掠過,在燈光下,柔美動人。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這一刻,望著坐在對面的男人,她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影響了她一生的決定。
云涯的沒錯,她要勇敢一些,不為了誰,只為了自己,心中的夢想。
秦篆端著杯子站起來,笑了笑:“蝶,你今天很漂亮。”
一句無意的話,卻給了紀蝶莫大的勇氣,她灰白的世界,忽然就光鮮亮麗起來,仿佛漫山遍野的花兒都開了……
勾唇笑了笑,那笑容,美好而純潔,猶如一朵迎風盛開的山茶花,含著兩抹不勝涼風的嬌羞。
這笑容,有些晃了秦篆的眼睛,也僅是楞了一下,他便回了神,搖頭笑了笑,一仰頭喝了酒。
那一瞬間的失態,沒有瞞過眼尖的云涯。
秦叔,其實是對蝶姨有點感情的吧,畢竟也是從長大的,云涯這樣告訴自己。
喝了酒,紀蝶臉龐有些暈紅,發映的整個人嬌艷嫵媚。
紀蝶喝不了酒,沒兩杯就有些醉了,開始迷迷糊糊的胡話:“秦大哥,這么多年了,我們一直都在等姐回來,可是我覺得,她不會回來了,她早就忘了我們。”著著她就哭了。
氣氛有一瞬間的死寂。
秦篆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眸光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渡看了云涯一眼,想要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來些什么,然而,什么都沒有。
云渺聽不到,一直埋頭吃飯,在他的世界里,沒有比美食更讓他開心的事情了。
云涯嘴角微微翹起,給云渺夾了一筷子菜,無視秦渡探究的目光,無視,餐桌上尷尬的氣氛,開口打破了沉默。
“媽媽如果想回來,早就回來了,然而十幾年過去,你們還想盼來什么消息?她早就死了,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事實。”無法想象一個女孩能如此平靜的出自己的母親早就死了的事實。
紀蝶捂著臉痛哭起來。
秦篆臉色灰敗,一瞬間像是老了幾歲。
云涯的話他又何嘗不明白,這么多年,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以為瀾衣一定會回來,她的家業,她的一雙兒女她都不要了嗎?除非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否則她怎么能舍得下這些?
嘆息了一聲,他嘶啞著嗓音道:“也許,有一天,她會回來吧。”
這話他自己都不信,但人啊,總要給自己一點念想,否則,人生這么長,沒有希望的明天,要怎么熬下去?
看著兩人為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模樣,云涯嘴角挑起一抹冷嘲的笑,紀瀾衣,你就好好看看吧,你最忠心追隨者,要怎樣背叛你。
人性,是這個世上最復雜的東西,沒有人能真正看透,也許今日你是他們的信仰,是他們心中的陽光,然而明天,信仰崩塌,你、就是他們的地獄。
紀蝶醉了,趴在桌子上嘴里著胡話,秦篆一手撐著腦袋,看起來情況也不太好。
“今晚,你們就留在這里住一晚吧,房間我都讓人收拾好了。”秦渡開口道。
云涯看了眼紀蝶,無奈道:“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秦渡扶著秦篆回房間休息,秦篆是真的喝醉了,一直揪著秦渡的衣領問他紀瀾衣你怎么還不回來……
云涯看著,忍不住眼眶有些酸澀,秦叔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為了紀瀾衣,這么美好的信仰,她忍心去摧毀嗎?
云涯握了握拳,側眸看了眼昏睡的紀蝶,不、沒有堅定不移的信仰,那是因為,意志還不夠強大。
人的欲念,人的自私,就是心上裂開的一道縫隙,一點點擴大一點點撕裂,現出人性最真的一面。
云涯喊來陳姐,把紀蝶扶去房間休息。
她帶著渺渺回客房,親眼看著渺渺入睡后,走出了房間。
打開門,秦渡就站在門外,雙手插兜靠在墻上,走廊里昏黃的燈光為他暈染上一層暖意,莫名的有些動人。
“阿渡哥哥。”云涯關上房間門,開口喊道。
秦渡扭頭望來,那眼中的層層柔色被完美掩蓋,一如既往的溫和,“渺渺睡了?”
