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然很明顯沒想到楊樹會拒絕自己,她不禁眉頭輕皺起,“為什么?”
按照當初方亮對自己的那樣,預備部隊是多少新兵夢寐以求的地方,幾乎人人都以預備部隊作為自己的夢想。
他怎么反而不想去呢!
跪在那里的楊樹感覺到她那探究審視的目光后,發的不耐煩了起來,“反正誰愛去誰去,我就是不去,你要走就趕緊走,別在這里打擾我!”
聶然看到他對預備部隊如此的厭惡,不禁想到了以前,似乎每次提及預備部隊時,他言語中總是流露出一種深深的不屑。
“你是不是被預備部隊拒絕過?”
她來也不過是隨口問了一句,只是沒想到卻惹來了楊樹巨大的反應,他怒聲地嚷著:“什么拒絕,是我不想進,我不想進懂不懂!誰規定只有預備部隊才是精英,我們普通部隊一樣也能出精英!”
看到他如此劇烈的反應,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聶然意味深長地唇畔微勾,靜靜地坐在那里不出聲,一臉看戲地望著他。
反應過激的楊樹一通發泄完了之后,看到聶然那玩味兒的笑意后才自覺自己的情緒有些過了,他憋著那口氣,甕聲甕氣地道:“反正我就是不想去!”
被拒絕的聶然也不惱,也不氣,反而饒有興趣地靠在椅背上凝眸看著他,“你知道你現在像什么?”
“像什么?”
“像一個鬧別扭的幼稚孩兒。”
聶然的話一出,楊樹的兩道眉頓時擰在了一起,憤怒地道“你誰幼稚!”
“預備部隊的能力遠在區之上這是事實,你普通部隊也能出精英,這點我不否認,但是預備部隊無論是軍事課程還是軍事訓練,都比這里要好很多,能夠進入優秀軍種的幾率也遠超普通部隊。”聶然一句句的娓娓道來,“你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非要這樣,難道不幼稚嗎?”
楊樹冷哼了一聲,“你不用在這里刷優秀,我承認我不如你,可以了嗎?!”
“你是不是忘了林教官死之前對你了什么。”聶然坐在那里,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眼底有些發沉了起來,“你現在有這個機會卻放棄,你就不怕他晚上到夢里來找你?”
卻不想這句話像是戳到了他的痛腳一樣,讓原已經平靜下來的楊樹再次暴走了起來,“這算什么機會,我用他的死進了預備部隊,這算什么,同情?施舍?還是因為你可憐我!我知道,林教官在死之前讓你照顧我,但是不需要!我才不稀罕當別人的拖油瓶!我也不想將來被別人指指點點,我是因為你聶然才進的預備部隊,我更不想被別人我是利用自己的教官走的后門。”
完這番話后,他低聲喘息著,猶如困獸一般眼底滿是哀傷和怒然。
聶然坐在那里聽完他這番話后,恍然驚覺。
原來他不是不想進預備部隊,而是不想被別人自己是踩著別人上的位。
仔細想想,自己這個時候要把他帶走,的確是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不過這樣一來,反而看出這子心性不錯,耿直的很,這樣的人忠誠度極高,算是個好苗子。
聶然輕笑了一聲,“你想什么呢,誰讓你走后門了,你進去是要考核的,成績不合格你還是要留在區。”
楊樹一愣,接著又冷著臉重新跪好,“那你更別費心了,我考過,但是沒過。”
“過沒過這個問題你先別考慮,我就想你一句,你到底想不想憑自己的真事進預備部隊。”
“我覺得區挺好。”
“……”她必須要收回剛才的話,什么耿直、忠誠度極高,簡直就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自己難得大發善心一次,居然還被碰了一鼻子灰。
要不是林淮死之前的囑托,自覺欠他半條命,她才不會做這種事情!
現在倒好了,好事沒做被拒,更郁悶的是她已經在李宗勇那里提前過了,得那叫一個自信,結果沒成想當事人壓根就不愿意。
這不是豬八戒照鏡子,她里外不是人了?!
