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宮。

    司玉瑾跪在大殿中央，臉色青白，胡子拉碴，頭發(fā)亂蓬蓬地披著，臉上身上掛了不少傷，容顏憔悴，早沒有了從前的清俊儒雅。

    晨光坐在雕刻著火鳳的金椅上，望著他。他垂著頭，讓他那只漂亮的鷹鉤鼻比以往時看起來更加尖厲，凝著陰沉。司玉瑾一直是個陰沉的人，可今天的他比往昔的任何一個時候還要陰沉。

    “你有什么要說的？”晨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淡淡地開口，問。

    司玉瑾手足被鐵鐐鎖著，稍微動一下就會發(fā)出沉重的鐵鏈響聲。他聞言，驀地抬起頭，望向她，眼光陰鷙。他冷冷一笑，帶著壓抑到極點就快要爆發(fā)的憤怒，一字一頓恨聲道：

    “我能有什么說的？我的一舉一動不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么，你布了一張網(wǎng)就是為了讓我自投羅網(wǎng)，既如此，你又何必問，你都知道了！”

    “我的確知道了是你在真正的南越會被清剿之后，假借南越會之名，從軍中開始，制造了新的南越會勢力，讓他們在鳳冥國中興風(fēng)作浪。可是憑你一個人，如你所說，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是你沒有能力創(chuàng)造南越會的。我就直白地問了，哪一國給了你支持讓你在鳳冥國興妖作怪，煽風(fēng)點火？”晨光單手托腮，歪著腦袋望著他，語氣散漫。

    司玉瑾瞥了她一眼，冷笑了一聲。

    這是不想配合的意思。

    “司玉瑾，你認(rèn)為我不會對你動刑么？”晨光也不生氣，她聲色如常，沒有一點威脅力，就像是在說一件比談天氣還要日常的事。

    司玉瑾嗤地笑了，望著她時眼光陰鷙，他用諷刺的語氣說：

    “你當(dāng)然會，你怎么可能不會，連你的親生父親你都能笑著殺死，還有你的皇兄們，因為你覺得司雪瑩阻礙了你的和親，你讓父皇活活將她打死，你鐵石心腸，冷血無情，還有什么是你不會做的！”

    晨光看著他激動時聲嘶力竭的表情，他一直陰暗冷靜謹(jǐn)慎到甚至讓人覺得他很膽小，他突然激動起來的樣子十分滑稽，晨光沒忍住，噗地笑出聲來。

    “三哥哥，你想做鳳冥國的皇帝么？”她淺笑吟吟地問。

    在這個時候，她突然問這個，用的又是笑嘻嘻的表情，司玉瑾不覺得松了一口氣，反而覺得這樣的她讓人極度不適，毛骨悚然。

    他恨恨地瞪著她。

    晨光唇角的笑意未褪，她慢吞吞地說：

    “原本我是考慮過在父皇死后由你繼位的，鳳冥國國力薄弱，又被虎狼覬覦，由一個幼帝繼位，我來監(jiān)國，實在是太惹人注目。由你繼位就不一樣了，有你在前面給人看著，別國也不會那么快就注意到我。”

    司玉瑾面無表情地望著她，他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她說這些是要做什么。后悔了么？別讓他發(fā)笑了，這個女魔頭才不會后悔！

    “是你的無能讓我陷進了兇險里。”接下來，晨光淡淡地說了一句讓司玉瑾恨不得立即殺了她的話。

    他的眼里燃燒起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牙齒咬的“格格”作響，好似一頭被激怒了的兇獸。

    他憤恨的眼神讓晨光覺得好笑。

    “怎么？不服氣么？”她嘲笑了一聲，“你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材，你的能耐僅限于在文和殿里和大臣們議議瑣碎的文政，在奏章上批上兩筆，充當(dāng)人形的御筆。”

    她的輕蔑和嘲諷讓司玉瑾怒不可遏，青白的臉一下子漲紅，嘴唇不斷地翻動著，手緊緊地握著，他的眼中怒火熊熊，嘶吼著：

    “司雪晨……”

    “我說過了，我討厭這個名字。”晨光無視他的怒火，不悅地說。

    “你只是一個靠出賣色相賺取利益的賤人！”司玉瑾咬著牙，一字一頓地道。

    “你若是能賣出去，現(xiàn)在就不用跪在我面前了。”晨光皮笑肉不笑地說。

    司玉瑾因為她的話恨得牙根發(fā)麻，他惡毒地瞪著她。

    “連為自己造反都不敢，打著營救少帝的幌子，你想做攝政王？都造反了，居然還想操控傀儡當(dāng)背后的皇帝！應(yīng)該殺了皇帝取而代之才對，你這個膽小的蠢材！你在怕什么，怕得罪給你提供銀錢讓你在鳳冥國興風(fēng)作浪的金主么？你先封鎖消息占領(lǐng)瀚京，再將我攔在國外伺機刺殺，讓我再也回不來，并將我的死推給蒼丘國，這樣即使旁人懷疑你，也沒辦法確定你是主使。這樣就可以由你控制幼帝，繼續(xù)為你的金主辦事，木已成舟你的金主也說不出什么，你不是名正言順的鳳冥帝，你的金主就不會對你太防備，他只會暗中派人來監(jiān)視你和幼帝，你便忍辱負(fù)重，陽奉陰違，等到時機成熟了，你再反咬一口，我說的可對？”

    司玉瑾冷冷地瞪著她，他啞口無言，他籌謀多年的算計，居然被她一語道破，她甚至還沒有將他的事全部了解。

    “不過我有一事不明白，在蒼丘國時，司十假扮我回國，那時候行刺我的人我知道一共是兩批，如果我沒有猜錯，其中一批是你派去的，你既有心行刺我，為什么又會在假扮我的司十遇刺時挺身相救導(dǎo)致負(fù)傷？”晨光不理解地問。

    司玉瑾望著她，然后冷淡地將目光從她的眼睛里移開，轉(zhuǎn)過頭去，沒有回答。

    她不理解，他也不能理解。

    晨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他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她便將這個不重要的疑問拋開了。

    “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野心，可我還是想問一句，你接受別國的支援在鳳冥國內(nèi)建立了偽造的南越會，目的是什么？你的南越會除了為鳳冥國增添禍亂，沒有任何益處，你攪亂鳳冥國，讓鳳冥國陷入不安和動蕩中，這對你有什么好處？只有國本穩(wěn)固，日后你才有一個穩(wěn)定的鳳冥國可以統(tǒng)治，不是么？”

    “我從沒承認(rèn)過現(xiàn)在的這個國家是鳳冥國，鳳冥國里只有鳳冥國人，等到南越和北越的那些個雜種全部消失了，鳳冥國才是鳳冥國！”司玉瑾口吻陰厲，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著，眼里迸射出火一般凌烈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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