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乾的弟弟，楊坤。

    四年前，沈浩剛上大學，第一次帶著吳波、王耀祖、秦奮，跟趙美美宿舍搞聯誼聚會，在羊房胡同厲家菜館遇見過，因王耀祖多看了幾眼楊坤包養的姑娘，雙方動了手，若非趙凌峰及時趕到，那次沈浩就得給楊坤跪下磕頭。

    這個講究權勢金錢的社會，光身手好，根玩不轉，當時牛逼的坤爺只需一句話，沈浩他們就得背負打架斗毆的惡名，被北大開除。

    在帝都，人生地不熟，沈浩拿什么抗爭？

    時隔四年，沈浩居然又遇上楊坤的哥哥，楊乾，心想跟老楊家的緣分真不淺，只是今時今日，他不再是曾經那個靠趙凌峰關照才能化險為夷的蝦米。

    “哥，咋回事兒？”

    正當楊乾顫顫巍巍撥打靠山電話時，弟弟楊坤風風火火趕來，且帶來三十多號膀大腰圓的兇悍壯漢，其中有兩人公然拎著鋸短槍管的獵槍。

    獵槍，一般打滑膛霰彈。

    鋸短槍管，射程變短，但霰彈會提前散開，擴大近距離殺傷面，適用于大規模火拼，只是在嚴格禁槍的內地，沒幾個人敢用這玩意打打殺殺，除非是瘋子，或者自認為背景大到可以凌駕法律之上。

    揚氏兄弟顯然屬于后者。

    那些跑出很遠的大混子見楊坤帶著人和槍趕來，覺得有好戲上演，都停下腳步，駐足觀望。

    楊坤環顧一片狼藉的“戰場”，臉色微變，尋思他哥這么多人，敗的這么慘，對方到底有多少人？

    當這位坤爺弄明白這一切，是沈浩一人所為，頗為震驚，不過沒親眼見識沈浩多么兇猛的他，并不畏懼。

    這座兩千萬人口的大都市，黑白兩道無數人得給他和他哥面子，甚至低三下四討好他和他哥。

    他認為有太多種方法整死眼前這青年。

    “阿坤，別亂來。”仍坐在車里的楊乾見弟弟帶人圍住沈浩，蠢蠢欲動，忙出言制止，他察覺沈浩非同尋常，還是謹慎點好。

    楊坤愣了一下，他哥這么，等于提醒他，對方大有來頭，不禁皺眉上上下下打量沈浩，忽然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咱們是不是見過？”楊坤試探性問沈浩。

    沈浩倚著賓利車，笑意深沉點頭，緩緩道：“四年前，羊房胡同，厲家菜，你讓我給你跪下磕頭。”

    楊坤恍然大悟，四年前那件事，他永生難忘，被趙凌峰逼著給幾個毛頭子下跪，是他一輩子難以釋懷的奇恥大辱。

    “我想起來了。”楊坤獰笑，剛才瞧他哥那么謹慎，以為遇上惹不起的主兒，原來是個角色。

    時過境遷。

    趙家，早不是當年的趙家。

    趙凌峰，也不再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公子哥。

    要不是趙凌峰身份特殊，是那種揣著殺人執照的特工頭子，還有不少部隊里的長輩庇護關照，他真敢找上門一雪前恥。

    “哥，這子，底細我清楚，不過是仗著趙家趙凌峰，正好，今兒新仇舊恨一塊算。”楊坤猙獰笑臉流露出殺機。

    已撥打大靠山手機的楊乾趕緊按掛斷鍵，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最近心情不好，能不打擾他最好。

    楊坤給帶槍的馬仔使眼色，意思是干掉沈浩，奈何沈浩動作太快，眨眼間奪槍，并將槍口戳進楊坤嘴里。

    猝不及防的數十壯漢傻眼，不知所措，而楊坤滿嘴牙被戳掉大半，血順著嘴角往下流，又痛又驚，卻不敢妄動。

    楊坤的馬仔反應過來，紛紛怒罵恐嚇沈浩，貼身保鏢也著急忙慌掏出手槍，瞄準沈浩的頭。

    車里的楊乾急眼，歇斯底里喊：“別傷害我弟！”

    沈浩瞥了眼楊乾，漫不經心道：“給我一個不開槍的理由。”

    楊乾咬了咬牙，道：“你和我弟，還有今晚跟我這場過結，一筆勾銷，我可以當著在場眾人的面誓，從今往后，絕不找你麻煩。”

    沈浩樂了，看來楊乾真把他當成倚仗趙家作威作福的一個角色，他猛地拉動槍機，子彈上膛。

    楊坤嚇得一哆嗦，沈浩的強大氣勢與戲虐眼神，令這位自覺著牛逼的坤爺生出很不好的感覺：這子真敢殺他。

    這時候，數以百計荷槍實彈的軍警如神兵天降，突然從四面八方涌過來，驅散圍觀的人，封鎖現場。

    楊乾目睹這情形，懸著的心反倒落下，憑著強大靠山，黑白兩道，誰都奈何不了他，眼下這狀況，倒霉的人，只會是搞得他和弟弟顏面掃地的這個愣頭青。

    剛剛還膽戰心驚的楊坤同樣恢復自信，忍著牙齒被硬生生戳掉的鉆心劇痛，直視沈浩，滿眼怨毒，毫不掩飾心中的恨。

    接下來，事態展，出乎楊氏兄弟所料，特警蜂擁而上，撲倒他們的弟馬仔，先前那些趕來捧場助陣的大混子，也跟著倒霉。

    有人不服叫囂。

    有人試圖反抗。

    有人扯開嗓子向楊乾求救。

    這些做法，于事無補，往日橫行無忌的大哥們被銬起來。

    “放下槍！”

