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人走了進來,英姿颯爽的女將軍恭敬的笑道:“時間已到,請幾位貴客到觀禮臺就坐。”
奧古納拉第一個站起來,冷哼道:“破地方,規(guī)矩倒還不少,你們女王呢?來了連個人影都見不到,這就是她的待客之道?還有這什么茶?又苦又酸,打發(fā)叫花子呢。”
吉安娜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冷意,面上卻笑瞇瞇道:“女王陛下正在準備朝拜大典,讓我轉(zhuǎn)告諸位一句,等大典過后,女王會親自設(shè)宴,為諸位請罪,現(xiàn)在,還請各位莫要誤了吉時。”
一番話的奧古納拉無言以對,不由得冷哼一聲,率先走了出去。
萊斯國的繼承人就這德性,也怪不得來沒落。
吉安娜勾了勾唇,“各位,請吧。”
眾人一一走出房間,走在最后的敏代夫人頓了頓,笑著對吉安娜道:“我的隨從還請將軍安排好。”
吉安娜恭謹?shù)男Φ溃骸胺蛉朔判摹!?br />
敏代夫人笑著點點頭,隨后走了出去。
幾位貴賓各人隨身帶著保鏢,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然而隨行的秘書OR助理,卻是由專人安排好,但是卻不允許隨意走動。
房間門打開,一個個子高挑的女人走了出來,她有著一頭金色的卷發(fā),金燦燦的十分漂亮,湛藍的眼珠,高挺的鼻梁,白皙的肌膚,丹紅的朱唇,五官精致中透著一股英氣,女子穿著一件黑色的吊帶裙,雙腿筆直而修長,讓人想起走T臺的超模,唯一的缺點就是,胸好像了點……
守在門口的兩個士兵乍然見到,眼中齊齊劃過一抹驚艷,這個女子有一種不出的魅力,讓人忍不住的將目光流連在她的身上。
女子長眉微挑,那湛藍的眼珠仿若大海般神秘而幽邃,仿佛一瞬間就將人的心神都吸引了進去,兩人看的目不轉(zhuǎn)睛。
眼看女子就要抬步離去,兩人終于想起了自己的職責,攔在女子面前,冷聲道:“請在屋中等候,不允許隨意走動。”
“大膽,你知道我是誰嗎?”女子厲聲喝道,那威嚴的神色令兩人忍不住心中一跳,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我是敏代夫人的助理,你們連我都敢攔?難道還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女子紅唇微勾,端的是一個美艷,卻隱隱透著一股血腥的殺氣。
兩人正了正神色,威武不屈的道:“抱歉,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你,你可以在房中自由活動,但卻不能離開房間半步,否則,不要怪我們不客氣。”
“你……你們、簡直可惡。”女子氣的臉頰漲紅,忽然摔門離去。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聽到里邊傳來砸東西的聲音,無奈的聳了聳肩,各自在自己的崗位上站定。
漸漸的,傳出女子夾雜著臟話的罵聲,簡直是不堪入耳,心道長的那么漂亮,卻是個暴脾氣。
沒一會兒里邊就沒了聲音,可能是罵累了吧。
兩人不再多想,站直了身子,摒棄心中的旖旎。
如果兩人現(xiàn)在推門進去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房間內(nèi)的人早就被人掉包了。
一道黑影猶如流星劃過天邊,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就不引人注目。
一棵茂盛的梧桐樹上,枝葉郁郁蔥蔥,遮天蔽日,在那層層疊疊的枝椏掩映間,傳出一道激動的女聲。
“屬下護駕來遲,還請主人責罰。”
英氣高挑的女子半跪在樹枝間,頭顱低垂,那常年冰封的眼底堅冰一寸寸封裂開來。
而在她的面前,一個身著黑色吊帶裙、有著一頭金黃卷發(fā)的女子半靠在粗壯的主干上,湛藍色的眼珠淡淡的看著跪在身前的女子。
“明月,真的是你。”
相比女子的激動,他的聲音平靜的可怕。
“是屬下。”
“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看來他的借尸還魂根沒有那么簡單了。
“一切來話長,總之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得知您的魂魄也落在這個世界,便開始尋找您,最終找到姐身上,而那時,主人您已經(jīng)失蹤了很久……。”
“你……見過涯涯?”他的聲音終于有了一絲起伏。
“是,我一直陪在姐身邊保護她,直到感應(yīng)到您的存在,我用姐的血開啟陣法探查到您的具體所在位置便……。”
一句話還未完,便忽然被對方掐住了脖子,明月心跳驟停,愣愣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他的眼底凝聚著怒氣,厲眸微瞇,“你傷了她?”
