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樂聲的逐漸升高，周圍的輔樂師們紛紛回應著她的詢問，聲音的共鳴，讓整個大廳都震顫起來。
是的，這是屬于沅澧自己的，跟以往的所有在這里演奏的磅礴大氣的音樂截然不同。
它沒有那種蒼涼，沒有家國的大氣、沒有悲天憫人的豪壯、沒有探究宇宙的無限理想、沒有深邃無垠的波瀾壯闊的景象……
它有的，只是作為一個人類的渺小。
和堅強……
但是足以震撼人心。
連同剛才滿腔怒火的林靈也突然呆住了，她疑惑地抱著雙手回過頭來。
眼中淚水撲簌而落。
所有人都感同身受到，那種成長之路上的苦痛，還有不甘心的倔強。
誰又不是這樣過來的呢？
林靈張了張嘴，發出一聲嘆息。
然后又無聲地笑了起來。
沒有前花的凋謝，又怎會有新的鮮花綻放？
在眾人的大腦之中，已經看到了那棵倔強小樹成長為參天大樹的整個過程。
平凡而偉大。
沅澧奏完最后一個音符，保持著向上仰立的姿勢，筆直地站在風中。
全場一片寂靜。
過了好久，沅澧才回過神來，帶著眼淚微微一笑，然后將翼琴劍攏到胸前，對著觀眾席深鞠一躬。
一曲奏罷，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還可以啊，這丫頭。”
劍凜櫻微微笑起來。
……
樂劍團表演結束之后，整個祭劍大典將迎來最為重要的部分，十三國的鑄劍師代表們，將會在后面天劍廣場中進行祭劍選拔。
衛宮在通道中跟劍凜櫻和崔瀟瀟她們作別，然后跟隨著代表團們從選拔通道中進入天劍廣場。
當行走過一段漆黑的通道，外面的第一縷陽光照亮了前方的出口之時，衛宮不由得有些恍惚起來。
這一幕來得如此不真實，讓他覺得如墜夢中一般。
衛宮將手摸到腰側的劍鞘上，一股清涼的感覺縈繞上來，讓他的心稍微安定一些。
這一天，實在是等了太久。
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奇怪現象是，當所有人到達選拔場地之時，他們看到，天劍國的二殿下天道羽洛，被譽為神之右手的鑄劍師，居然早早就在自己的休息區里面坐定，神情淡然地等著他們。
這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以天道羽洛的性格，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還乖乖地等著他們？
按照以前，這人最多來虛晃一下，把自己的祭劍呈上，然后把眾人造的劍鄙視一番就會揚長而去，甚至于去年的這個時候，他的祭劍還是那個名叫卻止的小助理呈上來的。
今年這截然不同的態度，天道羽洛難道是換了個人嗎？
眾人帶著狐疑和驚詫的目光，各自走到自己的休息區。
衛宮這個時候才發現，那個殿下的目光是追隨著自己的。
天道羽洛看著他，發出一臉陰惻惻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這個死垃圾，不會有什么陰謀吧？
再仔細看看，衛宮發現，那種目光中，好像還帶著那么一點——
欣賞的味道？
天道羽洛對著他投來贊許的目光，然后云淡風輕地笑了笑。
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鑄劍師衛宮。
我可是很期待今天的祭劍對決呢。
在他的目光中，整個祭劍選拔的場地當中，只有衛宮，其他的人都是黯淡無光的。
衛宮心底咯噔一下。
只覺得毛骨悚然。
我知道我很有魅力，但是還沒有彎到那種程度……
衛宮如坐針氈一般，默默地目光避開。
……
“哼，真是奇怪。”
葉子青坐到品劍席上，也發現了天道羽洛的這一奇怪舉動。
“看樣子，二殿下今年很興奮啊。”
旁邊許義文感嘆到。
跟他們一同主持今年的祭劍大典的品劍師李義川，只是用手捻著胡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只有像他那種寂寞太久了的怪物，才會如此渴望失敗吧？”
許義文感嘆到。
葉子青回過頭來，月光面具中，一雙眼睛露出冰冷的兇光。
許義文渾身一顫。
“啊哈，啊哈，我不是說你……”
葉子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坐正了身體，一如之前的每一屆大典之時的那樣，宛如女神一般莊嚴肅穆。
但是在她的眼中泛起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漣漪。
高處不勝寒，雖然說渴望失敗，但是真正失敗的時候，不見得就真的開心。
也許——
她修煉了上百年，還沒有完全將人性放下。
或者說剛好相反，越是活得久就越是更貪戀這些。
權力、財富、名聲、**。
葉子青的眼角余光悄悄打量著天道羽洛，心想，像他這樣活得單純而年輕，還真是讓人羨慕。
……
在現場，由葉子青簡單地主持了一下抽簽，決定出今天的十三國祭劍選拔的順序。
祭劍大典的重頭戲就算是開始了。
衛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號數，手中的白色小球上用黑字寫著一個13。
對于西方來說非常不吉利的一個數字。
他戲謔般笑了笑，看來被壓軸了呢。
……
最先呈劍的是沙劍國的第一鑄劍師，同時也是皇室親王的沙盼源。
沙劍國長年缺水，西北一面幾乎都是沙漠，而且荒漠化的問題越發嚴重，從很久以前開始，沙劍國就在研究如何解決水源的問題，而憂心忡忡的沙盼源父親，當今沙劍國陛下沙成塵的妹夫沙弈涼為兒子取名盼源，正是表達了自己美好的期望，希望未來的沙劍國可以變成一個水源豐沛的國家。
一把厚重土色的長柄雙手大劍被幾個人扛著放置到葉子青的品劍桌上。
她眼神中透露出微微的疑惑，似乎不敢相信這是沙劍國的劍。
從過去幾十年對他們的了解來看，這個國家在治沙和蓄水工程上沒少下功夫。
之前的劍基本上都是水系的天藍色晶瑩剔透的極具美感的劍。
又或者是將沙劍國自身的優勢完全展示出來，恨不得把所有神級材料都用上，光彩奪目的光系和火系大劍。
但是今天這種一反常態，樸素而厚重的質感大劍，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更像蠻劍國為了兩米多高的半獸人打造的巨劍才對。
葉子青忍不住抬起手來扶住額頭。
今天是怎么了，所有人都不正常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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