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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但聶然并不知道他此時心里的不舍和復雜，拉開了門就直接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好，路上心。”他聲音嘶啞，比剛才更為艱難的和她了這么一句。
來剛剛在車上的時候聶然就已經打算要離開了，現在拖了這么久，已經是一份奢侈了。
他知道，這一刻總是要到來的。
霍珩躺在床上看著她重新將帽子戴好，把外套穿好，一副準備就緒要離開的樣子。
這一切她都要去處理才行。
她剛才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多了，聶熠的懲罰早就已經結束了，還有司機李叔好去接自己，看到自己不見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著急的去警局報失蹤。
“嗯，你已經耽誤了我太久的時間。”
“你要走了？”霍珩這時也收斂起了笑，地擰起了眉頭。
聶然冷笑了一聲，“你既然醒了，還能耍嘴皮子，那我也應該不用留下來了。這個房間我付了錢，你可以住到明天。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讓阿虎來接你，我都沒意見。”
“如果能像隔壁那樣，我寧愿爬不起來。”
但沒想到即使已經虛弱到躺在床上爬不到的霍珩這時候居然還能耍流氓。
而且也不是她躺在這里聽著隔壁的聲音，所以她很是淡然地道：“你暫時忍忍吧，子彈已經被我取出來了，但是你現在失血那么多肯定是爬不起來了。”
聶然看到霍珩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她倒是覺得還好，畢竟賓館的確是情侶的最佳地點。
隔壁房間的那對男女還在繼續嬉笑著。
“還不是因為你這妖女叫的，那聲音簡直要把我的魂兒都叫出來了。”
那女人似乎并不滿意男人的持久力，低低地責怪著，“你討厭！怎么那么快就結束了。”
緊接著沒過兩分鐘，那邊再次以傳來一個男人的低吼作為結束。
那一聲一聲清晰地從隔壁傳了過來，使得他們屋內的氛圍也變得古怪而又詭異了起來。
“唔……嗯……啊……”
“你不想去醫院，酒店人太多，我怕你身上的傷會被發現，所以只能帶你來這種賓館。”聶然剛完，像是為了驗證她嘴里所謂的‘這種賓館’是哪種賓館后，隔壁的房間里響起了女人一陣奇怪的低吟。
的確，那燈光是專門給情侶**用的，昏暗而又帶著霓虹的色彩，如果平躺著看的話還真有那種異世界的感覺。
聶然聽到他的話后，這才有心情環顧了一圈屋內的陳設。
霍珩閉了閉眼，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好丑。”
“鬼門關。”放下心來的聶然知道他這是熬過來了，不耐地回答。
霍珩在徹底看清楚是聶然后，明顯戒備的神情松動了些許，低啞著嗓子問：“這里是什么地方？”
“你醒了？”聶然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之類的情況。
做臥底的人必須需要時刻警戒著，哪怕是睡覺依然如此，所以現在的他在昏了這么久，又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醒過來，他的下意識會讓他的大腦在第一時間內高度緊張起來。
聶然知道，這是做臥底的正常反應。
他眼底清明，神色冷峻，可在看向聶然的那一瞬，目光卻像是不認識她似得，警惕而又戒備著。
她睜開眼看去，果然霍珩這時候已經醒了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聶然忽然感覺到床上有了些許的動靜。
昏暗的房間里，兩個人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安靜得只聽到掛鐘走動的聲音。
剛才又是救人飆車，又是陪著霍珩歷經了一場生死，接著還替他把傷口處理了，真的聶然感覺到些許的疲累。