明月不掙扎、亦不反抗,只是睜大雙眼看著他,眼中是毫無保留的忠誠和信賴。
沒錯,這個一頭金發(fā)的女子,正是易容之后的云渺,他現(xiàn)在就是站在云涯面前,恐怕云涯也認不出他來。
云渺頭一偏,松了手,明月捂著脖子單膝跪在地上:“屬下不是要為自己辯解,姐是自愿的,在您失蹤的兩年,姐一直在痛苦和自責中度過,甚至為了您主動踏入了狼窩……。”
明月著著就停了,她悄悄瞥了眼面前的人,見他長眉緊蹙,雙拳緊握,整個人又冷又怒,心道姐擔心的是真正的云渺少爺,主人……不會是吃醋了吧。
她猜的沒錯,云渺確實為此而心底有些不舒服,云涯擔心的是真正的云渺,而真正的云渺早在他醒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死了……他的靈魂已經(jīng)消逝,他這個異世的一縷孤魂取而代之……
但現(xiàn)在明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云渺雙手背后,冷聲道:“這些容后再,今天我一定要帶涯涯走。”
“不可。”明月出聲阻止:“Queen早有所防,今天這座島已經(jīng)被嚴密控防起來,陸軍海軍空軍都已出動,姐目標太大,恐怕我們還沒走出這座島,就會被抓。”
云渺面部肌肉因憤怒而微微震顫起來,指甲死死的掐著掌心,曾經(jīng)冷靜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優(yōu)點,而現(xiàn)在,因為云涯,他的冷靜不復(fù)存在。
“那你要我眼睜睜看著她在這里受苦嗎?”云渺寧愿苦了自己,也不要云涯受一點委屈。
“主人,Queen對姐很好,姐沒有受什么委屈,我們暫時不能輕舉妄動。”
“對她很好?”云渺嘲諷的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自然可以出這樣的話。”
世人都道云涯一步登天,是上帝的幸運兒,然而只有他知道,這樣的幸運,于她們有多恥辱。
他也知今天帶不走云涯,有可能還會把自己折進去,但他就是不甘心,最終無奈的嘆道:“罷了,讓我見一眼涯涯吧,即使讓我遠遠的看一眼……。”
“主人,來日方長,我們一定可以報仇,救出姐的。”
她理解主人的心情,這樣的身世,和前世何其相像……如果前世還能顧念母子親情,那么在經(jīng)歷過慘痛的背叛之后,他再也不會被這樣虛情假意的親情羈絆住腳步了。
這一次,她會陪伴在主人身旁,遇神殺神,遇魔弒魔。
明月帶著云渺混進了中心廣場,兩人隱藏在人群中,并不引人注目。
云渺目光沉靜的看向前方的高臺,袖下的手緊攥成拳。
“咚”鐘聲敲響,厚重而古樸,久久的飄蕩在耳邊。
藍天白云就像一副鋪展開的畫卷,所有人都是這幅畫上的配角,真正的主角,正在緩緩登場。
紅地毯直通殿門和高臺,那扇金色的大門緩緩打開,一瞬間金光四盛,直刺的人睜不開眼睛。
一道人影漸漸自那金光中顯露出來,拖著長長的裙擺,一步一步的走來。
金冠束發(fā),紅袍濃烈,一條金龍盤旋在長長的裙擺上,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就要騰空飛躍,龍吟長空。
女子手持金色的女王手杖,緩步而來,手杖上點綴的金環(huán)在行走中發(fā)出輕聲脆響,自由的飄蕩在藍天百云下。
冷艷高貴、睥睨眾生、仿若高高在上的神氐,俯瞰臺下眾生螻蟻。
那樣的風姿,讓人只想匍匐在她的腳下,用最虔誠的信仰供奉。
他們的信仰、她們的神明……他們心中最偉大而尊貴的女王陛下……
“拜見女王陛下……。”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齊刷刷的,沒有一絲猶豫,呼聲猶如山呼海嘯,夾雜著渾厚的力量,久久飄蕩在廣場上空。
這一幕場景,讓坐在觀禮臺上的眾人、心頭同時震撼起來。
人群中,唯獨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顯得那般醒目。
明月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擺:“主人……。”
云渺咬了咬牙,最終跪在了地上,以頭駐地,眼底涌動著深深的不甘。
云涯冷笑了一聲,這不是邪教是什么?不知道紀瀾衣給他們灌了什么**湯,讓這些人如此的瘋狂。
一個一個人排隊走上前來,雙手合十,跪在她的面前,手杖被人雙手接過,舉在頭頂,接過下人遞來的凈瓶,左手執(zhí)柳枝,點了凈瓶中的水,輕輕一揮,不知嘴中念著什么,跪著的人感激涕零的三叩頭,這才心滿意足的下了臺,站在了原地。
然后又是下一個……
云涯只覺得十分可笑,這就是朝拜大典?讓萬民朝拜自己,真當自己是觀音菩薩了?
