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菘藍下意識縮了縮身子,男子微笑著站在原地,不見絲毫驚慌害怕,越菘藍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慌亂的心忽然沉定了下來。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忽然從天而降,雙腿勾纏住男子的脖頸,奪過男子手中的機槍,將人狠狠的踢飛了出去,身體咕嚕嚕滾到越菘藍腳邊,越菘藍看清那張猙獰的臉,駭了一跳。 那道黑影奪過機關槍,在那幾個人反應過來開槍的瞬間,女子身姿凌空,長發(fā)在風中飛舞,手中的機槍朝準眾人一陣掃射。 一切不過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在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躺倒了一片。 女子輕飄飄落到地上,提著機槍迎風而立。 越以安和越菘藍皆震驚的看著她,這么強悍,還是不是人? 越菘藍看到這張熟悉的臉,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他的哥哥里奇,他也只遠遠的見過罷了,甚至根本沒有跟他說過話。 他不傻,隱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這個哥哥要他死…… “你這個野種,我真后悔當初沒有殺了你。”里奇爆喝一聲,忽然暴起就朝越菘藍伸出魔爪,越菘藍愣愣的站在那里,看著面前越來越放大的臉,下意識閉上雙眼。 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睜開雙眼,他就看到里奇的脖子被一只大掌掐住,在掌心的另一端,男子秀美的容顏如冰雪般寒涼。 男子邪邪勾起嘴角,將里奇的身子猶如破抹布般扔了出去,重重的砸落在地上,里奇眉頭緊蹙,悶哼一聲,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炸裂了。 一把匕首遞到他眼前,匕刃閃爍著冰冷的光澤,刺痛了他的雙眼。 “殺了他。”男子平靜的聲音在耳畔靜靜響起。 他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雙手背后,搖頭。 不……那是他的哥哥。 雖然他對這個哥哥沒有什么感情,甚至他想要殺了自己,可到底……是他的哥哥啊…… 男子將匕首仍在他的腳邊,淡淡道:“如果你不殺了他,那我就殺了你。” 恐懼如一只無形的大手,瞬間掐住了他的喉嚨。 那你就殺了我吧!他在內(nèi)心咆哮吶喊,可在看到對方那雙漆黑幽沉的目光的瞬間,仿佛有著某種魔力,內(nèi)心的躁動瞬間平息下來。 在他猶豫的時候,里奇一直在大罵,罵的污穢不堪,無數(shù)惡毒的詞語堆疊在他最敬愛的母親身上,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戾氣,他不由自主的彎腰,撿起匕首,緊緊握在手中。 他抬頭看著里奇,那眼中的殺機令里奇嚇了一跳,緊接著更惡毒的咒罵緊隨而來。 越菘藍握著匕首,一步步走過去,咬牙,抬手…… 越以安移開了目光,心底嘆息一聲。 云渺唇角含笑,目如春風。 匕首高高揚起,又狠狠落下,鋒利的匕刃扎進了里奇的胸膛,溫熱的鮮血噴濺而出,噴了越菘藍一臉,他的眼里都是血,里奇雙手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發(fā)力,越菘藍咬牙,將染血的匕首再次狠狠的插進他的胸膛。 里奇雙眼暴突,最終不甘的松了手,身體沉沉的摔到地上。 越菘藍雙眼血紅,機械般再次將匕首扎進那血肉模糊的胸膛,越以安跑過來奪過他手里的匕首,“好了,他已經(jīng)死了。” 越菘藍愣愣的看著他,忽然手一松,匕首“哐當”掉在地上,撲到越以安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越以安看向那笑如春風的男子,卻忽然感覺頭皮發(fā)麻。 云渺轉(zhuǎn)身,一步步朝大廳走去,冰冷的聲音隨之傳來:“將這里收拾了,一個人都不準給我放走。” “是。”明月一閃身,消失在黑暗中。 