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丘國的皇宮帶著濃重的北方色彩,從外觀上看去就很保暖。相對于南邊溫暖地帶的建筑秀氣別致,蒼丘國的皇宮雖然高大恢弘,但是略顯笨重。而這里的人,無論男女,大部分都比南人高大,健壯魁梧。
在經(jīng)過了層層檢查后,馬車駛?cè)牖蕦m,來到長定殿停下,晨光扶著火舞的手下了馬車。在他們抵達長定殿前時,前方已經(jīng)停了一支隊伍,晨光下車之后馬上就認(rèn)出來了,因為沈潤站在馬車邊上,用比昨晚還要冷颼颼的眼光盯著她。
“小潤。”晨光笑盈盈地上前,仿佛昨天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拉著沈潤的胳膊,軟綿綿地喚道。
沈潤皺了皺眉。
他發(fā)現(xiàn)他被她磨得已經(jīng)沒脾氣了,要不然這才過了一晚上,他怎么就覺得他的怒火已經(jīng)燃燒殆盡仿佛未曾發(fā)生過,他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是一攤黑漆漆的灰燼。
就在這時,同樣是一伙人,順著長定殿殿門外的長廊從后面正要繞到前門,為首那人一襲紫衣,手里握著一柄白色的折扇,冶艷冷魅。
在他們看見他的同時,他亦看到了他們,他停住腳步,頓了頓,忽然勾起淡薔薇色的唇,順著長定殿正門前的御階快步走下來,來到沈潤和晨光面前。
沈潤和晨光莫名其妙。
晏櫻站在二人面前,瞟了晨光一眼,他笑著,從懷里取出一條月白色的帕子,遞給晨光,溫聲說:
“這是你昨晚落在我府里的,你都這么大了,丟三落四的毛病怎么還沒改過來。”
沈潤的臉?biāo)⒌睾诹恕?br />
晨光十成十確定,晏櫻是故意的。
“這帕子不是我的。”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昨晚我府里就你來過,不是你的又是誰的?”晏櫻說著,將帕子直接放進她手里,笑了一下,轉(zhuǎn)身走了。
晨光啞然,從晏櫻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扭過頭,果然看到了沈潤那張比炭還黑的臉。
“他是蜜汁火腿?”沈潤瞥了晏櫻一眼,火冒三丈地質(zhì)問。
“你聽著也能聽出來他是在挑撥離間。”
“我知道他是在挑撥離間,所以你昨晚是去找他了?”
“我是為了正經(jīng)事。”晨光認(rèn)真嚴(yán)肅地強調(diào)。
“所以,你為了正經(jīng)事,可以毫無芥蒂地和你的前情郎見面?”他抬高了目線,涼涼地問。
“他算哪門子情郎?”晨光不悅地道。
沈潤雙手抱臂,揚眉:“真的?”
“真的。”晨光肯定地點頭。
沈潤瞥了晨光一眼,不再說話,他邁開步子,向長定殿的正門走去。
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得意,晨光在心里想。
這場宮宴的布置席位很明確,作為東道國的蒼丘國坐了主位,右邊依次是赤陽國和雁云國,左邊依次是龍熙國和鳳冥國。
今年是鳳冥國第二次列席諸國會,今日的鳳冥國依舊被安置在了五國的最末位。
參加宴會的除了諸國國君,剩下的全都是各國有頭有臉名望在外的朝臣名將。
鳳冥國帶來的人最少,只有三個人,一個司淺、一個嫦曦,還有一個是這次護送使團的禁軍統(tǒng)帥高池柳,再來就是那幾個侍立在后方的女官。
新蒼丘帝出席,半大的小娃娃,被他的母親領(lǐng)著,坐在了高高的帝椅上,挨著他的母親。
蒼丘國朝臣習(xí)以為常,并沒有發(fā)出反對的聲音,朝臣中有些人面露不虞,大概是靠中立保性命的人,敢怒不敢言。
顧太后年過三旬,風(fēng)姿綽約,體態(tài)豐腴,一雙似水含情的丹鳳眼,兩彎又細(xì)又窄的蛾眉,穿著在衣料中最為名貴的天絲緞,涂著紅艷的口脂,眉宇間隱隱泛著一股凌厲,不管是從哪個角度,這都是一個尖銳的女人。
她笑如春風(fēng),姿態(tài)雍容,落落大方地說了開場詞,舉杯開宴,在說完開宴詞,她笑吟吟地向晨光的方向瞥了一眼。
晨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二人目光相碰,又都移開。
宮宴開始,鼓樂齊鳴,歌舞升平。
按照慣例,五國會的開場宴會諸國是不會真正談?wù)撜碌模悦鈱夥崭憬怪蟮奈鍑鴷䶮o法進展。但是還是會有國家趁著宴會時輕松的氣氛打探消息拉攏關(guān)系,畢竟誰都不是來這里玩的,每一國都想從諸國會中拿走一點好處,方不虛此行。
為了和平的氣氛,此類話題不會深入,但交談的雙方對對方的來意基本都心知肚明。
鳳冥國第一次有別國的隨行官員過來與之攀交情拉關(guān)系,可惜的是,今天來的人不對,司淺一張冰塊臉生人勿進,沒人敢上前和他談交情。嫦曦公子因為是商人的關(guān)系倒是個健談的,可他的談話完全就是在天上飛,始終不落地,一個不留神就被他套在里頭了。想得到的消息沒有得到,自身的隱秘反而被套進去了,在幾個前來套近乎的人失敗之后,漸漸的,再沒有人敢來了。
嫦曦不以為意,笑吟吟地啜著酒,來這場宴會原本也不是為了談交情的。
宴至中場時,晨光正無聊著,就在這時,赤陽國那一邊,一直在觀賞歌舞的凌王竇軒在聽了赤陽帝的幾句耳語之后,命人斟了一杯酒,含著笑走過來,來到晨光的桌案前。
“鳳主殿下,我國陛下想敬鳳主殿下一杯,還望鳳主殿下不要推辭,辜負(fù)了我國陛下的一番心意。”他穿著淺綠色的親王服,一張雌雄難辨的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他舉著一只雕刻著蓮花的銀杯。
晨光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又向赤陽國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赤陽帝正望著這一邊,見她看過去,無聲地對著她舉了舉酒杯。
在五國宴會上公然如此,這是赤陽國主動投來了花枝,以示友好。
歌舞喧囂中,諸國注意到了這一幕,全部望過來,各懷心思。
停頓了一下,晨光從竇軒的手里接過酒盞,對著赤陽帝的方向輕輕一揚。
見她如此識相,赤陽帝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諸國的心思開始走向沸騰。
然而下一息,晨光卻將手中的酒盞遞給嫦曦,嫦曦接過去,一飲而盡。
晨光對著竇軒微笑,嗓音軟糯地道:“抱歉,難得赤陽帝敬酒,本應(yīng)該喝的,可我身子不好,御醫(yī)特別囑咐,不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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