她雙手環胸的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地休息著。
果然，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啊。
看著他昏睡的樣子，聶然忽然想起了當時在海島上，霍珩也是這樣坐在自己的床邊等著自己醒過來。
最后只能自己個兒找了把椅子靜靜地坐在床邊等待著他醒過來。
聶然想了大半天，依舊沒有想到一個可靠的人選。
霍珩現在躺在這里生死難料，萬一到時候阿虎心生歹念一刀結果了他，那自己這通電話不就是變相的引狼入室？
聶然可沒忘記當初阿虎表面聽著霍珩的命令，卻暗自燒死自己這件事。
剛才他自己帶過去的手下都能給他埋雷，阿虎能相信嗎？
可等找到了阿虎的號碼后，聶然的手卻停留在了手機屏幕上。
她坐在一邊，將一切藥品器械部收拾干凈，不留下痕跡后，這才拿起霍珩西裝口袋里的電話想要給阿虎撥過去。
沒有x光可以照，聶然無法確定霍珩的骨骼傷害，只是暫時簡單的包扎處理，希望他到時候能夠自己清醒過來。
雖然看上去危險已經過去了，手術也很成功，但是子彈沒有從肩頭穿過而是卡在骨骼上，這很容易反彈，造成第二次傷害。
只是……
在看到那顆子彈完脫離了霍珩的身體后，她這才地松了口氣。
她很是冷靜的用鑷子將肉里面的子彈給取了出來。
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終于，在一個半時后她看到了釘在他肩頭里的那顆子彈。
沒有人給他輸血，手術期間又流了這么多，實話聶然真的覺得這家伙會熬不過去。
這期間血不斷的往外涌，一共買了兩卷的紗布，現在一卷半已經用完了。
所有出血點她都盡量的避開，可無奈霍珩實在傷的太深，而且子彈的高熱度將他肩頭的肉都燒焦了，必須要把這些肉割掉，這樣才能繼續劃開傷口找到子彈。
她的手很穩，即使沒有做過醫生，但畢竟殺過那么多人，知道人身體每個部位的致命點。
聶然知道他忍著，于是手上的動作又加快了很多。
到底沒有麻醉過，人的神經反應還有，但到第二刀的手就霍珩就平靜了很多。
第一刀下去的時候，霍珩的身體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再次用酒精棉花擦拭了下刀，接著刀片毫不猶豫地從他的肩膀傷口上一刀下去。
聶然不確定他這是無意識的皺眉，還是聽到后的反應，但只要有動靜就行。
側臉趴在床上的霍珩聽到最后那句話后，眉頭皺了皺。
為了保險起見她將一塊毛巾塞進了霍珩的嘴里，然后在他耳邊冷聲地：“我要把子彈給你取出來，你別動，熬過去，聽到沒！”頓了頓后，她又補了一句，“我還欠你兩次，你得活下去，我才有機會還！”
剛才他過話，屬于半昏迷的狀態，如果才動刀他突然就醒過來就不好辦了。
聶然剛舉起手里的刀，但剛接觸到皮膚，那鋒利的刀刃就停了下來。
沒有麻醉劑可以注射，只能趁著他昏厥的時候動手了。
她用熱毛巾將他肩頭的已經凝固的血跡擦拭干凈后，拿出從超市買的美工刀用酒精棉花消毒好后，打算把肩頭的子彈取出來。
聶然站在那里，看著躺在床上的霍珩胡言亂語著，一會兒別走一會兒快走的，冷著臉沒好氣地道：“走你個頭！”
聶然打算去洗手間洗了幾條剛去超市買的毛巾來給他擦血跡，可才剛要走，就聽到霍珩眉頭緊皺著，無意識地在床上呢喃著，“聶然……別走……不，快……快走……”
實在是太累了，簡直要斷氣了。
不過，她寧愿是自己躺這里，這樣總好過架著他上樓梯。
當初要不是霍珩替自己當了這一槍，現在躺在這里的就該是她了。
肩頭一個血窟窿赫然出現她的眼前。
聶然將他翻了個身，露出了背部。
因為他傷的實在太重了，就是到現在，他的肩頭還在流血，源源不斷，像是要把整個身體的血部流空一樣。
只是這次卻沒有了第一次那樣悠閑的欣賞著他的身材。
這是她第二次脫霍珩的衣服。
好不容易把這位重的和死豬差不多的男人丟進了床里后，她急忙鎖好了房門，然后重新將霍珩的西裝和襯衫脫了下來。
聶然很是艱難地托著霍珩一步步地走向了二樓。
“真的，真的！請，樓上請！”
那厚厚的一疊錢最起碼有兩千塊，見錢眼開的老板這下哪里還管強不上強上的問題，連連點頭，然后雙手奉上了房間的鑰匙。
聶然看那位老板趣味盎然的用目光打量著霍珩，她從霍珩的西裝口袋里掏出了一疊錢直接丟在了柜臺上，“現在你覺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沒錢住酒店，但是又架不住男人的哄騙，結果就找這種地方。
