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扭頭,就見莊曦月一臉冷酷的從門外走進來。
大步走來,氣勢十足,忽然一巴掌扇在裴辛夷臉上,這一巴掌可比裴英剛才那一巴掌狠多了,直接扇的裴辛夷趴在地上。
“我莊曦月的兒媳婦也是你能欺辱的嗎?”
莊曦月厲聲道,眸色冷凝如刀,寸寸剜著裴辛夷的臉。
莊曦月直接擋在云涯面前,居高臨下的望來,此刻的她,猶如女王般高高在上,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會淪為螻蟻。
蕭靈兒被嚇到了,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云涯看著擋在面前的身影,心底暖融融的。
莊曦月握著她的手,扭頭望了過來,神色溫軟了幾分:“你怎么樣?”
云涯笑著搖搖頭:“我沒事。”
莊曦月松了口氣。
“月兒,雖是辛夷不對在先,但她是我的兒媳婦,你就這樣當著我的面動手,合適嗎?”裴英淡淡開口。
莊曦月冷笑道:“四嬸,你整日吃齋念佛,不問世事,教養不好兒媳我原諒你,但若欺負到我頭上來,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要不好過,大家誰都別想好過。”
裴英暗暗磨了磨牙。
“你們應該慶幸云涯沒事,否則你要先想想后果你能否承擔的起。”
以前莊曦月看在晏南陌的面子上和她們維持著表面的和氣,但是現在,請抱歉她做不到,撕破臉就撕破臉,四房一個個都是什么東西,竟然敢算計到她莊曦月的頭上來。
“三嫂,你怎么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明明是她陷害我,你要看清她的真面目,她就是個惡毒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你怎么能娶進門來?”裴辛夷忽然指著紀云涯大吼道。
云涯眉尖微蹙,這個女人到如今依舊死不悔改,甚至還想拖她下水,云涯那一丁點悔意頃刻間煙消云散。
活該。
莊曦月冷笑道:“裴辛夷,請問你有證據證明是云涯陷害的你嗎?先不你根沒有證據,就算有,那又怎樣?我莊曦月的兒媳婦就算要陷害你,那也是你活該,人先自辱而人人辱之,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還需要我再教你嗎?”
就算要陷害你,那也是你活該。
莊曦月冷厲的聲音擲地有聲,在房間里久久回蕩,震顫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
裴辛夷簡直要氣吐血了,婆婆和婆婆之間差距怎么這么大,莊曦月對紀云涯無條件信任包容,而裴英對她只有永無止盡的利用,這一刻,她瘋狂的嫉妒紀云涯,為什么所有的好東西都讓她給獨占了?
“莊姨……。”云涯感動的看著她,被人信任著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莊曦月握緊了她的手,看著裴英道:“四嬸,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這是最后一次,沒有下一次。”這是一句警告,裴英臉色微白。
話落莊曦月拉著云涯轉身就走。
直到在房間里坐定,云涯還有種做夢的感覺,“莊姨,你怎么會來?”
莊曦月冷笑道:“有人給我打電話,是訂婚宴現場的布置有問題,我當時就去了,走到一半我才想起來給酒店的負責人打電話,對方根沒這事兒,我感覺不對勁,第一直覺就是你出事了,便快速趕回來,是明月告訴我你出事了,我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這是幸虧你沒事,否則我非把四房給掀個底朝天不可,公公婆婆的事情還沒跟她算賬,她竟然又把注意打到你的身上,這個女人實在太過可惡。”莊曦月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她確實想要算計我跟七叔。”
莊曦月具體細節還不清楚,聽到云涯這樣,恨的咬牙切齒:“老毒婦,其心可誅。”
云涯把具體細節跟她了,稍有隱瞞,比如她跟晏南歸的對話,以及明月的飛檐走壁。
莊曦月忽然握住云涯的手,嘆道:“幸虧你聰明,早有防范,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裴英和裴辛夷這對惡毒婆媳,這筆帳我要跟她們好好算算。”
“對了,江籬跟裴辛夷之間,到底有什么隱情?”莊曦月忽然問道。
云涯默了默,她不想對莊曦月隱瞞,就如實跟她解釋了一遍,誰知莊曦月聽后反而撫掌道:“婆媳倆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活該,誰讓她們起了惡念,不過倒是可惜了媤兒那個孩子……。”
遂即又道,“這是她們的報應,如果被算計的是你,那誰又來可憐你?”