時間漸漸過去,日頭來盛,紀瀾衣卻沒有絲毫疲態(tài),依舊是那般高貴神圣,臉上帶著一種溫柔的近乎慈悲的微笑。
就這份耐性,世間有幾人抵得過?她不成功誰還能成功?
云渺排在末尾,眼看面前的人來少,不由得抿了抿唇,眸光微斂。
明月瞥了他的背影一眼,暗暗握緊拳頭,到時如果有突發(fā)情況,她會誓死保護主人。
排在眼前的人也走了。
云渺緩緩走到她面前,跪在地上,以頭駐地。
清涼的水灑在眉心,眼前是女子金色繁重的裙擺,上邊繡著無與倫比的花紋,處處彰顯著尊貴非凡。
磕了三個頭,他在心中告訴自己,這三個響頭,就算是了她對這具身體的生恩。
從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起身離去,從始至終他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明月悄悄松了口氣,她沒認出來。
然而還不等她把心徹底放回肚里,只聽一道淡淡的聲音驀然響起:“站住。”
云渺腳步微頓,卻并沒有回頭。
“女王還有什么事嗎?”音色低沉而沙啞,十分好聽。
然而這個世上聽過他聲音的人,少之又少。
“你身上有很重的殺機,年輕人,心有殺戮,不是好事。”溫柔的聲音讓人想起夢中母親的囈語,輕易勾起人心中最柔軟的一角。
然而他的眼底,只有深深的幽暗。
嘴角輕輕翹起,“多謝女王的提醒,我記住了。”
話落頭也不回的離開。
臺下的人都不滿的看著他,女王主動和他話,天大的榮幸,這人怎么如此不識抬舉,一點禮貌都不懂,實在是太讓人氣憤了。
云涯目光微瞇,望著那道身影,眉尖微蹙。
為什么、她總覺得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像是……
不可能,渺渺怎么會在這里?而且這人不聾不啞,更不可能是渺渺了……
她一定是太思念渺渺,以至于出現(xiàn)幻覺了。
云涯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頭微涼。
所謂的朝拜大典,便是所有子民接受女王的“凈化。”所謂的凈化,就是女王用圣水為他們祛走病災(zāi)禍患,來年無患無災(zāi),平安健康,百姓對此深信不疑,對女王也就更加信任。
雖然沒有明確的宗教歸屬,實際上卻是打著祛災(zāi)、或治病的幌子,掩蓋其對信徒的權(quán)利、精神控制和盤剝,以最終獲取信徒無條件效忠和服從、并使之放棄社會共同價值觀,從而對社會、個人自由、健康、教育和民主體制造成危害,從定義上來,這個組織已經(jīng)可以定義為邪教了。
不知道那些前來觀禮的所謂大人物、看到這一幕心里怎么想。
她通過洗腦和精神控制來達到自己變態(tài)的控制欲,云涯只覺得無比諷刺。
“我的臣民們,今天在這里,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
低柔的聲音仿佛夾雜著無限的力量,飄進每一個聽眾的耳中,人人都用一種崇拜敬仰的眼神望著高臺上的女子,仿佛那就是他們所有光明和希望的源泉。
眼中的虔誠,如若匯成一股力量,足以毀天滅地。
“我有一個女兒,她是上天賜予我最珍貴的禮物,如今,我好不容易將她找回來,在這里,我要賜給她至高無上的身份,和我一起,共同守護我的國家和子民……。”
臺下響起了騷動。
云渺雙拳緊握。
女子輕輕擺了擺手,臺下瞬間沒了聲音。
“我紫荊國一代君王今日在此詔告天地,封女圣熙公主,佑我國家從此風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
圣熙……梵文翻譯而來,意寓為獨一無二。
唯一的,最尊貴的……
“嘿……搞的跟宗教活動似得……。”奧古納拉嘴里嘀咕著,伸長了脖子等著看那公主到底長什么樣。