這一個晚上,稱霸歐洲多年的MafIa家族迎來了一次大血洗,自阿圖羅死后,一直爭斗不休的帕克、里奇皆死在了這個晚上,兩方勢力群龍無首,在阿圖羅的幺子甘洛登場之后,那些人見風使舵,朝加文俯首稱臣,最終平定了內(nèi)亂,甘洛以十歲稚齡登上MafIa領袖的寶座,是MafIa家族史上年紀最小的掌權(quán)者。 大廳內(nèi),燈火通明。 大廳內(nèi)站滿了人,這些人都是曾經(jīng)MafIa內(nèi)的肱股之臣,隨著帕克和里奇的死,這些人不得不對著幼小的新主子俯首稱臣,否則那個身手詭異非凡的女子手里的飛刀可不是吃素的,門口堆起來的那些尸體都是試圖反抗而被瞬間斃命。 這些人不敢再輕舉妄動。 而他們的新主子在哪兒呢?窩在一個少年的懷中,已酣然沉睡,一個孩子自然無法令他們甘愿臣服,眼角不由瞥到坐在沙發(fā)正中位置的男子,一襲白衣清華如霜,修長的腿蹺在另一條腿上,隨意的一個坐姿便透著數(shù)不盡的高貴,慵懶華貴,氣勢逼人。 男子眉眼低垂,修長的手指間把玩著一把匕首,顯得慵懶而漫不經(jīng)心。 隨著匕首在男子指尖飛轉(zhuǎn),眾人的心亦隨著這匕首,而起伏不定。 在兇狠暴虐的阿圖羅身上他們都沒有這種強烈的感覺,而這個顯得很年輕的男子,卻讓他們下意識驚懼。 諾大的客廳靜的針落可聞,隨著越來越漫長的安靜,眾人心中的恐懼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大,有不少人額頭已沁出細密的冷汗。 “加文在哪兒?”男子沉聲開口。 眾人愣了愣,還是其中一個精瘦個的男子站出來一步,開口道:“阿圖羅死后,帕克下令將他關了起來,您如果要見他,我現(xiàn)在就把他帶過來。” 加文是阿圖羅最得力的心腹,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果阿圖羅有什么秘密,別人不知道,加文卻一定知道。 很快加文就被帶了過來,他四五十歲的年紀,身材精瘦,皮膚黝黑,走在人群中毫無存在感,唯獨那雙眼睛,精光內(nèi)斂。 云渺揮揮手,很快圍滿了客廳的人如人潮般散去,諾大的客廳里只剩下云渺越以安和沉睡的越菘藍,以及站在客廳中央,顯得格外孤零的精瘦老人。 “這個東西,還認得嗎?”云渺扔了個東西到加文的腳邊,加文看清滾到腳邊的東西,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不動聲色的搖頭:“不認識。”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如果想活命的話,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否則……。”男子微微瞇起眸光。 加文看了眼那個男子,“你想做什么?” 男子輕輕笑了笑,“我想做什么,你還沒有資格知道。” 好輕狂的口氣。 加文略加沉思,彎腰撿起那個東西,握在手里,沉聲道:“這是黑鷹令,一共有八枚,分布在八個人手中,這八個人都是當世舉重若輕的人物,這枚黑鷹令,是阿圖羅的。” 男子眼眸微瞇,眼底驟然掠過一抹冷意。 “黑鷹令?” 加文笑了起來:“你可還記得艾爾蘭?” 云渺蹙了蹙眉,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的他,對這個全然陌生的名字一頭霧水,但這個人,一定和這枚令牌以及Queen背后的勢力有著某種聯(lián)系。 越以安震驚道:“艾爾蘭,上個世紀掀起世界大戰(zhàn)的戰(zhàn)爭狂熱分子,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們最大的公敵,此人遺臭萬年。” “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嗎?” 越以安疑惑的說道:“書上說他是在最后一次總攻的大戰(zhàn)中感染了病毒而死,但他的尸體一直沒有找到,至今還是一個謎團。” 加文瞥了眼那個擰眉沉思的男子,笑道:“沒錯,他差一點就成功了,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染了病毒,病情加重,無奈之下只能停止攻擊,但很快被聯(lián)合軍反撲,連連潰敗,退回到大西洋以北的荒島之中,從此他本人連帶他的軍隊就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以及他掠奪而來的滔天財富亦不翼而飛,任憑后人怎么努力尋找都再也沒有消息。” “但是這些和黑鷹令有什么關系?”