莊曦月才沒那么多善心去同情別人,有那個閑工夫不如想著怎么算這筆賬。
“什么都別想,好好休息,這個仇我給你報。”
云涯順從的點點頭:“謝謝莊姨。”
她不會大度到原諒那些人,她更不會為了給莊姨留個好印象而佯裝善良,那只會適得其反,這么久了,莊曦月這么精明的人早就看出來她是什么性格,她不僅沒有厭惡,反而更加喜歡她,她要是去偽裝善良,只會適得其反。
“跟我還要謝?見外了不是。”
果不其然,對于云涯的順從莊曦月很滿意,要是云涯太柔善,她反而不放心了,在這個世上生存,人可以善良,但不能圣母,該報仇就報仇,心慈手軟反而給了敵人喘息之機。
這么長時間,她對云涯一直暗暗觀察,這個女孩無疑是非常聰明的,無愧她神童之稱,心機也有,這是無傷大雅的,畢竟只要不主動害人,一個聰明的有心機的女人反而是種優點,太善良單純的人早晚會害人害己,有時候她都有些看不懂云涯,她狠她也夠狠,她善良她又真的十分善良,畢竟兩年前那次臺風事件,云涯挽救了那么多人的生命,更挽救了晏南陌的仕途。
在生死面前,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性。
云涯所有的狠才是偽裝,真正的她,是善良的。
也因此,她加心疼起云涯來,想來也是,出生在那樣的家庭,如果不偽裝自己,又怎能活下去?
只要她是真的愛阿頌,真心把她當一家人,她就會加倍對她好。
莊曦月走出房間,想到裴英的所作所為,恨不得撕了她,云涯不她也清楚,這其中必然兇險萬倍,裴英不僅想要借阿頌的手除去晏南歸,更想要攪渾二房的水,她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四嬸,這是你逼我的。
一場鬧劇,就這樣落下帷幕。
蕭靈兒連晏南歸的面都沒見,告別了裴英便匆匆離去。
這四房亂成這個樣子,她嫁進來之后也不知道更會亂成什么樣子,但無論如何,她對晏南歸的心依舊不變。
江籬被救護車拉到了醫院,裴辛夷跟著一道去了。
無人注意的角落,晏笙眼底閃爍著幽暗的光芒,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原來你也有這樣一天。
感覺衣角被人扯了扯,晏笙低頭,就見晏媤仰著可愛的臉:“三哥,你在看什么?”
晏笙厭惡的推了她一把:“滾開。”
以前他被人嘲笑私生子,晏媤被人當成公主寵愛,而現在呢?原來公主才是真正的私生女,不,比私生女還不如。
“別叫我哥,你根就不是我的親妹妹,是你媽跟姑父的私生女。”
晏媤被一下子推到地上,手心擦破了皮,她沒有哭,只是眼眶紅紅的,掙扎著爬起來,拍拍裙子上的塵土,仰著頭倔強的道:“你胡,我是爸爸和媽媽的女兒,你才是私生子。”
被戳到痛腳,晏笙暴跳如雷,指著她鼻頭罵道:“你才是私生女,是你媽跟姑父的私生女,你沒長耳朵嗎?你媽是個淫蕩下賤的女人,偷人偷到姑父頭上去了,哈哈哈哈,給我爸帶綠帽子,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晏媤憋著嘴巴,眼眶通紅,只是死死的瞪著晏笙:“不準你我媽媽的壞話。”忽然張口咬在晏笙胳膊上,下了很大的勁,晏笙吃痛,這丫頭就跟塊牛皮糖似得黏在身上,晏笙一發狠,忽然抬腳踹在晏媤肚子上,晏媤整個人被踹飛出去,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忽然被一個人抱在了懷里。
晏笙看到來人腿肚子就想要打擺,顫巍巍道:“七……七叔……。”
晏南歸抱著懷里的丫頭,臉都白了,卻愣是不哼唧一聲,晏南歸冷眸掃了眼晏笙,大步走過去直接一腳往他肚子上踹去,比剛才那一腳還狠,卻留了力道,把人踹到身后的墻上,再滑落到地上。
晏笙捂著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視線里是男人冰冷的目光。
“她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下如此毒手?”