隨著激烈的音樂聲響起,紅毯盡頭,當先有兩個盛裝打扮的女傭走了出來。
那道黑金色的身影終于現(xiàn)身,厚重而古樸的黑金色被少女穿出了一種華貴而凜然的感覺,看清那道身影,奧古納拉忍不住打了個響指,換來米萊登一記瞪眼。
“gd,身材真是尤物啊……。”
肌膚在黑色的映襯下,白的近乎反光,纖腰款款,高挑而修長,猶如黑土中破土而出的竹筍,鮮嫩美味……
奧古納拉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就憑這身材,就算臉丑成鬼他也認了。
實際上,擁有著這么完美的身材,長相也必定差不到哪兒去。
少女踩著沉穩(wěn)的腳步,一步步走在紅毯之上,裙擺在身后拖出長長的弧度,一舉一動顯露出高貴無雙的風華。
日光忽然變得濃烈起來,隨著少女漸漸走近,面容在明媚的陽光下,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所有人都瞻仰著那款款走來的少女,四下寂瀾無聲。
等少女在高臺中央站定,那雙淡漠的眼珠靜靜的看著站在面前的女人,眼珠深處攪弄著狂風暴雨,卻悉數(shù)被掩蓋在平靜的湖水之下。
張了張唇,她的是:“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隔了前世今生,二三十年的光陰,久到、她幾乎忘了她的模樣。
此刻,卻如此清晰的倒映在她的眼底。
母女重逢,該是皆大歡喜的喜劇,然而她的心中,只有被深深壓抑的辛酸和仇恨。
那些徹夜輾轉(zhuǎn)反側(cè)的不甘、午夜夢回的驚恐、如影隨形的折磨,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可是她不能哭,她不能哭,她要笑。
她沒有發(fā)現(xiàn),人群中,有一道與眾不同的目光,不同于那些千篇一律的驚艷,那雙目光中,只有深深的疼惜和自責,一瞬不瞬,仿佛一眨眼、她就會在眼前消失。
云涯,這就是云涯,他的孿生妹妹云涯,經(jīng)歷過多少顛沛流離,他終于見到了她。
他忽然抬手捂住胸口,心跳忽然變得激烈起來,有些抽疼,他死死咬著牙齒。
渺渺、是你嗎?
那是真正的云渺在他體內(nèi)殘留的意識,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他的妹妹,這一點執(zhí)念扎根在他的心中,只有在見到云涯的這一刻,才會有這樣激烈的反應(yīng)。
他笑了笑。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守護她,不讓她再受一點委屈和痛苦,你安心走吧。
那些疼痛漸漸消散,他抬眸看著高臺上高貴風華的少女,嘴角輕輕勾起。
“囡囡……媽媽終于找到你了。”女子忽然將她抱到懷里。
云涯瞬間僵在原地,強忍著把她推開的沖動,胃里一陣陣泛著惡心。
囡囡……時候外公經(jīng)常這樣叫她,在南方地區(qū),這個名字是長輩對女孩的昵稱,寶貝的意思,和北方的妞妞一樣普及范圍很廣,十個女孩中有九個時候都被叫過囡囡。
但是紀瀾衣卻很討厭這個稱呼,因為她覺得這個名字太廉價卑賤了,還因為此跟外公大吵了一架,從那之后外公就沒再叫過她這個名。
所以,紀瀾衣你就不覺得諷刺嗎?
百姓要的女王,是一個高貴、善良、有著慈悲心腸的女王,即使她背地里陰狠毒辣,不擇手段,但是此刻她在所有臣民眼中的形象,實在是太貼切了。
見到失散多年的女兒,即使是高貴如她、也會留下傷心的眼淚,把母性的慈愛和柔軟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讓臺下的臣民更是信服敬仰,云涯甚至聽到臺下傳來抽泣的聲音。
這些愚蠢的人們,知不知道他們所敬仰的女王、骨子里有著多么變態(tài)而而黑暗的靈魂?