越以安疑惑的說道。 “艾爾蘭沒有死,他逃到了荒島之中,從此隱形埋名,利用手中的軍隊和財產(chǎn)建立起一個隱秘的組織,這個組織的爪牙深入到各個國家各個組織中去,暗中謀劃著再次掀起全球大戰(zhàn),他甚至想要一統(tǒng)全球,做這個世界的霸主。” 男子平靜的聲音緩緩響起。 越以安震驚的看著他。 加文也有些意外的瞥了眼那個男子,根據(jù)他的三言兩語就能分析出這些,此人不簡單啊…… “沒錯,黑鷹令統(tǒng)領這八大勢力,MafIa只是其中一方勢力罷了。” “那其他七大勢力又是什么?”男子沉聲開口,幽沉的目光令人無所遁形。 加文頓了頓,含笑搖頭:“我不知道。” 云渺笑了笑,慢悠悠靠回椅背里,“阿圖羅已死,你沒有靠山,只能成為別人粘板上的魚肉,你若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現(xiàn)在該怎么選擇,是死、還是活?” 男子平靜的聲音陰寒入骨,加文震驚這個年輕人的勢力,看起來如此年輕,可為何有一種從尸山血海中歷練而來的老辣? 然還不等他說話,一道黑影閃掠至男子身旁,伏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男子眸光微瞇,含笑掃了眼加文:“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你自己不珍惜。” 加文心神“咯噔”一跳,就見男子揮揮手,淡淡道:“把人帶下去吧。” 門外走進來兩人,將加文帶了下去。 云渺淡淡道:“把人請進來吧。” 一道修長的身影自門外緩步走來,月色寒霜,卻不抵男子眉峰清冷,如玉般的面容散發(fā)著溫潤而柔和的光芒,然一雙漆黑的眸光卻如同攏著一層寒霧,幽冷而疏離。 男子走了進來,看到那坐在沙發(fā)上從容而慵懶的年輕男子,不由得訝然的挑了挑眉:“云渺?” 這張臉,他太熟悉了。 云渺瞇了瞇眼,緩緩開口:“裴輕寒。” 裴輕寒忽然笑著搖搖頭:“原來是你。”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如今這樣,云涯知道嗎?” 云渺勾唇輕笑:“你覺得呢?” 裴輕寒怔了怔,搖頭失笑,“云涯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這兩年她為了找你十分辛苦。” 云渺淡淡道:“你來就是說這些廢話?” 他不想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涯涯的名字,這些覬覦涯涯的男人,他一個都不想見到,恨不得有多遠滾多遠。 裴輕寒笑笑,“我是來給你送消息的。” —— “公主還沒起嗎?” 小南輕輕搖了搖頭。 紅心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間門,馬上就中午了,公主早上什么都沒吃,難道連午飯都不吃了嗎?長時間下去,身體怎么能受得了? 紅心焦急的走來走去,想要敲門被小南攔住了,公主親口說過,沒有她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張華生端著藥碗遞給小南:“送進去給她喝了。” 小南看著眼前慈祥和藹的老頭,抿了抿唇,接過藥碗端了進去。 再出來,碗是空的,張華生不由得笑道:“沒事,讓這丫頭冷靜冷靜吧。”哪個女人每個月不得任性幾天,他一個老頭子可沒轍啊,要是那小子在的話就好辦了。 張華生背著雙手下樓。 甘薇兒剛出房間門就看到從樓上下來的張華生,摸了摸圍在臉上的紗巾,快步走過去說道:“神醫(yī)爺爺,都說你醫(yī)術冠絕,您就給我看看臉吧,我不想毀容啊,我還這么年輕……嗚嗚……。” 哭起來的時候真真我見猶憐。 張華生挑了挑眉,道:“把圍巾摘了我看看。” 甘薇兒心底一喜,以為神醫(yī)答應給她看臉了,趕忙摘掉了臉上的圍巾,露出一張布滿抓痕的臉,伴著一些還未消散的小紅疹,著實不怎么美觀,對于愛美的女孩來說,臉上長個痘痘都要哭天搶地,更別提甘薇兒這張幾乎要毀容的臉了。 