想惱火,她原來就不多的耐心更是磨得一干二凈,“話已至此,該的我都了,機會只有一次,你自己看著辦。”
話完,她直接站了起來,在站立時不心碰到了腰間鼓出來的地方,她隨即從腰間把那個剛離開食堂塞在自己口袋里的饅頭放到了椅子上,冷冷地丟下一句:“上次你替我藏了個饅頭,這次算還你的。”
接著就轉身朝著門外走去了。
“別以為你用饅頭就能讓我改變主意。”楊樹那欠揍的聲音傳了過來,讓聶然的腳下不禁微滯了一下。
“……”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死子!
聶然咬著牙,五指不自覺地握緊,再握緊,最終忽地松了手,她的氣息已平穩了許多。
“一個饅頭就能讓你改變主意,那你也太不值錢了。”她冷聲譏諷了一句后,也不等楊樹再什么就繼續往外頭走去。
然而,才到門口,她忽地一下她又停了下來,重新轉過頭,嘴角噙著一縷嘲弄和輕蔑地道:“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林淮知道他用命保護的兵如此的不爭氣,寧愿跪在這里浪費時間,彌補自己所謂的那些傷感,也不愿意用實際行動來向他證明自己的能力,他會不會后悔當時擋下的那一槍呢?”
她的話剛落,就看到跪在那里的楊樹身軀輕輕一震。
見效果已經達到,聶然頓時心情不錯的直接離開。
霍珩這招還真不錯,臨走之前下劑猛藥,的確比在屋子里費嘴皮子勸來得好很多。
解決完了這塊“臭石頭”后,已經是下午了,聶然早上那頓吃飽喝足,索性就直接回到了后山。
既然已經選擇了要回預備部隊,那從現在開始她就真的要踏上這一條路了。
體能訓練已是刻不容緩。
這幾個月在區部隊里不是做勤務兵,就是做后勤兵,現在更是淪落到守倉兵,反正就沒好好受過訓,身體早就已經退回到了原來的狀態。
前幾天跳海游泳的時候更是差點死在海里。
這身體實在太弱,一瞬間的爆發力還成,要論持久力簡直不堪一擊。
當初她在火車上還點評汪司銘打群架,其實要真是她的話,估計打完三個就氣喘吁吁了。
要真聽李宗勇的話進一班,估計她能被安遠道給整死!
休息了片刻后,她針對自己的四肢和肺活量等等一系列的身體機能做出了所有的計劃,又加上她現在待在后山這里,后山的地勢崎嶇,呈上坡路,不管是上山還是下山,都具有一定坡度,對自己的腿部力量有一定的訓練作用。
于是,她便開始一日三餐的開始山上山下的來回跑,沒有負重的鐵片綁在自己的腳上,她就用石頭綁著,吃飯睡覺都綁著,從原來的肌肉酸疼漸漸變得麻木了起來。
就這樣太陽升起落下,升起再落下,轉眼就過了兩天。
這兩天里她都比那些受訓的士兵們早半個時去食堂吃,吃完就回后山不停訓練,并沒有人打擾。
她也樂得個安心自在。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繼續自在下去,嚴懷宇這家伙就不請自來了。
剛從后山跑了一圈回到自己屋子里打算洗個澡的時候,就看到嚴懷宇在自己屋子前后不停地瞎轉悠。
“你干什么呢?”聶然看著他那副做賊的樣子,禁不住蹙眉出聲問道。
來正打算站窗口往里頭瞧的嚴懷宇一聽到身后有聲音,頓時嚇了一跳,在看清是聶然后,立即松了口氣。
“然然,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久。”
“又有什么事?”聶然以為他又是來煩自己回不回去的時候,直接從他身邊走過開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剛才跑了一圈,額頭上滿是汗水,實在黏膩的很,必須要洗個臉才行。
“營長找你,你快點跟我走吧。”嚴懷宇站在門口道。
才將水倒在臉盆里還沒來得及洗的聶然手頓了頓,詫異地看向他,“營長?”
李宗勇找到自己什么事情?
難不成是知道了楊樹的事情,所以找她?