她是故意的,故意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展現(xiàn)她的母女情深,對她這個女兒有多重視疼愛,給她的人性添上最完美的一筆。
“媽媽終于找到你了,以后再也不要離開媽媽了好嗎?”
那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云涯渾身汗毛倒豎,強忍著把她推開的沖動,忽而勾唇一笑,“母親,我也好想你啊。”
人生如戲,就讓我們看看誰的演技更高明吧。
這出母女情深的大戲,看哭了臺下的人,而觀禮臺上,奧古納拉目光一直凝著在那道黑色的身影上,腦子里一直回放著驚鴻一瞥下的那張面容,大腦都不會轉(zhuǎn)了,目光呆愣愣的。
尼奧換了個坐姿,挑了挑眉,事情來有趣了。
勞德背脊筆挺,神情冷漠,看不出太多情緒。
晏南陌搖了搖頭,垂下了腦袋。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晏先生,這是怎么了?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啊。”坐在旁邊的桑雀笑著瞥了眼晏南陌。
晏南陌不動聲色的笑道:“沒什么,只是想到母女多年未見,乍然重逢,這一幕比較感人罷了……。”
“看來晏先生還是個感性的人呢,只是這個圣熙公主……晏先生就不覺得眼熟嗎?”桑雀暗暗觀察著晏南陌的臉色,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神情波動。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晏南陌神情十分平靜,不疾不徐的道:“公主秀美高貴,天仙下凡,此前從未見過,桑雀先生不要亂,敗壞人家公主的名聲就不好了。”
“是嗎?沒想到晏先生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呢。”桑雀暗暗笑了兩聲,心道難道消息有誤?
來之前他接到情報,這個什么公主來自華國,是華國家喻戶曉的人物,還是國際上頗有名氣的N醫(yī)生,更重要的是,她與晏南陌的長子有婚約,如此一來,Queen的身份就漸漸浮出水面了。
然而看晏南陌的神情,又不像是相熟。
“好孩子,以后不要再離開媽媽了。”紀瀾衣輕輕拍著云涯的肩膀,溫柔的道。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紫荊國最高貴的公主。”手指輕輕的撫摸著云涯的臉龐,云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女人。
歲月似乎并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她看起來和云涯記憶中一模一樣,但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那張臉像是在冰棺中封存過剛剛拿出來一樣,鮮嫩柔美的不像話,她現(xiàn)在留個長直發(fā)、背個雙肩包出入大學(xué)校園都不會有人懷疑,兩人看起來不像母女,反倒像是姐妹。
雖然她的臉是年輕的,但滿身氣質(zhì),卻充滿成熟女人的風韻,讓她看起來矛盾極了,卻又如罌粟般、令人欲罷不能。
曾經(jīng)的紀瀾衣,烈性張揚,敢愛敢恨,如草原上自由自在奔跑的烈馬。
現(xiàn)在的紀瀾衣,雖然站在她面前,她卻看不透她。
猶如一汪深不可測的寒潭,你永遠不知道那潭底有多深。
當她觸碰到那雙眼睛,心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幾分,竭力壓下心頭的恐懼,她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任她那冰涼的手指輕輕的摩挲過她的臉頰,那手指猶如黏膩的毒蛇,撫摸而過的地方激起汗毛一寸寸顫栗起來。
吉安娜端上來一個托盤,上邊蒙著一層紅布。
“女王,儀式開始吧。”
紀瀾衣輕輕點頭,抬手拿掉云涯頭上的皇冠,放在另一個女仆捧著的空著的托盤里。
然后伸手揭開紅布,剎那間閃耀的紫色光芒,讓臺下發(fā)出一陣驚呼。
那頂皇冠實在是太漂亮了,打造的精致完美,皇冠是由六塊細長的銀板相互鉸接而成,在每一塊銀板的頂端,都有精美的琺瑯做點綴,兩邊垂墜下來兩根銀色的鏈條,更是增添了一絲姣美秀氣,而在那皇冠正中,銀色的底座上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橢圓形紫色鉆石,那鉆石晶瑩剔透,在陽光下閃耀著無與倫比的光芒。
紀瀾衣雙手托著皇冠,輕輕的戴在云涯的頭上,相得益彰,絕美而高貴。
“拜見公主殿下。”
臺下萬民朝拜,聲音齊刷刷的響起,帶著震撼人心的力量,在廣場上久久飄蕩。
尼奧忽然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終于退去,不可置信的道:“那……那顆鉆石……?”