晏笙顫聲道:“七叔……我知道錯了……。”
晏南歸鞋子踩在晏笙手背上,狠狠碾下去,晏笙疼的慘叫起來。
“記住這種痛,再欺負孩子,我就把你兩只手砍下來。”晏南歸冷酷的聲音猶如地獄羅剎。
晏笙疼到臉頰扭曲。
晏南歸收腳,不屑再看他一眼,抱著晏媤揚長而去,姑娘額頭冷汗直流,臉色發白,情況十分不好,必須盡快送往醫院。
晏笙看著晏南歸離開的方向,眼底滿是恨意。
晏紫的孩子終究沒有留住,還是掉了。
晏南容站在走道里,透過玻璃窗看向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女子,忽然大吼一聲,一拳砸在玻璃上,透明的玻璃窗上,一道道裂痕蔓延開來。
路過的行人都驚恐的看著他,有膽大的護士走過來好心提醒道:“醫院禁止喧嘩,請您聲點……。”
晏南容一直在醫院等著晏紫醒來,他對不起母親,更對不起妹妹,他無數次在病房門口徘徊,手指緊緊揪著頭皮,痛到深處已然麻木。
他癱在椅子上,目光呆滯的望著天花板,過往的一幕幕走馬觀花般在他腦海里閃現。
他第一次見到裴辛夷的時候,只有十二歲,他隨著母親去舅舅家,見到一個六七歲的梳著兩條羊角辮的丫頭,那時她頭頂著一個花瓶,站在靶子前,少年拿著彎弓,瞄準她頭頂的花瓶。
姑娘明明很害怕,卻倔強的抿著唇一聲不吭,他在那雙眼睛里看到了對命運的不屈與抗爭。
“喂,她只是個孩子,你這么做太殘忍了吧。”他出聲制止那個少年。
少年有一雙陰戾的眼睛,把弓一扔,冷笑道:“表弟想要英雄救美?”
表哥的脾氣太臭了,一意孤行,根就聽不進去勸告,他也是個暴脾氣,兩人直接就打了一架,表哥被她揍的好慘,卻也是個倔骨頭,無論如何都不肯求饒。
“她是我的童養媳,我想怎么樣都可以,你操個什么心?想要讓姑姑給你找個去啊?”
后來他才知道,原來她是舅舅給表哥找的童養媳,那時他還不知道童養媳是什么意思,只是覺得很好玩的樣子。
“什么是童養媳?”
“呵呵……。”表哥的笑容那時他還不懂,只是覺得很詭異:“當然是暖床的媳婦了?”
