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層將天空壓得很低，海水渾濁而洶涌。
在巨大的海平面上，突然升起了巨大的黑影。
從它背后的海島大小來看，這個黑影的形狀實在是大得有些恐怖了。
它蜿蜒起身體，從海水的一角探起“頭”來，延伸到空中。
遠遠看去，這龐大的生物幾乎頂到天空，隨時要穿云而去一樣。
就像古物志上記載的圖案一樣。
只怕傳說中的真龍也不過如此。
龍耀天握劍的左手微微顫抖起來，自從上次。
這是一場無聲的宣戰。
他手上的劍輕招，猩紅的劍光與那黑影遙相呼應，“巨龍”蜿蜒起身子，在空中發出一聲無聲的低吼，然后從上空鉆入海底。
海浪高高濺起，打濕了他和林北的衣裳。
就是剛才的一瞬，林北雖然還離那巨大的黑影很遠，卻仍然覺得自己要被吞噬了一樣。
這無聲而駭人的恐怖壓力，讓人不寒而栗。
“林北大人。”
龍耀天輕輕一步，跨到停泊在岸邊的木殼船上，然后向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林北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船。
海水微蕩，一些細小的黑色游了過來，就像是女人長長的烏黑頭發，將小船輕輕托起。
“啊。”
林北發出一聲輕呼，險些站立不穩。
“嘻嘻，放心好了，林北大人。”龍耀天吃吃地笑起來，露出兩排如鯊魚一樣細密尖利的牙齒。
“它們很乖的。”
龍耀天將頭上的兜帽揭下來，抬起頭看著前方。
食魚獸群托著小船，向大海深處馳去。
“只有在這樣讓人驚嘆的巨獸身上，你才會體會到什么是王者之氣，萬物臣服！”
林北聽著他的話，心內一陣觸動。
“王者……”
龍耀天哈哈大笑起來，抬起左手指著遠處的云端。
那里烏云堆積，纏繞，旋轉，墜落。
“就像海龍將息。”龍耀天輕聲說，“夢劍國的氣數將盡。”
林北點點頭，接下來就要安排后續的事項。
他的手輕輕拍打著腰側的劍鞘，聚精會神地看著遠處的海島。
得找劍凜櫻商量一下退位的事情，然后讓尊上的救濟糧進來。
“咦……”
就是這時，在他的后面，那個雙頭人身的怪物發出了一聲低呼。
林北好奇地轉過身來——
“這是……”
腳下一股巨大的力道傳來，木殼船發出一聲破裂爆響，側身翻開……
……
黑線，在霧島的東端出現。
“果然跟我預料的一樣。”
衛宮站在霧島山巔的塔樓上面，看著遠方笑了起來。
在他的身后，站立著一排夢劍國最高級的海軍將士。
“但是，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按理說像這樣的上古生物不太可能聽從你的召喚才對。”
劍凜櫻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撥到耳后，轉過頭來，興致勃勃地看著衛宮。
雖然說這個少年給她帶來的奇跡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這一次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震撼。
“難道是衛宮大師已經到達天人合一的十四重境界了嗎？”劉頓大聲驚呼，“難道我有生之年可以見證一位仙人飛升？！”
“沒有那么夸張了……”
衛宮擺了擺手，回頭來一本正經地看著劍凜櫻。
“說起來的話，其實原理也很簡單。”
“我記得你之前說雷達是基于蝙蝠的原理來進行制作的。”
衛宮贊許地點點頭，雖然不見得她真的理解了上次自己說的話，但是這位女皇的記憶力力比他想象中的好得多。
“這次的原理也是一樣。其實很多海內的生物也都具有類似蝙蝠的發聲和接收器官，并且通過這個來進行彼此交流，比如海豚。而且，高頻聲波在水里的傳播速度會更快，它們交流起來更順暢。”
“之前我也在考慮，究竟這些可以分散和聚合的食魚獸是靠什么方式交流，如何進行分工和協作的，直到昨天，我們做了一個關于不同頻段的超聲波測試。”
衛宮沒有說，這一切都是崔瀟瀟的功勞。
在確定了不能依靠化學和生物手段之后，崔瀟瀟優先想到了這個方法。
雖然說這么剽竊別人的勞動成果有些不道德，不過他們估計也很難相信這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能得出的結論吧。
“最后得出來一個非常特殊的波段，能夠接收這個范圍內的高頻電磁波的生物種類應該相當稀少。也許這也是這些食魚獸彼此交流而沒有影響到海洋中其他生物的原因。”
只是崔瀟瀟對該頻率的波進行接收以后，發現它們使用的頻率變化有些不可思議，準確來說，一個簡單族群，比如螞蟻之類，它們能夠使用的信息訊號的復雜度是有限的，但是，這種上古生物的頻率信號卻很復雜多變，主要體現在波段的反復變化和發送節奏的變化上。
甚至于，有過那么一剎那，崔瀟瀟會覺得，這更像是被人編碼過的計算機語言。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就太可怕了。
不得不說，在非常偶然的情況下，這個物種滅絕了是件好事。
如果再放任他們進化上一兩千年，只怕這顆星球的主宰應該是它們才對。
不過，崔瀟瀟雖然知道它們使用哪個頻段的信號，卻并沒有足夠的時間和樣本來研究其中的意義。即使它們真的有自己的語言，崔瀟瀟在短時間內也無法破譯。
“我們在篩選了一些樣本之后，發現其中有一段頻率變化會導致這種生物做出極端的攻擊行為。”
“極端的攻擊行為？”
“對，其實這是生物本能。當人們遇到會威脅自己生命，或者極端讓自己厭惡的情況時，也會變得暴躁不安。”
衛宮尷尬地笑起來，“所以，與其說我能召喚它們，不如說，我成功地激怒了它們。”
“什么？！”
劉頓第一個反應過來。
“所以，你讓我們來這里，并且指揮夢劍國的高手用雷達劍激發劍氣，其實是為了激怒它們，讓它們來這里？”
“對，不死不休。所以，”衛宮雙手合十，“拜托各位做好死戰的準備。”
周圍的人，臉色齊齊一變。
劉頓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緊緊地看向遠處海面上那個距離越來越近的巨大黑影。
汗水已經濕透了衣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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