敏代夫人垂眸笑了笑,耳邊響起勞德低沉的嗓音。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鑲嵌于Y國女王王冠之上的絕世寶石‘山之光。’”
扭頭看著敏代夫人。
幾人心頭都有著不同程度的震驚,那是Y國女王王冠的象征,是Y國的鎮(zhèn)國之寶,現(xiàn)在竟然出現(xiàn)在這個公主的皇冠之上,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敏代夫人目光悠悠的看了眼高臺方向,沒人知道她心底在想什么。
“離得遠,看不太清。”
尼奧絕對不會認錯的,那就是鑲嵌于女王王冠之上的“山之光。”曾被多國所搶奪,但那時Y國還是霸主地位,最終還是落到了女王手中,被鑲嵌在王冠上,是Y國的國寶。
沒想到,這顆鉆石現(xiàn)在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個公主的皇冠之上,為什么之前沒有一點風聲?
他寧愿相信這顆寶石是假的,然而真正的絕世鉆石的光芒,是無法掩蓋的,也是無法復(fù)制的。
看來他倒是看這個剛剛崛起的島國了,事還不。
禮炮三十六響,按國禮的規(guī)格來辦,海艦長鳴,空中戰(zhàn)機翱翔,普天同慶,萬民皆拜。
云涯在這樣的聲勢中緩緩微笑,“母親,久別重逢,我有禮物要送給您呢。”
女人含笑道:“哦?囡囡要送什么禮物給我?母親很期待呢。”
“帶上來。”
隨著云涯話落,南低眉斂目,手中捧著一個長方形的盒子走了過來,走到紀瀾衣面前站定,頭彎下來與手持平。
“母親,請打開看一下,是否滿意。”
對方都這樣了,她要是不打開看一下的話,就太不給面子了,剛才極力營造出的好母親形象就要崩壞了。
“好。”紀瀾衣笑了笑,緩緩伸手打開盒蓋……
云涯靜靜看著。
紀瀾衣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僅是看了一眼,便輕輕的合上了蓋子。
“如何?我送的這份禮物,母親喜歡嗎?”云涯輕飄飄的問道。
“你這個丫頭,還是和時候一樣調(diào)皮。”紀瀾衣?lián)u頭笑笑,語氣又是寵溺又是無奈。
云涯眸底飛快的掠過一抹幽暗,手指緩緩落在盒蓋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紀瀾衣。
“母親只,喜歡不喜歡?這是囡囡的一片心意啊……。”
紀瀾衣冰涼的手指輕輕摸了摸她的臉蛋,目光染滿了疼惜,語氣無奈的道:“喜歡、母親怎么會不喜歡呢,只要是你送的東西,母親都喜歡,回頭我就把它裱起來,畢竟這是囡囡第一次送給我的禮物,我要好好的珍藏起來……。”
隨著紀瀾衣的聲音落地,云涯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強忍著反胃的沖動,笑的無懈可擊:“我就知道母親對我最好了。”
奧古納拉忍不住道:“我怎么覺得……這母女倆之間這么奇怪呢?”
