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整。
宮宴在延熹宮進行。
晨光見到了許久未見的顧太后,坐在小皇帝身旁靠下邊一點的位置,一身雍容,卻面容僵硬,眼神空無,像一尊裝扮華麗的人偶,她比上一次晨光見到她時憔悴了許多。
蒼丘國的小皇帝長大了不少,坐在帝位上左右張望,也不知道晏櫻是怎么教的,晨光居然從這孩子的單眼皮里看出來一點清澈良善。雖說小孩子自當清澈良善,可在晏櫻身邊能長出這樣的孩子,絕對有問題。
晏櫻帶領蒼丘國朝臣及其家眷坐在鳳冥國座席的對面,晏櫻的一桌正對著晨光這邊。
晨光和沈潤并肩坐在一塊,晨光在晏櫻身后看到了他的側妃,一個美麗又溫柔的姑娘,年輕又有活力,那一身茁壯的生命力令人羨慕,他的側妃和他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世界里的人。
晨光用嘲弄的眼神看著晏櫻,她覺得他很可笑,還老牛吃嫩草。
晏櫻尚不知道她在心里嘲笑他,端起酒杯,遙遙地對著晨光敬了一下,用慵懶的語氣對著鳳冥國人客套幾句,他的眼睛始終盯著晨光。
樂陽公主坐在他身后,做王妃打扮,不過分華麗,但也沒有刻意低調,優(yōu)雅婉約,溫良可人。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在聽到晏櫻對晨光說話時的語氣她就感覺到了點什么,她望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晨光,抿著嘴唇垂下頭,安安靜靜地聽著宮宴上的交談。
晨光感覺到樂陽公主的目光,在她瞥過去時樂陽公主已經垂下了頭。
在晏櫻客套完畢后,舞姬登場,歌舞升平。
晨光卻覺查到了一點不對勁,以往的多國會,只有在各國都到齊了之后才會召開多國會之前的晚宴,如果還有沒趕到的,一般相差不了幾日,晚宴會向后延期等一等。晏櫻白天和她說晚上開宴,她以為是赤陽國已經來了,所以開了晚宴,可今日的宴會上不見一個赤陽國人,她覺得奇怪。望向晏櫻,她狐疑地問:
“今日晚宴,怎么不見赤陽國人?”
晏櫻咽下半口三味酒,放下酒杯,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回答:
“是我的疏忽,忘記告訴鳳主了,算算時間,赤陽國人大概還要一個月才能到宜城。”
晨光微怔,狐疑地問:“還要一個月?”
三國會在即,不管路程多遠都應該準時到達的,赤陽國卻要遲到一個月,這是什么意思?
晏櫻自在地微笑,回答說:
“是這樣的,在給鳳冥國寫邀請?zhí)臅r候,下面的人一時失誤,錯寫了日期,正確的三國會日期是在下個月,然而帖子已經送出去了,想追回來也來不及。這是蒼丘國的失誤,寫錯日期的人我已經處置了,出現這樣的疏忽還望鳳主殿下見諒。”
他在解釋的時候完全沒有愧疚之情,甚至一點辯解的意思都沒有,他說話時的語氣只能算是說明,那意思,反正事情就是這樣的,你接受也得接受,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晨光面色微沉。
沈潤坐在晨光身旁默不作聲地啜著茶,此時手中茶杯微頓,望向坦然自若的晏櫻,他敢用腦袋發(fā)誓,晏櫻是故意的。
晨光知道晏櫻是故意的,這是蒼丘國對鳳冥國的惡意挑釁。
嫦曦冷笑了一聲,放下酒杯,質問道:“攝政王這話,是想用一個‘疏忽’就將整件事輕飄飄地帶過么,攝政王這是在耍弄鳳冥國在耍弄我國殿下吧?”
“只是疏忽了,怎么就扯上‘耍弄’?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一次意外而已,玩忽職守的人也已經處置了,鳳主殿下身為一國之主,不至于為了這么一點小事斤斤計較吧?”晏櫻似笑非笑地望著晨光的臉,云淡風輕地詢問。
晨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她當然想計較,可是真計較起來,她也確實不能把他怎么樣,難道她還能強迫他負起連帶責任不成?他就是知道她不能把他怎么樣,所以才像現在這樣不慌不忙。就算鳳冥國人再生氣,他們也不可能掉頭回去,不管怎么樣,三國會還是要開的,賭氣回去了還得再來,況且這路上又要浪費一筆費用。
晨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壓下了心里的火氣,她微笑著道:
“疏忽是疏忽,可要我不要計較,這就太強人所難了,距離三國會還有一個月,我們鳳冥人要滯留在宜城一個月,這么長的時間白白地浪費掉,蒼丘國的失誤,這份失誤難道蒼丘國打算一點都不背負么?”
晏櫻笑,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也不在意,笑吟吟地承諾道:
“鳳主放心,這一次是蒼丘國的疏忽,一個月,鳳主殿下和鳳冥國的諸位大人在宜城產生的全部費用都由蒼丘國來承擔。”
他說的就是她心里想的,晨光聞言,報以皮動肉不動的一個莞爾。只有兩個國家在場也是好事,可以光明正大地要好處,假若是有第三方在場這么明著要就有點尷尬。
蒼丘國大臣們的心里多少有點惱火,請?zhí)麑戝e這件事丟人,同時還要承擔鳳冥人一個月在宜城吃住游覽的費用,雖然不是天塌的數字,可他們的心里就是覺得膈應。
晨光雖然臉上笑著,可笑意始終沒有抵達眼底,她被晏櫻給耍了,這件事令她憤怒,她好不容易才把翻騰的火氣壓下去。
絕對不能便宜了他!
晏櫻望著她強壓著怒火時的假笑,微笑時神清氣爽。
沈潤瞥了晨光一眼,他沒有言語。
……
宴會中途,酒至半酣,氣氛逐漸變得熱烈起來,舞姬也舞得越發(fā)賣力。
就在這時,晨光突然悄悄地站起身。
“做什么?”沈潤問了她一句。
“更衣。”晨光回答,之后帶著火舞、司十出去了。
沈潤望著她主仆二人離去,望向附近的嫦曦,嫦曦正在和一個蒼丘國人熱聊。他收回目光,就在這時,蒼丘國的南郡王端著酒杯從對面的座席上走過來,說是要敬酒。
沈潤和南郡王還算熟悉,雖然不是友人,但有過幾分交情。兩人敘了幾句話,飲了兩杯酒,熱絡地交談了片刻,當沈潤的目光再一次望向對面晏櫻空空如也的座席時,他的心里有一萬只雙峰駝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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