張華生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十分認真的說道:“你這抓痕有些深啊,恐怕要留疤的。” 甘薇兒對神醫(yī)的話深信不疑,她也覺得自己臉上會留疤,趕緊抓住張華生的手臂,急切的說道:“神醫(yī)爺爺一定要治好我的臉啊,以后我一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張華生擺了擺手:“說這些干什么,我本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所在,你放心,爺爺一定治好你的臉。” 甘薇兒感激涕零,“謝謝神醫(yī)爺爺。” 張華生從懷里摸出一個灰色的瓷瓶,“這是生肌玉腐膏,你把這東西均勻的涂抹到你臉上的傷口處,不出十天,你這臉就能好,不僅不會留疤,肌膚還會比之前更柔嫩白皙,只是……。” 甘薇兒聽到前邊的話,大為驚喜,聽到只是,心臟咯噔一跳,下意識追問道:“只是什么?” “這藥膏中的一味狼蒿毒為一種劇毒,雖然具有化腐生肌的神奇功效,但既然為劇毒,就會有一些副作用,接觸到皮膚那毒液便會侵蝕進你的皮膚之中,一開始刺痛難忍,還會散發(fā)出一股惡臭,所謂破而后立,就是這個道理,十天之后,我保準你臉上疤痕消失,甚至比之前更光潔白嫩。” 甘薇兒一聽有副作用,就嚇了一跳,但女人為了變美,什么苦都吃得了,咬了咬牙,將藥瓶攥在手里,“謝謝神醫(yī)爺爺。” 看到少女捧著藥瓶喜滋滋離開的背影,張華生眉梢微挑,眼底掠過一抹邪惡的光。 甘薇兒回到房間,迫不及待的打開藥瓶,立時一股惡臭傳了出來,像是腐尸的惡臭味,令甘薇兒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媽呀,怎么會這么臭。”她趕緊捂著鼻子,把瓶塞給合上。 空氣立刻清新了,氣兒也順了。 左思右想,為了美,任何困難都能克服。 用紙巾將鼻孔堵塞住,甘薇兒重新打開藥瓶,藥膏是青灰色的,就跟臭豆腐那樣發(fā)霉發(fā)綠的顏色,實在是辣眼睛。 甘薇兒強忍著惡心,摳了一點往臉上的傷口抹去,一開始還挺清涼的,很舒服,她喜滋滋的想神醫(yī)爺爺是不是騙她的,一點都不疼呢,她非常愉快的把整張臉都涂滿了,只見鏡子里的她,臉上涂滿了青灰色的藥膏,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嘴巴,看起來相當驚悚。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臉上開始泛起細微的尖疼,就像針尖扎了一下似得,一開始她還沒怎么在意,但很快,她的臉就像千萬只螞蟻在鉆咬撕扯,又疼又癢,她捧著臉倒在地上滾來滾去,痛到喉嚨里發(fā)不出聲音,恨不得立即昏死過去。 甘薇兒疼的滿地打滾,嘴里發(fā)出尖利的叫聲,阿華聽到聲音推門進來看了一眼,當看到甘薇兒滿臉灰綠倒在地上死去活來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去……去請神醫(yī)來……。”甘薇兒從喉嚨里拼命的擠出來一句話,眸光血紅又猙獰。 阿華趕緊出門,就見張華生就站在門口,雙手背后笑瞇瞇的踱了進來。 甘薇兒掙扎著爬到他的腳邊,手背上青筋暴突,緊緊揪著張華生的褲腿,顫抖著聲音說道:“神醫(yī)……救……救我……疼……。” 張華生嘆了口氣,目光憐憫的望著她:“薇兒小姐,我之前就說過,這藥膏是有副作用的,你將會經(jīng)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任何美麗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但是你如果挺過去,你就會擁有最好的皮膚,如果現(xiàn)在停下,狼蒿毒進入你的肌膚里,你的臉上會長滿血泡,又疼又癢,沒有藥可解。” 甘薇兒疼得抽泣,她好后悔,她寧愿頂著一張毀容的臉也不想經(jīng)受這樣的痛苦,但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很快新一輪的癢疼來襲,她的理智在這樣鋪天蓋地的痛苦中徹底崩潰了。 反正經(jīng)過這一輪,這姑娘不死也得脫層皮。 張華生冷眼看著,眼中無一絲憐憫,有的只是深深的嘲弄和鄙夷。 自作自受! 