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的好低。”晨光望著合兩人之力拋上去的同心結(jié)卻掛在了最低矮的那根樹枝上,很失望。
沈潤看了她一眼。
是她不好,她的胳膊抬不高,力氣又弱。
晨光扁起嘴唇。
沈潤向周圍掃了一眼,見四下無人,足尖輕點,向上躍起,在抓起掛在樹枝上的同心結(jié)的同時,猛地向上一竄,竄至樹頂,將手中的同心結(jié)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貟煸跇漤斏稀?br />
晨光睜大眼睛,噗地笑了,在沈潤平穩(wěn)落地之后,她笑著說:
“你這是作假。”
“又沒人看見。”沈潤笑著說,頓了頓,道,“求神拜佛還不如來求我。”
晨光笑出了聲。
二人在千年樹王前又站了一會兒,才轉(zhuǎn)身離開,經(jīng)過先前的送子觀音殿時,大和尚的攤子前又排了兩三個婦人,晨光瞥了一眼,疑惑地咕噥:
“這地方這么多生不出娃娃的女人么?”
“大部分人應(yīng)該是為了求子。”沈潤說。
“哦。”原來是為了生兒子,晨光點了點頭。
沈潤拉著她離開了四清寺。
下了四清山,晨光跟著沈潤在山腳下的市集逛了一圈,沒有找到賣豆餡饅頭的店,只有糖酥餅,沈潤嫌臟不肯吃,晨光就買了一個,嘗了嘗,并不怎么好吃。
四清山一日游后,晨光和沈潤不能再改變行程去游玩,沈潤趕著回龍熙國,晨光也要回鳳冥國,行程加緊,路上幾乎沒怎么說話。
到達善化縣燕來港,此處是兩人告別的地方,沈潤要走水路離境,晨光則要繼續(xù)走陸路前行回鳳冥國。
夜里的船,船早就準備好了。
晨光在趕路的途中送他,送別他之后,她要繼續(xù)趕路前行,不會停歇。
漆黑的碼頭上,漆黑的河水,付禮提著一盞燈站在沈潤身后,為碼頭上照出光亮。
晨光瞥了一眼水中的行船,船頭的燈盞隨風(fēng)輕搖,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形同鬼火,讓人心里發(fā)慌。
沈潤身穿一件白色的玉錦長袍,在夜里看起來像是黑色的。
“我走了。”他醞釀了一會兒,才開口,低聲說。有太多的話想說,卻不能說,因為說了,聰明如她他便會對她露出破綻,即使在她面前,或者說正因為是在她面前,他必須無懈可擊。
這是他喜歡的女人,他喜歡,可是在面對她時,他不能懈怠。
晨光點點頭。
她沒什么想說,此次分別,過后大概會發(fā)生很多變化,局勢、情勢左右著他們之間。他們只有在獨處時才能夠稍微親密,一旦分開,他仍舊是那個尊貴無比一呼百應(yīng)的上國皇帝,而她依然是那個夾縫求生野心勃勃的蠻國鳳主。
這是她喜歡的男人,她喜歡,也只能到喜歡,這份喜歡并不能驅(qū)使她去為這份喜歡做些什么,不能,她也不想。
晨光望著他。
周圍很黑,沈潤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但覺得她大概有點舍不得。
他又想說點什么,可是他無法承諾任何事,這個時候頭腦發(fā)熱地承諾她,過后只會顯得他虛偽。
所以他什么都沒有說。
盡管如此,他卻覺得這一次道別時的氣氛最好,這大概是兩人最完美的一次告別。
晨光低著眼簾,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悄悄地拉了拉他的手。
沈潤很驚訝,在她握住他手掌的一刻,他的心忽然熾熱起來,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用力一拉,攬進懷里。
晨光讓他抱了一會兒,然后他放開了她。
“我走了。”她笑盈盈地對他說。
沈潤點點頭。
晨光彎著眉眼,像一朵開得燦爛的花。
這一次,他沒有對她說他會去看她,她也沒有說,他亦不再提起婚期,雖然他們已經(jīng)締結(jié)了婚約,昭告了天下。
晨光含著笑轉(zhuǎn)身,走上河岸,登上了停在岸邊的馬車。火舞和司九轉(zhuǎn)身,跟著她上了馬車。
沈潤站在碼頭,望著那輛車向前駛?cè)ィг诹艘股铩?br />
“陛下。”付禮輕聲提醒。
沈潤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上了客船。
……
馬車飛馳在黑夜里。
晨光靠在軟綿綿的枕頭堆里,沉默著。火舞和司九跪坐在一旁,均垂著頭沉默,一個在做針線,一個在刻蠟人。
晨光突然笑了起來,她輕快地說:“這一趟出來真是圓滿了,我有和晏櫻好好地結(jié)束,也有和小潤認真地道別。”
火舞和司九同時抬起頭,望向她。
晨光粲然一笑:“真想快點回去,我想吃宮里面做的脆皮鴨。”
火舞翻著衣袖,從里面取出一個小紙包,打開:“奴婢做了蜜餞梅子,殿下要吃嗎?”
晨光拈起一顆,笑嘻嘻地塞進嘴里,甜中帶酸,酸得她的腮幫子有點痛。
……
鳳冥國。
瀚京。
華麗的鳳輦從皇宮正門駛?cè)耄匦l(wèi)宮城的禁軍紛紛跪下來。
鳳輦向南,一直到鳳凰宮門口才停下來,司淺、司七、司八、司十正候在御階下,晨光扶著火舞的手下了馬車,四個人跪下來,齊聲道:
“恭迎殿下回宮。”
“起來吧。”一路顛簸晨光有些疲累,沒精打采地說了句,眼光落在司十身上,“傷怎么樣?”
“皮外傷,奴婢是將計就計,不然就沒辦法給殿下送信了。”司十笑嘻嘻地說。
晨光點了點頭,問司淺:“人呢?”
“在死牢,余黨也終于連根拔起了,朝中還真有幾個暗中和他勾結(jié)的朝臣,想要和他一起成事,屬下就地斬了幾個,剩下兩個領(lǐng)頭的一塊關(guān)在死牢里,等候殿下發(fā)落。”
“幾個?”晨光挑眉,“蠢貨還真不少,居然愿意跟隨一個連造反都不敢自己稱帝,還要用清君側(cè)營救少帝作為借口的膽小鬼。”
司淺見她還算精神,擔(dān)憂的心終于放下,松了氣的同時眼里多了幾分笑意:
“殿下車馬勞頓,先休息一下吧。”
“嗯,明日一早,提司玉瑾。”
“是。”
晨光轉(zhuǎn)身,扶著火舞的手進了鳳凰宮。
司七、司八、司九、司十跟著走進去。
司淺目送她進了鳳凰宮,回頭問嫦曦:“殿下的身子怎么樣?”
嫦曦看了他一眼,冷淡地道:
“你還是別知道的好。”說罷,轉(zhuǎn)身離開了。
司淺心中狐疑,他皺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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