他的臉騰的就紅了,“她才多大?你不要臉。”
“要臉干什么?老子快活就好了?呆丫頭一個。”
趁著表哥不注意的時候,丫頭跑到他身邊,拿著帕子給他擦汗,彎唇笑了起來:“大哥哥,謝謝你替我話,但是你以后不要再這樣做了,被少爺知道,他只會更加欺負我的。”
姑娘唇紅齒白煞是可愛,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那是他見過的,世上最美的笑容。
一眼入心,從此他心底,藏了一個人。
他知道她生活的很不好,但他卻沒有理由再去接近她,有一天,他在執行任務解救人質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女子,和她長的很像,那個女子愛上了他,從此無怨無悔的跟在他身邊,他趕都趕不走,后來他知道,兩人終究不同的,一個如水溫柔,一個如火熱烈。
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抱著她叫著那個女人的名字,再醒來,他早已記不清,而那個女子,從此徹底離開了他的世界。
一開始有失落,但漸漸的也習慣了,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心,她不是替身,不愛就是不愛。
他的生活恢復如初,默默的在心底思念著一個人,除了午夜夢回間,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侵襲著他的理智。
知道后來有一天,他撞到她的狼狽,才知道這些年,她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表哥簡直不拿她當人,他憐惜她,心疼她,想要把心捧給她。
然而兩人之間有著不可逾的鴻溝,發乎情止乎禮,他眼睜睜看著她再一次被表哥帶回去,他痛恨自己的懦弱。
不久后,表哥出車禍死了,那一刻,他竟然有些興奮,雖然他知道那是不對的,但他仍然無法組織自己心底那個可怕的想法如野草般瘋長。
他跪在母親面前求她,母親最終拗不過他,同意了撮合兩人。
結婚的那天,他高興的像個傻子,他開心的抱著她轉圈,他終于如愿以償的娶到她。
那天是他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也是他最難堪的一天。
當年的那個女人找上門來,帶來一個孩子,是他的親生兒子,滿堂賓客嘩然,他看到她云淡風輕的站在那里,沒有絲毫痛苦震驚,仿佛那個即將要成為她丈夫的男人突然冒出來一個私生子是個對她來根無所謂的事情,當時他只是更加愧疚與她,卻從來沒想過,只有當一個女人不愛你的時候,才會如此的不在意。
可惜這個道理,他到很久以后才明白。
那個女子留下孩子就走了,那個孩子像極了他,他的責任,他必須要擔下來,雖然對不起她,但他會用余生來彌補她。
此后數年,兩人相敬如賓,情到深處情轉薄,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兩人會走到如此地步。
當年表哥車禍的真相,他很久以后才知道,但他選擇原諒她,畢竟那不是她的錯,他一直在等她主動坦誠,然而這么多年過去,她把這個秘密瞞的死死的,好,他理解,但媤兒的事情,她竟然瞞了他這么久,把他當傻子一樣騙了這么久……
在她心里,他晏南容究竟算什么?
“呵……呵呵,傻了這么久,該清醒了吧……。”
急診科,江籬包扎之后推進了病房,裴辛夷一直陪著他,江籬醒來后看著坐在病床前的她,嘆了口氣:“你怎么在這兒?”
“我不知道該去哪兒了?”裴辛夷呆呆的道。
世界這么大,她卻忽然發現,哪里都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生來漂泊,前半生受盡苦楚,好不容易遇到此生所愛,然而來自男方父母的刁難讓她退卻,最后她無奈之下選擇嫁給了晏南容,她以為她最愛的人是江籬,晏南容只是對她來最好的一個選擇,如此而已。
然而此刻,她發現她錯了,大錯特錯……
江籬閉了閉眼,語氣幽幽:“我再問你最后一次,媤兒,真的是我的親生女兒嗎?”
裴辛夷嘲諷的扯了扯嘴角:“是與不是,現在又有什么意義?”
“我只想要一個答案。”
裴辛夷垂落睫毛:“是,她是你的親生女兒,當初我答應嫁給晏南容后,才發現自己懷孕了,我想拿掉她,可她是你的孩子,我不忍心……。”
江籬看著她,忽然握住她的手:“這么多年,是我對不起你。”
裴辛夷笑著搖搖頭:“我們之間,扯平了。”
江籬忽然笑了:“是啊,扯平了。”
頓了頓,他道:“謝謝你,生下了我們的女兒,她很可愛。”
裴辛夷幽幽道:“今天的事情,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江籬抿了抿唇,忽然抽回手來:“我知道你想什么,怨恨別人的那個功夫,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身。”
裴辛夷看著他,不解道:“為什么?就因為她曾經是你的學生嗎?”
“我相信云涯,若不是被逼無奈,她是不會這么做的,她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我不允許你如此詆毀她。”
“你們一個兩個都向著她,那我又算什么?江籬,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一切都是拜她所賜。”
江籬淡淡的看著她,眼中無悲也無喜:“辛夷,你為什么會變成如今這樣?”