小腹傳來絲絲絞痛喚醒了云涯,睜開雙眼,她怔怔的望著天花板,夢里的一切還歷歷在目。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她舔了舔干涸的唇,半撐著身子起床,手剛拿起放置在床頭柜上的杯子,手腕一軟,杯子忽然摔在了地上,聲音格外清晰。 很快聽到動靜的小南試探著敲了敲門。 少女沙啞的聲音輕聲傳來:“進來吧。” 小南推門走了進來,看到云涯半撐著身子,水杯砸在地上,快步走過來,重新倒了杯熱茶遞到云涯手中,云涯大口的喝了幾口,蒼白的眉眼隱匿著一抹哀愁,真真我見猶憐。 小南接過杯子放在桌子上,扶著云涯坐起身來,這時紅心推門進來,在門邊恭敬的開口:“公主醒了,現(xiàn)在要用餐嗎?” 肚子適時響起,明明很餓,但卻沒有什么胃口,懨懨的點了點頭。 紅心轉(zhuǎn)身推了出去。 云涯看了眼窗外,天色有些發(fā)陰,輕聲道:“現(xiàn)在什么時間了?” 小南比了個數(shù)字。 已經(jīng)下午一點了,她還真是睡的昏天暗地。 云涯剛換好衣服,紅心身后跟著幾個女仆,將餐點一一擺在了桌子上,幾人再一一從善如流的退了出去。 知道云涯沒胃口,做了清粥小菜,但即使是清粥小菜也是做的格外精致。 云涯用過餐之后,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聲聲凄厲,似滿含著無盡的痛苦。 云涯眉尖微蹙,側(cè)眸看向站在身邊的紅心:“怎么了?” 甘薇兒的聲音她不會認不出。 紅心笑笑:“是薇兒小姐,抹了神醫(yī)給她的藥后就這樣了。” 師父? 云涯想到什么,不由得搖頭失笑,師父的性格有時候像個小孩子似得,跟甘薇兒那樣的小姑娘計較什么? 下午,云涯正在看書的時候,紅心進來:“安娜小姐來了。” 安娜坐在客廳,凝眉沉思。 昨晚席琳在劇院里偶遇到勞德和公主的事情她已經(jīng)知道了,想到昨晚席琳買醉的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 更糟糕的是,倫普也在,倫普此人非常風流,喜歡獵艷,號稱只要看上的女人就絕不可能從他手里逃脫,她不知道席琳怎么和倫普搞在一起了,如此的話,她想要挽回勞德的心就更難了。 少女從樓上走了下來,今日容色略顯蒼白,氣色也不大好,但更顯晶瑩脆弱,惹人憐惜。 這樣的女子,是該讓人放在掌心好好疼愛的,她一個女子也忍不住心動。 “公主今日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安娜擔憂的問道。 云涯笑著搖搖頭:“沒事,昨晚沒休息好罷了。” “最近流感頻發(fā),你一定要注意好身體,要是病了受罪不說,還耽誤接下來的訂婚。” 云涯笑了笑:“多謝安娜小姐的關心。” “公主叫我安娜就好,小姐小姐的,顯得多生分。”安娜笑著說道。 云涯抿唇笑了笑,興致并不高。 這時甘薇兒的房間傳來凄厲的尖叫,昏迷過去又醒過來的甘薇兒扯開嗓門嚎叫起來,聽起來相當滲人。 安娜訝然的看了眼云涯:“這是……?” 云涯眸光淡淡的掃了眼甘薇兒的房間門:“大概做噩夢了吧。” 很快尖叫聲就消失了。 大白天做什么噩夢?安娜看著少女平靜秀美的面容,心頭忽然打了個寒顫,想到甘薇兒,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 眼見坐在對面的少女眉尖微蹙,顯得有些痛苦,安娜深知她身體不適,提出來告辭。 “安娜小姐慢走,我就不送了。” 看著安娜的背影漸漸消失,云涯瞇了瞇眼,緩緩起身往花園走去。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雨絲,風中微冷,紅心拿著外衣披在云涯身上,撐起雨傘舉在云涯頭頂,輕聲提醒道:“下雨了,公主回去吧。” 云涯伸出細嫩的掌心,冰涼的雨絲落滿掌心,涼意透過掌心傳到四肢百骸,她怔怔的望著天空,灰暗的天空猶如倒扣的大鍋,沉甸甸的壓在心頭。 山雨欲來風滿樓。 ——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主人請放心。” 高位之上,女子含笑開口:“很好,那天我要艾爾蘭的理想灑滿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再也沒有人能阻擋得了我們的路。” “召集黑鷹令,按原計劃行事。” “是。” 