得,這回真要里外不是人了。
聶然胡亂地擦了把臉,就跟著嚴懷宇往外走去,“走吧。”
“你腳上的石頭……”嚴懷宇指了指她腳上的那兩塊石頭,提醒地道。
“哦,對!”聶然看到自己腳上那兩塊石頭,的確這樣走出去實在難看的很,所以將這兩塊石頭解開丟在了一邊。
在解開石塊的那一瞬間,走路都有些飄飄然了起來,讓她覺得有些頭重腳輕。
“你綁石頭走路,是不是在做訓練啊?”嚴懷宇一邊走,一邊問道。
腳上綁石塊,還一腦門子的汗,一看就是剛跑完步回來。
“嗯。”聶然也不否認,大方地點了應了一句。
嚴懷宇聽到她這樣,反而覺得奇怪。
她現在不過是個守倉的士兵,為什么要這么大消耗的體能訓練?
還不等他想明白,聶然已經早已走到了前面去,嚴懷宇立刻腳下快了幾步,喊道:“然然,你等等我!”
沒一會,兩個人就從后山走到了基地里頭,聶然下意識地朝著營長辦公室走去,但卻被嚴懷宇給阻了下來。
“營長不在辦公室,在飛機坪那邊。”
飛機坪?李宗勇跑那兒去干什么?
難不成他作為預備部隊的營長要先走了?
可轉而一想,走就走唄,干嘛還要叫上她啊。
帶著內心的疑惑她一步步地跟在了嚴懷宇的身后,朝著飛機坪方向走去。
基地的飛機坪內一共有十一架直升機,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了草地上。
聶然走進,發現好多人站在一架直升機前。
預備部隊的還有區的都站在那里,這是打算要回部隊了嗎?
聶然還沒來得及繼續想下去,突然一道的身影從前面飛快地沖向了自己,然后一頭撞進了她的懷里。
她被這力道撞得往后踉蹌了幾步。
“英雄姐姐!”腰間的那稚嫩的聲音悶悶地響起,聶然輕嘆了一聲,果然剛才沒看錯。
是克里!
還好剛才自己沒躲開,不然這子肯定一頭撞上自己身后那家直升機上。
一旁的李宗勇慢慢地走了過來,帶著對聶然獨有的和善笑容道:“他們要走了,在離開之前非要見你一面。”
原來如此!
“我都聽柯魯了,謝謝你救了我們。”李宗勇身后是族長依安德,他走到了聶然的面前很是感激地道謝。
“是啊,謝謝你救了我們!”身后那幾十個島民也點頭致謝。
此時,懷里的那顆毛茸茸的頭微微抬起,克里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忽閃忽閃著,沖著她微笑地道:“姐姐,你知道嗎?我當時還在想要你能來救我們就好了,沒想到真的你就來救我們了。”
被他們這么感恩戴德的道謝了一把后,聶然卻搖了搖頭,“這次不能算是我救的。”
如果不是霍珩告訴她地方,我估計也要找上好久,而且她為了霍珩把海盜的老窩給炸了,差點把這群人給活埋了,所以實在不敢居這份功。
身邊的李宗勇聽到她的話后,無聲地笑了笑。
霍珩的身份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很明白聶然這句話的含義。
這是在替霍珩也加了一份功在其中啊。
聶然無意間在看到李宗勇笑瞇瞇地樣子后,先是一愣,隨即也明白了過來,然后指著那一群預備部隊和區的士兵道:“其實他們都有份,要不是他們那么賣力地挖,就算我知道你們在哪兒,也沒用。”
“我知道。”依安德看了眼身后那群士兵后,又重新轉過頭對著聶然道:“但是,不管怎么樣,我還是要代表這些島民謝謝你,沒有你,我們可能就死在那里了,真的謝謝你。”
他的格外的真摯。
但聶然聽到后卻下意識地回到:“這不可能的。”
就算她沒有把人救走,霍珩也肯定不會讓這群人受傷的。
然而她這么斬釘截鐵的一,依安德卻有些迷茫了。
聶然見到后,當下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就算沒有我,這群士兵一樣也會救你們出去的。”
該死的!她今個兒是怎么了!
她在心里暗暗咒罵。
在場的眾人們卻頓時恍然大悟。
而一旁的李宗勇看在眼底,卻在心里發笑不已。
這丫頭竟然也有發揮失常的時候啊,而且還失常了兩次。
看來那子的春天是要來咯!