云涯點點頭。
秦渡歪了歪腦袋,似乎在考慮該以怎樣合適的措辭形容接下來的話:“關于你爸爸的事情,我想跟你談談。”
云涯笑了笑,眸光有些涼:“不用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秦渡仔細看了她一眼:“到底,他始終是你的親生父親。”
“那又怎樣?”云涯嘴角勾著溫軟的笑:“犯了錯,就要受到應得的懲罰,不能因為他是我爸爸,我就該包庇他,罪有應得罷了。”
沒有人把罪有應得四個字,的這么理所當然。
秦渡似乎是第一次才真正看清她,他心有些涼,忍不住朝她走近,高大的身形籠罩而來一片陰影,將云涯纖瘦的身影完美的籠罩在其間。
垂眸,靜靜的盯著她的面容,那長長的睫毛顫啊顫,仿佛一只蝴蝶,飛到了他心底,撩撥的他的心弦癢癢的。
“涯涯,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
云涯后退了一步,與他隔開距離,完美的錯過秦渡眼中一閃而逝的失落。
“謝謝你,阿渡哥哥。”
秦渡笑了笑,還想像時候那樣揉揉她的頭發,然而卻被云涯靈敏的躲開了。
“我已經長大了。”
秦渡伸出去的手,蒼白的停頓在半空。
隨后若無其事的收回去,插在褲兜里,笑了笑:“是啊,已經長大了,哥哥也不能再像時候那樣,揉妹妹的頭發。”
他心愛的姑娘,心底藏了另一個少年,沒有比這更令人絕望的存在,然而怎么辦?十年,都無法讓一個人愛上你,何談下一個十年?
都,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聽來浪漫動人,然而有誰知道,這其中,飽含著怎樣的辛酸無奈。
然而,無論有多辛酸,多無奈,接下來的路,他寧愿一個人孤獨的走下去,看著她幸福,便是他最大的幸福。
“你想讓蝶姨和爸爸在一起嗎?”秦渡忽然轉換了話題。
云涯看了他一眼:“你不愿意嗎?”
秦渡笑著搖搖頭:“怎么會,蝶姨是個好女人,有她在身邊照顧爸爸,我也能安心了。”
“這么,你是支持的嘍?”云涯挑眉問道。
對于云涯的想法,秦渡多多少少猜出來一些,但他只是單純的以為云涯只是想撮合兩人,讓兩人有個伴兒,人生不至于那么孤苦,至于再深的,他想不到也不想去想。
在他心中,云涯始終是善良美好的,就像在公眾面前的紀云涯,他不會也不想用任何惡意揣測去玷污他心愛的女孩。
“只要你認為是對的,那就是對的。”
云涯皺了皺眉,內心有些反感這種盲目的認知,雖然是為了自己,可這種毫無緣由的信任,讓她不喜,其實她只是不愿承認,自己內心深處的愧疚罷了。
“如果我做錯了,你也會覺得是對的嗎?”云涯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秦渡笑了笑:“你錯了,我就把你拉回正路上來,或者,陪你一起錯下去。”無論哪一條路,都有我陪著你。
“阿渡哥哥,你對我這么好,你未來的女朋友該吃醋了。”云涯只是想要提醒他。
秦渡無所謂的笑笑:“如果不能接受我這么寵著妹妹,那么這樣的女朋友,不要也罷。”
他把自己定義為妹妹,云涯輕輕松了口氣,遂即暗罵自己矯情。
“噗通”似乎什么東西掉到地上發出的聲音,云涯看了眼秦渡,轉身快步朝房間走去。
紀蝶捂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其實她根沒有喝的那么醉,這一摔腦子也清醒了。
“蝶姨,你沒事吧。”云涯從門外走進來,擔憂的問道。
紀蝶搖搖頭,呲牙道:“沒事。”
云涯松了口氣:“那就好。”
想到什么,她道:“我讓陳姐做了份醒酒湯,蝶姨,你給秦叔送過去吧。”話落,她目光緊緊盯著紀蝶。
紀蝶先是下意識慌張了一下,第一反應就是拒絕,然而在云涯的目光注視下,她緩緩垂下腦袋,雙手揪著裙邊,低聲道:“好吧。”
云涯笑了,走過來給她理了理頭發,把身上的披帛順好,柔聲道:“蝶姨,這是你的機會,也是秦叔的機會。”
云涯抱了抱她:“蝶姨,請一定要幸福。”
“姐……我……我還是緊張。”一個三十五歲的老處女,不緊張才怪。
云涯笑著握了握她的手:“沒有什么好緊張的,蝶姨,你要相信自己。”
紀蝶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在門口,接到陳姐遞過來的醒酒湯,陳姐偷偷看了她一眼,心底暗自嘀咕了句,轉身離開了。
紀蝶端著碗站在秦篆的房間門口,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擰開了門把手。
屋子里一片黑暗,猶如一片無底深淵,把人吸入進去。
踏進去之前,紀蝶有片刻的猶豫,然而最終,她還是把抬起的那只腳,落了下去。
當你開始給自己催眠的時候,你的心上,已經裂開了一道縫隙,并且以來快的速度撕裂,想要回頭,已經沒有后路。
門、輕輕合上。
走廊上,燈影朦朧,一如這窗外的夜,涼如水。
云涯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天上寥落的星辰,緩緩閉上雙眼。
最終還是無法服自己,她轉身朝門外跑去,要去擰開那扇門的瞬間,有一只手先她一步落下,成功阻止她的手。
“你做的很對,他們兩人,只需要一層窗戶紙罷了。”那道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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