    “雙手抱頭！蹲下！”

    數十特警舉槍瞄準持槍與沈浩對峙的幾人，這幾人，你看我，我看你，猶猶豫豫，不知如何是好。

    身手矯健的特警趁機撲上去，迅制服持槍壯漢，沒有引意外，警方這么大陣仗，加之楊坤的命掌握在沈浩手里，就算這幾人平時膽大包天，此刻也不敢亂來，只能束手就擒。

    特警沒有針對沈浩。

    揚氏兄弟迷茫不解之際，帶隊的中年警官由七八個下屬簇擁，來到沈浩身邊，敬禮，下屬們跟著敬禮。

    楊乾瞠目結舌。

    率先敬禮的人，市局一把手，副市長，甄誠。

    “楊乾楊坤涉嫌違法犯罪，我們一定依法處理。”接掌市局不久的甄誠言外之意想帶走楊乾楊坤。

    用獵槍戳著楊坤嗓子眼的沈浩緩緩搖頭，轉臉對楊乾道：“還是那句話，給我一個不殺他的理由。”

    楊乾瞅了瞅頗為尷尬的甄誠，再瞅瞅沈浩，斷定令甄誠無可奈何的沈浩遠比他想象的生猛。

    弟弟命懸一線，貌似警方也將矛頭指向他，形勢緊急，不得不驚動那位太子，他再次擺弄手機撥號。

    電話打通。

    楊乾習慣性顯露卑微神態，壓低聲音道：“太子，我遇上點事，市局的甄局長親自帶隊抓我，我覺著好像是因為我今晚惹上不給惹的人。”

    “惹了什么人？”電話那頭楊乾的靠山大聲質問，流露著不屑和對楊乾的不滿。

    “告訴他，我叫沈浩。”沈浩冷笑，哪怕百米外的人打電話，只要這牲口想聽，激強聽力，就能聽的清清楚楚。

    楊乾無暇驚訝沈浩的聽力，順口將沈浩名字告訴電話那頭的大靠山，得到的回復竟是“那你聽天由命吧。”

    聽天由命。

    等于愛莫能助。

    楊乾懵了，握著手機呆許久，才對沈浩這名字有了點印象，略微回味，豁然一驚，太子的右臂，不就是被一個叫沈浩的猛人砍掉的嗎？

    “你，我，我。”楊乾駭然瞧沈浩，不出話來。

    “看來，你沒有讓我不殺你弟弟的理由。”沈浩完，扣動獵槍扳機，周圍人的心弦隨之繃緊。

    甄誠的臉色難看到極點，卻束手無策，要當街行兇這位，身份太特殊，想做什么，他管不了，這位沒把圍攻的人殺掉，已算手下留情，要知道楊氏兄弟今晚的行徑，無異于拿著刀槍圍攻重量級國賓。

    沈浩扣下扳機的同時，楊坤大便失禁，屎尿齊流。

    死亡的恐懼使自詡天不怕地不怕的坤爺，精神瞬間崩潰。

    槍沒響。

    玩槍多年的沈浩撇撇嘴，在槍林彈雨中廝殺的日子里，多次因臭彈或槍卡殼與死神擦肩而過，見怪不怪。

    “看來老天不想你死在我手里。”沈浩完扔掉沒打響的獵槍，朝著站在夜總會門前的哥們兒兄弟招手，示意可以走了。

    暫時撿回一條命的楊坤癱在地上。

    驚魂未定的楊乾則被特警從車里拽出來。

    在場的人怔怔目送沈浩從容離去。

    ……………………………

    西山，月明星稀，一棟坐落于軍事禁區的別墅內，李子雄臉色鐵青呢喃：“又是沈浩！又是沈浩！”

    一想到沈浩，李子雄心中的恨難以遏制，瘋了似的操起客廳中的精美瓷器擺件，狠狠砸在地上，眼下，他只能這么泄心中的恨，然后喝酒，麻痹自己，直至爛醉如泥，躺沙上睡著。

    第二天，李子雄醒來，揉捏暈暈沉沉的頭，不經意瞥了眼那只空蕩蕩的袖子，又忍不住想火，咬牙道：“沈浩，我必殺你。”

    李子雄話音未落，房門被推開，李山河在秘書攙扶下，走進來。

    “爺爺。”李子雄顧不上繼續恨沈浩，難以置信瞅著自家老爺子，幾天不見，老爺子儼然蒼老十幾歲，老態龍鐘。q8bsp;  “子雄，爺爺來看看你。”李山河完黯然長嘆，有無奈，有自責，也有英雄遲暮的悲愴。

    “爺爺，您有事兒？”生出不祥預感的李子雄耐著性子問。

    “子雄，一會兒趙凌峰過來帶你走，你不要亂來，跟他們走就是。”

    李山河的話驚呆李子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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