那女的看上去一只，估計是未成年，不過未不未成年倒是無所謂，反正來這種地方的基上都是未成年。
但今個兒倒是讓他大開眼見，居然是個女的拖著一個男的來。
他在這里做了好多年了，有些男的抱著女孩兒開房間時，那女孩兒睡得死沉死沉的，一點知覺都沒有，一看就是被下了藥了，所以對于這種情況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那老板明顯不信，喝醉的人哪里這么安靜，只有喂了藥的才會這樣。
“真的假的？”
但聶然以為他是懷疑到了什么，強裝冷靜地道：“他喝醉了。”
“這個人他怎么了？”那老板其實身只是想調侃一下聶然。
現在的姑娘都這么生猛啊。
屋內同樣昏暗的暗紫色的霓虹光線照著，柜面上的老板看了眼被聶然架著的男人，像是神志不清的樣子，這是女強男？
“我要開一個房間！”聶然刻意壓低了嗓子道。
她吃力地架著霍珩，踉踉蹌蹌地走到了柜臺。
暈過去的霍珩將重量部壓在了聶然的身上，要是在前世這個重量對她來當然沒問題，可現在她這個年齡以和身體，拖著一個比自己大一輪的男人，真和拖著死豬沒什么差別。
她把霍珩的西裝領子豎起，將他蒼白的唇色給遮住后，才把他從車座里架了出來。
聶然從車里下來，然后鉆入后座里，把黑色西裝重新給霍珩穿上，那大片的血跡必須要遮住才行，不然連這種地方都不會收留他們。
這種賓館一看就是專門給情侶用的。
那刺眼的紫色和粉色在夜色顯得格外的曖昧。
那間賓館看上去很很破，而且招牌上面用廉價的霓虹塑料燈寫著，一個時99元，包夜199的字樣。
很快車子停在了一家賓館門前。
夜色下，車子在路上疾馳著，郊區的夜晚車輛非常的少，沒有鬧市區那么的繁華喧鬧。
她先是去藥店買了鑷子酒精棉花紗布等一系列東西，然后又去超市買了些干凈毛巾。
總要給他一個躺的地方才行。
聶然左思右想，最終決定帶霍珩先去賓館。
她好不容易才帶著霍珩甩掉那些警察，怎么能在這時候功虧一簣。
不，不行，進普通醫院醫生一看到是槍傷，第一時間肯定是會通知警察。
可又想到剛才霍珩去私家醫院霍褚正在那邊等著他，那進普通醫院？
“該死的！霍珩，你別睡，不許睡！”聶然知道他失血過多昏厥過去了，如果再拖下去就是休克死亡，這下不敢再耽誤下去了。
“霍珩？霍珩！”她彎著腰，單腿跪在車椅上，手不停地拍打著霍珩的臉部，可他并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
接著轉身就撲進了車內。
聶然心頭“咯噔”了一下。
而他卻閉著眼睛靠在那里，一動不動。
聶然霍地轉過頭想要和他算清楚，卻看到遠處橘黃色的暖色路燈透進車窗里，霍珩的五官一半被隱沒在黑暗中，而另一半在光影里被雕刻出深邃的輪廓，白色的襯衫的半邊已經被血部浸染濕透了。
她已經還清了才對，哪來的兩次！
兩次？
聶然眉頭擰成了個川字。
那聲音輕的幾乎可以隨風吹散，卻又如此的堅定。
但走了沒幾步，身后的車內霍珩道：“別忘了，你一共欠了我兩次。”
所以，她簡單地丟了下一句，“我要去接我弟弟了，走了。”然后推開車門，下了車。
聶然的思緒還沉浸在剛才自己魯莽的舉動中，看霍珩已經沒有了危險，只需要打個電話讓阿虎來接走就可以了。
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冷凝了起來。
得到了答案的霍珩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的緣故，除了頭暈之外，就連胸口都開始發悶了起來。
聶然點頭，“嗯。”
以為她只是單純的后怕，于是轉移了話題問道：“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做完了心里想做的事情，你就要離開了嗎？”
聶然語氣極其冰冷，身旁的霍珩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她的異樣。
“糟糕透了。”
這個認知讓她眼尾閃過一抹凌厲。
如此的莽撞和不理智。
被提醒了的聶然，此時此刻，她才驚覺自己在剛才那一瞬，竟然就這樣把命放在了霍珩的手里。
但為了緩解剛才緊張的氣氛，他還是盡力玩笑似的了一句。
