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笑:“她那樣不安分的人,怎可能坐等漁利,她沒那個耐心,她是那種喜歡自己掌握局面的人。”
“那她豈不是壞了你的計劃?”
“沒有啊,我只是用一支私軍換取她送我糧草火器,她不缺這些,缺能調動的人,我缺這些,但我不缺人,我和她只是各取所需。她樂意干什么干什么,只要保證赤陽國足夠亂不來妨礙我就行,我交代過跟她去的人,不管她干什么都隨她,若她拿銀子收買,務必收下。”
沈潤無語地看著她,她真的很缺錢,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她能和晉陽王聯合更好,清河王、晉陽王勢均力敵,打了這么久赤陽國還是不夠亂,有這么一個野心勃勃的妖姬加入,把渾水攪得更渾,不是很好么?”
“妖姬?”沈潤哭笑不得。
“你沒聽說過她么,恒王妃可是玩弄風月的老手,她睡過的男人比你睡過的女人多。”
沈潤的臉刷地黑了:“什么亂七八糟的?睡什么睡?胡說八道!”不害臊!
晨光覺得他的訓斥莫名其妙:“怎么胡說了?我早年查過的,她就是有很多男人啊,她是靠這些男人才保住了恒王封地,要不然,她兒子那么小,封地早就收回去了。她的男人里還有因為她爭風吃醋兩敗俱傷的,最后她踩著他們的尸體攀上了竇穆,竇穆不僅幫她保住了封地,還給了她不少庇護,當初這段風流韻事圣城里很多人都在傳。”
沈潤越聽越覺得不像話:“傷風敗俗!你以后離這種不正經的女人遠一點!”
“怎么傷風敗俗了?怎么不正經了?美人計也是計,美人計也得有真本事!”晨光聽不慣他這話。
沈潤也聽不慣她這話:“所以你覺得,為了達成目的,出賣色相也可以?”
“為什么不可以?你要是這么說,當年你為了籠絡世家要娶人家女兒,不也是出賣色相?行你做不許別人做?”
“我”沈潤一時語塞,七竅生煙。
“小潤,你怎么總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沈潤頭頂冒青煙,他感覺他又短壽了幾年,咬著牙質問:“那如果有一天,需要你像她那樣為了一個目的去出賣你的美色,你也會去做嗎?”
晨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一群手下敗將,沒有人需要我那樣做啊。”
沈潤都被氣笑了,是!你最厲害!你天下無敵!你所向披靡!你使美人計連衣服都不用脫就能讓人中計,中你計的都是傻子!
“不過恒王妃的面相不好,額頭尖窄,運氣低迷,一生坎坷,眉頭散亂,眉重眼深,為人頑固,心思雜亂,還多疑,她連她的娘家都不全信,很多尋常的小事在她身上都容易變成危機。”
又來了,看相的
沈潤到現在也不清楚她這項技能到底準不準,她一說這個總是神神叨叨的,神叨又敷衍,還沒有街頭卜卦的像回事:“你從前還說我是長壽之相,將來子孫滿堂。”
“是啊。”晨光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表情變得高深莫測,“你就是長壽之相,而且很有子孫運。”
沈潤很想“呵”,他現在給自己點一把火都能燒出舍利子來,還子孫滿堂:
“我怎么覺得我和你在一起長壽不了,你成天氣我!”
“我怎么氣你了?”晨光莫名其妙,他又生氣了嗎?他可真愛生氣。
沈潤不想理她。
晨光對恒王妃母子似乎很感興趣,見他不說話,摸著下巴繼續道:“不過她兒子的面相很好,額有伏犀骨,大富大貴,大名大壽,將來極有可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沈潤哭笑不得,斜睨她:“怎么著,他將來會從你的干兒子變成親兒子?”
晨光聽出了他話里的嫌棄:“我倒是挺喜歡那孩子的,小小年紀,有志向,有野心,像一頭小豹子,生機勃勃,和你小時候有點像。”
小豹子
“哪里像?我小時候秉性正直,高潔純良,才不像那個小子賊眉鼠眼,心機深沉,肯定一肚子壞水!”
“人家又沒招你,一個小孩子,怎么就讓你這么不順眼?”果然同屬性相斥,在她看來那個孩子和他屬性相同,他才會這么反感。
沈潤“哼”了一聲,正色告誡:“再好也是人家的孩子,人家有娘的,你別因為自己喜歡就想要據為己有啊。”容易引狼入室。
“我又不是姑獲鳥!”說說而已,她又不喜歡小孩子。
“晚上,你親自去?”沈潤不想再跟她說這個,轉移了話題。
“當然!”晨光點了一下頭。
“你身子行嗎?”
“我又沒有走不動路。”
“多帶幾件衣服,晚上風涼,我和你一塊去。”
“嗯。”晨光壓根就沒想過他會留在岸上,她出戰他肯定是要跟去的,她又一次把小瓷杯遞了過去。
沈潤瞅了她一眼,提起酒壺,斟了水在她的酒杯里。
晨光心滿意足地收回去,小口小口地飲著。
深夜,濃厚的大霧彌漫在天地之間,像一塊巨大的紗罩,籠罩在昌江上。江水滔滔,夜幕茫茫,置身其中,仿佛身處在無邊無際的幻境,看不見天空,看不清腳下,到處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不知道何處是起點,更不知道何處是終點。巨大的航船行駛在江水中,視覺在這樣的大霧里幾乎作廢,唯剩下比平日更加敏銳的聽覺,聽著那樓船破浪,黑水洶涌,讓人心生恐懼。
空氣里的濕度極高,在戶外站得久了,身上也變得濕漉漉的。
霧氣的味道不好聞,甚至有點嗆人。
今夜無風,江浪很輕,卻不是一個適宜出行的天氣,蒼丘國特地派出了水師里經驗最豐富的掌舵手控制航船,這些人在昌江水師里服役了大半輩子,對昌江的一切了若指掌,是那種閉著眼睛都能在江里行船的老兵,由他們掌舵,即使是在大霧彌漫完全看不清前方的天氣里,船依舊能夠平穩地航行。
晏櫻穿了一件鶴氅,站在瞭望臺上,朱川站在他身旁,不久,小兵過來報:
“王爺,再有大概一刻鐘就要到敵軍區域了!”
晏櫻沒有做聲。
朱川揮了一下手,讓小兵下去,他信心滿滿,船行順利,這場夜襲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這樣的天氣,不熟悉昌江的鳳冥軍這個時辰只怕正窩在被窩里,若是他們敢反抗,昌江水師就先圍后剿,將他們一網打盡。
朱川心情暢快,就在這時,晏櫻突然動了,他雙手猛地握住扶欄,身體前傾,蹙起了眉。
朱川驚了一跳,狐疑地道:
“王爺?”
晏櫻沉著臉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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