然等消息傳來的時候,女子冷冷道:“果然呵……有了一條漏網(wǎng)之魚。” “屬下現(xiàn)在就派人過去,把那些人一舉殲滅。” “慢著。”女子冷聲道:“先不用管他們了,三日后的計劃最重要,務必要保證萬無一失,等過去之后,這些人我再慢慢收拾。” “準備出行的船只,明日啟程。”女子吩咐下去。 晏頌隱在暗中,望著那高高在上的女子,冷眸微瞇。 果然沒錯,她準備在訂婚典禮上動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次,他要這個女人再也不能翻身。 女子似是感覺到什么,忽然轉(zhuǎn)身,眸光掃了一圈,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這里根本就藏不了人,一目了然。 女子嘲諷的笑了笑,搖搖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晏頌悄悄跟了上去,便看到女子來到一間茶室,經(jīng)過一閃閃木門之后,他看到那軟塌之上,紗簾之后,躺著一個人。 女子跪坐在那里,溫柔的聲音喃喃傳來:“很快,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她微微一笑,手指穿透紗簾,緩緩覆在男子的面容之上,男子雙眼微闔,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女子冰涼的手指一寸寸掠過男子的眉峰,最后停留在他的咽喉上,纖細的手指撫摸而過,那涼意猶如尖刀,似乎瞬間就能割破他的喉嚨。 紗簾搖曳,晏頌看清那個男人的臉,眸光訝然。 這個男人正是云深。 原來云深一直藏在這里,他目光盯著那個女子的背影,越發(fā)覺得這個女人有病,她不是恨這個男人嗎?又為何把他禁錮在身邊? 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個女人的腦回路,對云涯兄妹倆沒有一絲一毫的親情,對待背叛她的男人,卻能如此的溫柔。 不過若不是這是個瘋子,也不會有后來這么多變故。 女子細細柔柔的說了很多,男人卻一直都沒醒,女子說的累了,就在男人的身邊躺了下來,自然的縮到他的懷中,拉著他的手臂落到自己的腰間,閉上眼的時候,她的嘴角勾著一抹滿足的笑意。 晏頌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 “晏哥哥……。”云涯驚呼一聲,猛然直起了身子。 張華生翻了個白眼:“又做噩夢了?”端著藥碗遞到她面前:“把這碗藥喝了。” 云涯眼中還有未來得及消散的驚恐,看起來是那么脆弱,張華生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不怕,師父在這里。” 云涯吸了吸鼻子,抬眸笑了笑:“師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在師父眼里永遠都是小孩子,乖,快把這碗藥喝了。” 云涯搖頭笑笑,乖乖接過藥碗,強忍著給喝光了。 “師父,甘薇兒的臉是你弄的?”云涯想到那張泛著綠光的可怕面容,上邊起滿了血泡,想想就頭皮發(fā)麻。 張華生冷哼一聲:“哼,不給她點苦頭吃吃,又得來煩你,放心好了,要不了她的命,只是得活剝一層皮罷了。”張華生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云涯無言以對,論毒辣,她永遠比不過師父…… 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天氣陰沉,窗外風搖雨動,這樣的天氣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致來。 紅心敲了敲門,得到允準推門走了進來,恭敬的開口:“胡琳小姐來了,帶來一位設計師和訂婚的禮服,讓公主試一試禮服是否合身。” 三天后就是訂婚的日子,一眨眼,日子過的真快。 “好,我馬上就下樓。” 切莉是國際知名設計師,經(jīng)他之手設計出來的禮服獲得許多皇室公主乃至名媛的喜愛,這次受到邀請為勞德少爺?shù)奈椿槠拊O計訂婚禮服,他心中十分重視,拿出十二分的認真設計出了這款禮服,今天親自登門來見這位傳聞中的公主,外界傳的神乎其神,卻無人見過真容,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了,不由得深吸口氣,克制體內(nèi)的緊張。 