裴辛夷忽然冷靜下來,“人都是被逼無奈,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可是我沒有辦法。”她道:“你們這些生來什么都有的人是不會理解我的,你知道嗎?我為了得到一件喜歡的東西,我要付出多少努力?你們這些生來優渥的公子哥兒從來理解不了,我第一次看到紀云涯的時候,我就瘋狂的嫉妒她,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為什么有的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所有想要的東西,而我呢,汲汲營營,然而我喜歡的人和事卻終究離我而去了,你,這個世界有多不公平?”
她輕聲細語的到,面色一片平靜。
江籬嘆了口氣:“這個世上不幸的人太多,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想,日子還怎么過下去?”
“我不管。”
“那你就不為媤兒考慮嗎?”
江籬的話令裴辛夷忽然怔在那里,媤兒……她的媤兒……
下午的時候,晏紫醒了,知道孩子沒有保住,整個人都瘋了,瘋狂的砸著病房里的東西。
晏南容走過去抱住她:“紫兒,你冷靜點。”
晏紫哭著推開他:“你要我如何冷靜?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才懷上孩子,現在孩子沒了……呵……呵呵,四哥,你要問問你的好老婆,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啊,我要她給我的孩子償命。”晏紫瘋狂的大吼道,話落就要拼命的往外沖。
晏南容強硬的把她放到床上,然后護士沖進來,給她注射鎮靜劑,晏紫大哭道:“四哥,我恨你,恨你們所有人,是你們殺了我的孩子……。”
哭著鬧著晏紫終于安靜下來。
晏南容虛脫了一般癱軟在椅子上,狠狠的垂著腦袋。
晏南歸把晏媤抱到醫院,給她做了檢查,還好沒有傷及心肺,只是一點皮外傷,休養幾天就好。
姑娘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拉著晏南歸的手,可憐兮兮的道:“七叔,我真的不是爸爸的女兒嗎?”
晏南歸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你三哥是騙你的,看我回頭怎么收拾他,別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
“那七叔,你會離開我嗎?”著手緊緊拽住晏南歸的衣角,生怕一眨眼面前的人兒就跑了。
晏南歸笑著搖搖頭:“怎么會呢,七叔會一直陪著你的。”
晏媤咧著嘴巴笑起來:“大家都你很可怕,我以前也很怕你的,可是現在我覺得,你是除了爸爸和媽媽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了。”
晏南歸笑了笑:“好了,快睡吧。”
晏媤閉上雙眼,很快就睡了過去,即使睡著手也沒能從晏南歸身上松懈下來,眉頭皺著,仿似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晏南歸緩緩掰開她的手,晏媤不安的咕噥了一句,卻始終沒有醒來。
“俊成。”晏南歸開口。
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七爺……。”
“看好她,醒了叫我。”話落轉身走了出去。
大人的債卻要孩子來背負,這些人永遠這么自私。
俊成看了眼病床上的姑娘,暗暗咂舌,七爺什么時候這么有愛心了。
“四奶奶,我再也不敢這么做了,求求你饒了我吧……。”香兒跪在地上,頭磕在地上“砰砰砰”十分響亮。
裴英捻著佛珠,淡淡道:“作孽啊,枉我平日里那么信任你,你竟然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來,饒?如何饒你?你告訴我如何饒你?”裴英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
莊曦月含笑道:“四嬸,不過一個傭人而已,你給她天大的膽子她也不敢如此行事,我看她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香兒是誰的人?何人指使,還用明嗎?
香兒搖頭又點頭:“沒有人指使我,不是……是……。”她忽然看向裴英,對上那雙冷酷的眼神,所有的話忽然就不出來了。
“四嬸,你嚇到這孩子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幕后主使呢。”
“月兒莫要開玩笑,這件事我是真不知情,一切都是這丫頭擅自做主,你也知道她對七一片癡心,誰知卻鬧出這樣的事情出來,真是家門不幸啊……。”裴英失望的搖搖頭。
兒子女兒都那副樣子了,裴英倒還挺能沉得住氣,莊曦月暗道這個女人比想象的還要狠。
“哦,是嗎?”一道調笑的聲音忽然自門外響起,緊接著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走來。
進來的人正是晏南歸。
眸光似笑非笑,深處卻隱藏著一抹暗涌,仿似能把人吸入進去。
香兒嬌軀一震,先是一喜,緊接著害怕的垂下腦袋。
“三嫂的沒錯,區區一個丫頭,哪里來的膽子算計我,我看,八成她背后還有人指使,這個人是誰呢?讓我想想……。”
裴英眸光微閃,道:“七,事情我已經查明,是這丫頭癡心妄想,先是在你茶中下藥,又在房里點上熏香,兩種東西一中和,會令你暫時失魂,誰知你幸運,躲過了一劫,卻是苦了你大姐和四哥,也許這就是我識人不清的報應吧……。”
“確實是報應。”晏南歸蹲在香兒面前,笑道:“告訴我,究竟是何人指使你的?”