一行人又拉著聶然了好些話,李宗勇眼看著時間不對勁,不得已打斷了他們,“時間不早了,那邊的人已經在等了。”
這回依安德他們偷船回島嶼被抓的事情上面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于是他們吩咐下面的人一定要將這群人在城里部安頓好,每一個都要落實好才行,務必讓他們盡快熟悉城里的生活。
“好好!這次真是多謝你們了!”依安德和聶然道完了謝后,對著她懷里的克里道:“克里,我們該走了,你快松手吧。”
克里一臉依依不舍地樣子,死死地抱著聶然的腰,仰著頭道:“大英雄姐姐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島上我和你拉鉤的事情!上次你離開的時候沒和我拉鉤,這次你一定要和我拉鉤才行!”
他松開了一只手,將指舉到了聶然的面前,滿是誠懇之色地道:“你一定要在部隊里等我,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長大,然后來找你!”
聶然聽著他的話,慢慢回想了起來。
那次克里的確要和自己拉鉤,只不過后來被霍珩給一把抱走了!
低頭看著那的一指,以及那雙清澄地雙眼,聶然在心里輕嘆了一口,最終抬手勾住了那根指,“好吧,拉鉤。”
要和聶誠勝斗,她肯定是要留在部隊了,沒個三年五載的,估計也走不掉。
“你放心,我一定會成為最優秀的士兵!”克里和她拉完勾后,臨走前那清亮稚嫩的嗓音里滿是堅定地沖著她保證。
直升機慢慢地上升,直到成為一個黑點消失在了天邊。
聶然愣愣地望著天邊,卻不想身邊一道聲音響起,“我聽那個叫楊樹的并沒有答應你的要求,還跪在那里。”
她猛地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身邊的李宗勇,只見他雙手負背地看了眼天色,笑著道:“看來你的好心,人家不領情啊。”
聶然來就因為這事兒心里不爽快,自己的好心被別人當驢肝肺,現在還被李宗勇幸災樂禍了一把,真是徹底郁悶。
但郁悶很快就變成了惱怒。
要不是那家伙給臉不要臉,自己也不會被李宗勇風涼話!
活該那臭子跪著,有事就給她跪到死為止!
李宗勇見她一副咬牙切齒的兇狠模樣,用咳嗽掩蓋住彎彎的嘴角,然后故作威嚴地道:“總之后天我們就要走了,你要是解決不了他,你就跟我一起回去。”
聶然想了想,覺得并沒有什么問題。
對于楊樹她自認為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沒必要再他身上多浪費太多的時間,所以很干脆利落地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對了,關于劉德的事情上面打算怎么解決?”一想到自己要離開區了,那聶誠勝該怎么辦呢?
為了不想讓李宗勇發現,她故意將焦點集中在了劉德的身上。
李宗勇不疑有他地道:“過段時間就會被判了,估計會判個十多年吧。”
聶然一怔愣,瞪大了眼睛問道:“不是無期嗎?”
“不是啊,怎么可能是無期呢。”
聶然看李宗勇不像是謊的模樣,立即明白了過來,她被霍珩那王八蛋給誆了一把!
“這個混蛋!”她忍不住低咒了一聲。
這個霍珩故意無期,分明就是不想讓自己去逼供!
人在生和死之間的選擇不用想也知道選哪個了,他就是想讓自己死心。
白癡!
她怎么就真的相信了這家伙的話了呢!
李宗勇看她眼底火星子迸出來,似乎了然了幾分,笑著問道:“怎么,他多久?”
聶然咬著牙,從齒間擠出了兩個字:“無、期。”
李宗勇一聽,硬忍著笑道:“看來你回到預備部隊不僅要把體能練上來,書也要多看看才行。”
拍了拍她的肩膀后,李宗勇轉身就離開了。
“……”
被擺了一道的聶然怒不可遏地握緊了拳頭,發誓下一次見到霍珩非要好好揍他一頓出出氣才行!
題外話
感謝今天妹子們砸了那么多鉆,感謝!么么噠,萬更過兩天就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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