當走進這座古堡的時候起,他就知道這位公主來頭不小,菲璽古堡,其價值無可估量,可不是有錢有權(quán)就能住進來的,沒想到這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公主,竟然把這里當成了家。 他來過菲璽古堡,說出去他也能倍感驕傲。 胡琳咳嗽了一聲,切莉趕忙站直了身子,那位笑瞇瞇的管家溫和的開口:“兩位請坐吧。” 胡琳笑道:“管家客氣了,我們站著就成。” 管家便不再說什么,吩咐人上茶之后,便恭敬的等候在一旁。 看看候立在兩側(cè)的女仆,再看看這典雅奢華的古堡,切莉內(nèi)心嘆息一聲,這位公主還未露面,就已經(jīng)做足了聲勢。 忽然,二樓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切莉抬眸看去,便看到一妙齡少女緩緩從二樓走了下來,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柔婉飄逸,優(yōu)雅高貴,彷如和身后的華麗古堡融為了一體。 隨著少女越走越近,他的眼中驚艷也越來越深。 想他游走在各國名媛之間,皇室公主也見過不少,但沒有一位公主有這個少女帶給他的震撼來的深刻,她仿佛天生就是為公主而生,一顰一笑的優(yōu)雅,舉手投足的高貴,都讓她看起來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少女走到近前,那張面容曝光于眼前,切莉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胡琳笑著走過去:“公主,打擾了,還請公主抽空試一下禮服,有不合適的地方好再改。” 云涯含笑道:“好,麻煩你了。” 胡琳趕忙說道:“不麻煩。” 胡琳側(cè)眸瞥了眼切莉,切莉立刻反應過來,將一個長方形的豎起來的木箱子推了過來,打開蓋子,露出里邊掛著的禮裙,一剎那間光華璀璨,即使在場的女仆亦忍不住側(cè)目,眼中流露出驚羨來。 云涯淡淡的掃了一眼,眸色無任何欣喜,平靜無瀾。 注意到云涯的臉色,切莉失望的想,難道這件禮裙不合公主的心意嗎? 見到公主的真人這刻起,她想,只有公主這樣的沒人,才能穿出這件裙子的風采。 云涯淡淡道:“把裙子帶到我的房間去吧。” 四個女仆抬起箱子去了樓上,云涯回到房間,卻是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小南不解的看著她,公主都把裙子帶到房間來了,難道不試一下嗎? 云涯眸光冷冷的瞥了眼那間華美流溢的長裙,眼中閃過一絲幽暗。 這是她和別的男人的訂婚,雖然是假的,訂婚儀式一定進行不下去,但她想到晏哥哥,心口還是會堵得難受。 云涯抓起剪刀,在小南震驚的視線中,將裙子尾部剪了個口子,拍拍手,這才心滿意足的笑起來。 云涯淡淡道:“把衣服抬下去吧。” 小南瞥了眼云涯冷漠的面容,抿抿唇,抬手招人把箱子搬了下去,切莉看著爛了一個口子的長裙,心痛的無以復加,每一件作品都是他的孩子,現(xiàn)在他的孩子被人捅了一刀,他怎能不傷心? “怎么會這樣?好端端的怎么會爛了?這口子像是……。”她的手臂忽然被人撞了一下,胡琳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切莉雖然不滿,但還是閉上了嘴。 胡琳笑道:“看來這件禮裙公主并不滿意,我們一定會設計出令公主滿意的禮裙,我們就先告辭了。” 話落扯著切莉離開了古堡。 走出古堡,切莉不悅的說道:“公主到底什么意思?她即使不喜歡,也不能故意給剪爛了啊,這不是糟蹋我的心血嗎?”做設計師的,是剪子剪出來的還是不小心撕爛的,他一眼就看的出來。 胡琳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閉嘴,今天的事情你要敢多嘴半句……。”話未說完,威脅意味已經(jīng)足夠。 切莉抿了抿唇,自認倒霉。 這位公主長的是真美,可脾氣也真是古怪,好端端的裙子也故意給剪爛,難道她是對這樁婚事不滿,故意拿這條裙子撒氣? 