現在事情一解決，才放松下來就感覺到腦袋一陣陣的暈眩，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旋轉，這讓他很是難受。
“共生死的感覺如何。”而霍珩也像是抽干了所有的力氣，直挺挺地靠在了椅背上，剛才他已經是靠著最后的一根意志力在強撐著了。
她一直緊握的手這才微微松了開來。
聶然知道，霍珩成功了。
顯示器上光亮徹底黑了下去。
這次沒有“滴滴”的提示聲，而是一聲短促的“喀”，和剛才炸彈啟動時的聲音一模一樣。
隨著最后一個數字的跳轉，霍珩極快的一刀剪了下去。
五……四……三……二……一……
終于，數字變得來。
聶然坐在一邊，沉冷地看著，并沒有催促。
直到最后的數字跳成了單數，但霍珩依舊沒有動手。
霍珩仔細地看著炸彈里那些混亂而又容易造成錯覺的線路，他鋒利眉眼在夜色下顯得格外的冷厲。
炸彈上的時間在不斷的變換著。
夜間的寒風從破碎的車窗里倒灌了進來，霍珩深吸了口氣，冰冷的溫度讓他再次清明了起來，他強撐著從椅子上坐直，拿過她手里的炸彈，語氣清冷卻又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可別后悔！”
她都敢陪著自己去死，他還有什么好怕的！
這下他也不再執拗的要求她離開了。
霍珩見她眉頭緊鎖，神情嚴肅，也知道她的答案了。
聶然沒功夫搭理他，因為手上的炸彈還有十幾秒就要爆炸了！
“你真的不走嗎？”霍珩緊抿的唇繃成一條直線，神色無比的嚴峻。
然而就是這樣，他才害怕，害怕她不到最后一秒不肯放棄，以至于被自己給拖累。
她和自己一樣，到緊要關頭冷靜沉著。
他當然不相信聶然會一剪刀把這些線都剪了，她不是那種魯莽、不計后果的人。
“你再羅嗦著不幫忙，我就給剪了！”被催煩了的聶然一個冷颼颼的眼刀甩了過去，霍珩的手微滯了一下。
眼看著時間即將要到點了，霍珩這下真是急了起來，拼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催她離開，“你快走！來不及了！”
聶然再一次地仔細看著里面電路設置，可制作炸彈的人似乎是故意的，里面有六根線，兩根是一黑一白，其余的四根竟然用兩段式的黑白色來回的交織在一起，再加上線路混雜，很容易造成視覺上的錯覺。
難道是自己哪里沒有看清楚？
她明明是根據線路方向來判定炸彈的引信觸發電路，怎么會沒成功呢！
聶然皺著眉頭，忍不住爆了個粗，“**，這個炸彈不會根沒有停止裝置吧！”
只見那時間隨著那一聲聲響后停了下來，然而還沒等聶然和霍珩松了口氣，剛停頓了三秒的時間突然間又再次跳動了起來，更駭人的是那速度又加快了一輪！
聶然和霍珩的視線齊齊地定在那顯示器上。
“滴——”定時器再次發出了一聲令人心驚的聲響。
話音剛落，她一剪刀就直接把其中的一根線給剪斷了。
聶然卻恍若未聞，一把將炸彈搶到了自己身前，“我來剪！”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的飛快離去，他再次的出聲提醒著，“你快離開這里！”
現在這幾根他完無法檢查出路線，他不能賭，也不敢賭。
可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倔。
剛才那一根線他看清了線路知道只是加快時間，所以故意剪下去，好讓聶然趕緊走。
他不是沒有拆炸彈的能力，而是這顆炸彈的線路特別的混雜，現在的他失血過多，腦子里一片空白，他很怕自己的一個錯誤失手到時候拉上了聶然陪著自己一起去死。
“我這一剪不知生死的！”霍珩緊皺著眉頭，沖著她低吼了一句。
聶然緊緊地盯著那顆炸彈，“我不相信你連一顆炸彈的能力都沒有。”
“炸彈就要爆了。”霍珩加重了語氣。
此時此刻，他心中的著急和憤怒遠遠超過了她決定留下來的歡喜。
她不是這種不理智的人！
霍珩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話，這妮子是真的要打算和自己同生共死？！
她坐在那里冷聲地道：“不行，我不想你死了之后我還欠著你一份情。”
最終，她還是把手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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