他不知道,那種奇怪的感覺來自于殺氣。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不過倒也不會多什么。
“各位貴賓,女王在會客廳設(shè)宴,請幾位隨我移步會客廳。”子魚管家恭敬的走進來道。
長長的餐桌一眼望不到盡頭,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一字擺開的精致菜肴,一切的一切在巨大的水晶吊燈的光芒下顯出無與倫比的奢華。
南菜五十四道、北菜五十四道,總共一百零八道菜,俗稱滿漢席。
幾人一一坐落,分別有傭人站到他們的身邊,充當筷子的功能。
“你們主子呢?就把我們晾在這里,搞什么鬼?”奧古納拉不滿的道。
子魚管家恭敬的道:“王子稍等,女王馬上就來。”
“怠慢了各位貴客,是我的不是。”人未至而聲先聞。
音色嘹亮飽滿,仿佛用了擴音器似得,聽的人耳朵發(fā)麻。
下一刻,女子翩然而至。
換了一身紅色的禮裙,不若之前鄭重,但更添了幾分女性的柔美,看起來她十分的偏愛紅色,當然,也只有她,才能把紅色穿出如此淋漓盡致的風采。
面對如此的絕色女子,奧古納拉看直了眼睛,女王禮服之時太過高貴,讓人不敢生出褻瀆的心思,而此刻,褪去女王禮服,就像一個普通的女子一般,那種明媚燦烈直擊心靈的美,讓他有些把持不住。
“這位、就是十一王子嗎?果然如傳聞里一般,繼承了米萊登國王的……。”
奧古納拉以為她要夸自己,得意的挺了挺胸膛。
女子紅唇微勾,眉眼濃墨如畫,妖艷中透著一股邪氣。
“風流。”
奧古納拉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正要拍桌子怒吼,米萊登國王趕緊拉了他一把“給女王道歉。”
女子在主位上坐下,拿起餐巾輕輕擦了擦手指,含笑道:“孩子嘛,我不跟他計較。”
孩子?他早就不是孩子了。
奧古納拉正要罵回去,忽然撞到她的一雙眼睛里去,那雙眼睛仿佛一輪漩渦,瞬間就把他的心神都吸引進去。
被米萊登拉了一把,他呆愣愣的坐了下來,連自己剛才想要什么都給忘了。
女子似笑非笑的瞥了眼米萊登:“國王不會怪罪我吧?”
米萊登趕緊擺擺手:“哪里哪里,女王的也是實話……。”
萊斯國王生性懦弱,在外從不與人結(jié)仇,這個勢力不知道究竟有多可怕的女人,他哪里敢得罪。
奧古納拉實在不明白,父王為什么對這個女人如此客氣,他可是一國之主啊,跟她平起平坐的,甚至按兩國規(guī)格他完壓她一頭好嗎?
女子目光環(huán)視場,一一問好,最后目光落在晏南陌身上,似笑非笑。
“聽聞晏先生與其妻伉儷情深,在華國引為佳話,鐘情的男子我最欽佩,晏先生,我敬您一杯,希望你與妻子能白頭到老,我們都是見證人。”
話落朝晏南陌遙遙舉起酒杯。
身邊的女傭立刻為晏南陌的酒杯中注滿酒水,晏南陌端起酒杯,“承你吉言。”
她為什么拿晏南陌跟他的妻子事呢?在場的人中,桑雀喪妻多年未曾再娶,米萊登風流寡情,不識真情,敏代夫人孀居多年,孑然一身,而雷洛斯,當年其妻出軌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舉世皆知。
在場之人沒一個婚姻美滿的,大概這就是身居高位的代價吧,但是晏南陌就不一樣了,他仕途得意,婚姻更是美滿,以前是沒人注意,這會兒被紀瀾衣當面點出來,他可一點都不謙虛,引得幾人看向晏南陌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晏南陌不卑不亢,無視所有目光,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緩緩坐下。
“晏先生豪爽。”
話落一頓,“晏先生不僅婚姻美滿,聽聞兩子皆是優(yōu)秀,長子文武才為國盡忠,幼子才華橫溢,出類拔萃,晏先生好福氣啊。”
晏南陌不動聲色的皺眉,她明知阿頌和云涯的關(guān)系,還主動提起,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尼奧挑了挑眉,這女人真奇怪,話題一直在晏南陌身上打轉(zhuǎn),難道她是看上了晏南陌?別,兩人男才女貌,確實挺般配的。
還是看上了晏南陌的兒子做女婿?
他覺得第二個可能性挺高的。
“女王陛下,剛才一見之下,對公主殿下驚為天人,心中尤為傾慕,不知可否把公主殿下請出,讓我等一飽眼福……。”這話就有些輕浮了,也符合尼奧一貫的風格。
女王并未生氣,反而笑吟吟的吩咐管家:“去把公主請來。”
子魚管家應(yīng)是,轉(zhuǎn)身快步離去。
很快子魚管家就回來了,低聲道:“公主殿下身體有些不舒服,恐怕無法前來,讓我代各位貴賓問好。”
究竟是真的身體不舒服,還是擺架子呢?呵,還真當自己是公主了。
尼奧一臉擔憂的樣子:“公主殿下身體沒事吧,要不要請醫(yī)生……。”
“大公費心了,已經(jīng)看過醫(yī)生了,沒什么大礙,只是需要多多靜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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