他的笑容如罌粟,充滿蠱惑,香兒目光漸漸恍惚。
“告訴我……,是誰?”
香兒忽然伸手指著裴英:“是……是她……。”
裴英臉色鐵青:“你這個丫頭,為何冤枉我?”
香兒嘴角忽然流出一絲血跡,眸光大睜,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她低頭,看到自己胸口插著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另一端,握在男人手里。
那人依舊笑著,邪魅風流,俊美無夲,眸中卻滿是邪惡的光芒,漆黑深邃,仿似幽冥鬼獄,陰森可怖。
莊曦月和裴英都被這一變故嚇了一跳,這男人當真狠,殺人不眨眼。
“為……為什么?”香兒一張口便是一大口血流出來。
“你怎么能愿望母親呢?我相信母親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我可是她的兒子呢,她怎忍心害我?一定是你這個丫頭亂,母親在我心中是如此高大的形象,怎能容你如此污蔑呢?死……便宜了你。”
匕首往里捅了捅,香兒白眼一翻,轟然倒在地上。
晏南歸抽出匕首,拿出紙巾,緩緩擦拭著匕刃上的血跡,面色透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慵懶,然而卻不知為何,卻給人一種膽顫心驚的感覺。
那番話聽著是為裴英開脫,實則滿滿都是嘲諷,這是一個警告的信號,裴英聽懂了,莊曦月也聽懂了。
暗道不用她出手,裴英也落不到好去,這個七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可怕。
裴英袖下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香兒已經死了,身下的血流多,那顏色如此刺眼。
“你……殺人是要犯法的。”裴英語氣顫抖,卻竭力維持著平靜。
晏南歸勾了勾唇,挑眉望來:“那母親報警讓警察來抓我啊,要不然母親就是包庇殺人犯,也是要坐牢呢。”
裴英氣的手抖,但她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很快冷靜下來,淡淡道:“這件事是母親對不住你,以后決計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無論她怎樣不對,都是一條生命,你這樣做太冒失了。”
“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
晏南歸緩緩擦拭著匕刃,挑眉看著莊曦月:“三嫂,你是吧?”
莊曦月蹙了蹙眉,看了眼裴英,見裴英吃癟,她心底就高興,現在拿不出什么證據,拿裴英沒法,但晏南歸這簡單粗暴的法子卻深得她心。
裴英啊裴英,我看你怎么對付這個你親手養大的狼崽子。
“七,四嬸的沒錯,再怎么不是也是一條生命,你太沖動了。”
“沖動?我只知道,任何算計我的人,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眸光淡淡掃過裴英,在裴英抖動的面皮下,笑著轉身離去。
“四嬸,那我就先走了,這個七……哎,加無法無天了。”話落搖頭嘆息著離去。
路過香兒身邊的時候,側眸看了一眼,雙眸大睜,死不瞑目。
莊曦月心一跳,快步離開。
屋子里空蕩蕩的,穿堂風帶著一絲陰森的味道,裴英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地上的尸體已經開始變得僵硬。
就這樣認輸了嗎?
絕不可能……
那雙漆黑的眼底深處,跳躍著瘋狂的火焰。
云涯睡了很久,再次醒來,莊曦月就坐在床邊,笑道:“醒了啊。”
云涯看了眼窗外,天已經黑了,她睡了這么久?
“莊姨,你一直在這里嗎?”