想到這個可能,切莉猛然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探究下去,水太深了,保命要緊,要不然摻合進這些斗爭之中,恐怕他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三天的時間,重新再做一條禮裙出來。”胡琳冰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切莉硬著頭皮答應下來:“我盡力。” “不是盡力,是必須。” 早知道是這么個情況,她打死也不敢接這個單子啊…… 做了之后,云涯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可笑,剪爛那條裙子算怎么回事?該來的還是會來,反倒顯得自己任性。 子魚管家心道公主心中還是有怨念,所以才會拿一條裙子撒氣,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擺擺手就揭過不提了,接下來專心準備三日后的訂婚。 勞德聽說了這件事之后愣了愣,繼而自嘲的笑了笑,她是借此宣泄心中的不滿,即使這樁婚事是她自愿的…… “少爺,先生請您過去一趟。”勞德的秘書出現(xiàn)在門口。 勞德起身整了整衣領,抬步走了出去。 書房,桑雀坐在書桌后,見勞德進來,面色陰沉的將一份資料遞到他面前,“看看吧。” 勞德接過資料,飛快的翻看起來,眉頭越蹙越深。 “我猜的果然沒錯,這個女人背后是艾爾蘭的勢力,她隱藏的可真夠深啊。”桑雀咬牙切齒的說道。 勞德將資料放回去,想了想沉聲道:“看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打算隱藏了。” 自從公主住進菲璽古堡之后,她就不準備再隱藏了,她身后的勢力隨著菲璽古堡的公開也一一浮出水面。 “艾爾蘭……。”桑雀咬牙切齒,任何人和這個名字沾上關系,注定是一場毀天滅地的災難。 勞德沉聲道:“她應該是打算在訂婚儀式上有所動作,包括我和公主的婚姻都在她的計算之中,不過……。”勞德勾了勾唇,“一切都在我們的計劃之中,就算有這些東西也改變不了結(jié)果。” 桑雀訝然的看著站在面前的兒子:“你能把握嗎?” “就算是1%的可能,我們也要試一試。”勞德雙手撐著桌面,幽深的目光如一汪深潭,桑雀竟然看不透這個兒子了。 “父親,我需要您的支持。” 桑雀忽然笑了,站起身來,抬手拍了拍勞德的肩膀,不知不覺中,兒子已經(jīng)比他高出了許多,欣慰的點點頭。 “好,父親會給你全方位的支持,放開手腳去做吧。” —— 日子一天天逼近,云涯坐臥難安,心中總有一種不詳?shù)念A感,她一遍遍在心中推算那天可能會發(fā)生的所有情況,到最后只能是一團亂麻。 越想腦袋越疼。 云涯抬手揉了揉眉心,聽到樓下傳來甘薇兒夸張的尖叫聲,不由得更顯煩躁,沉聲道:“又在叫喚什么?” 起身去了樓下。 甘薇兒的房間這幾天是禁地,還未走進,一股惡臭鉆進鼻尖,云涯抬手捂著口鼻,忍著反胃的沖動推門走了進去。 經(jīng)過幾日的折磨,甘薇兒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衣服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仿佛一陣風都能吹跑,那瘦骨嶙峋的勁兒跟云涯有的一比,此刻那張臉血肉模糊,令人看著就頭皮發(fā)麻,甘薇兒捧著自己的臉在地上滾來滾去,疼啊……癢啊……到最后她實在受不了只能以頭撞墻,期冀能減輕一點痛苦。 如果看到討厭的人的慘狀,確實能令心情好上不少,云涯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個好人,看著如今的甘薇兒,沒有同情,只有痛快。 她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望來,嘖嘖搖頭,清澈的眼底有著深深的悲憫。 “薇兒妹妹,你怎么成這樣了?” 甘薇兒愣愣的抬眸,少女靜立在那里,柔美溫婉,典雅高貴,如一副畫般的優(yōu)美。 那眼中的悲憫……甘薇兒瞳孔驟縮,失聲尖叫道:“滾……,你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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