云涯掀被下床,莊曦月笑道:“我也是才過來,看你睡著,就沒打攪你,睡的還好嗎?”
“嗯。”云涯笑著點點頭。
那藥還是有點后遺癥的,睡了一覺就好多了。
莊曦月笑道:“這是我讓廚房熬得粥,喝點兒粥養養胃。”
云涯吃了兩口,想到什么,問道:“四奶奶那里,怎么樣了?”
莊曦月斂了笑容,嘆道:“真是作孽,晏紫的孩子沒保住,她就不易生養,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懷上,誰知掉就掉了。”
莊曦月雖然憎恨四房,對晏紫也厭惡的很,但孩子卻是無辜的,也許沒來到這個世上,也是另一種幸運吧。
晏紫流產了?
云涯慢慢喝著粥,就聽莊曦月在耳邊道:“這個老四媳婦,我可真沒想到,她看著嫻靜溫柔的,誰知就數她花花腸子最多,這么多年把老四騙的好慘,老四對她多好啊,這滿京都哪個女人提到她不是滿心羨慕,她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生生糟蹋了老四的一片真心。”
裴辛夷在晏家一貫低調,平素很少住在這里,只偶爾來陪陪裴英,看看老爺子,莊曦月很少見她幾面,沒想到就是這個最低調最沒存在感的妯娌,卻是最能搞事兒的。
裴辛夷當初嫁給老四的時候她還納悶呢,晏家雖不追求門當戶對,但也要家世清白,品行端正,裴辛夷要什么沒什么,也就長的漂亮,更何況她之前是老四表哥的童養媳,童養媳這個標簽出去就是丟人的,就這樣的身份,老四當初不管不顧的非要娶回來,結婚的當天私生子就找上門來,兩人的婚姻也是一波多折的,走到現在這步田地,似乎也沒什么意外的。
最讓她意外的是,裴辛夷的女兒竟然是江籬的,這一家子,可真會鬧騰的,電視劇都不帶這么狗血的。
“算了算了,不提這些糟心事兒了,惡人自有天收,這些人折騰來折騰去早晚把自己折騰進去。”
云涯抿了抿唇,忽然問道:“莊姨,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莊曦月笑著看著她:“你。”
云涯猶豫了一下,道:“奶奶,我是指穆奶奶,她有沒有兄弟姐妹?”
話落心翼翼的看著莊曦月。
莊曦月楞了一下,沒想到云涯會問這個,她看了眼云涯,見她是認真的,想了想道:“婆婆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
云涯悄悄松了口氣,自己去查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時候,而且年代久遠,查起來不容易,不如直接問莊姨。
“但是……。”莊曦月話鋒一轉,云涯心臟忽然吊了起來。
莊曦月蹙了蹙眉,忽然沒有再下去。
云涯很想問但是什么,但她看著莊曦月的臉色,知趣的沒有再問下去,雖然心底十分好奇,甚至有關于她想知道的答案。
“算了不這些了,你怎么忽然想起來問婆婆?”莊曦月問道。
云涯垂眸喝了口粥,低聲道:“只是突然對奶奶感到很好奇,能得到爺爺至死不渝的深情,必定十分出色。”
莊曦月笑著點點頭:“沒錯,婆婆是個很優秀的女性,她年輕的時候譽滿京都,追求她的異性幾乎能排成一條長龍。”
她看了眼云涯,云涯想必不是隨便問問而已,她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么?
莊曦月走后,明月現身進來。
“你今天要的事,是什么?”
“林韜聯系我了。”
云涯倏然抬眸:“他什么?”
“林韜已經成功拿下青龍堂,將青哥取而代之。”
云涯笑了起來:“真是個好消息。”
“他還有什么嗎?”
明月低聲道:“青龍白虎玄武朱雀是盤踞在北方的四大堂口,雄踞北方要道,只手遮天,十分猖獗,當實力強大到一定地步時,連這個世界的制度都約束不了他們,古來北方便是游牧民族的天下,而四大堂口均是這些馬背上民族的后裔,骨子里兇狠嗜殺。”
“所以?”云涯眉梢微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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