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破開風(fēng)的聲音，颯颯作響，那一剎恍若隔世般漫長！

    當(dāng)那催命的聲音戛然而止，當(dāng)一切塵埃落定時，老吳頭只是覺得自己的頭頂微微一涼，就好似一股微風(fēng)拂過頭頂?shù)陌l(fā)際，思緒便陷入了一片空白。∈↗，

    良久，老吳頭勉強用僅有的氣力抬起頭，首先入眼的便是自己頭上一捧亂發(fā)倒伏在眼前，再看左右，幾乎人人都是被削去了頭頂?shù)陌l(fā)髻。

    只聽黃杰道：“今日你等既然幡然醒悟，又肯授首贖罪，俺等便替天行道，代天執(zhí)法，以頂上發(fā)髻替了首級，算是為你等消弭了一次死罪。只望你等從此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日后能做一個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好漢子，可都記下了！”

    一眾蟊賊都是愕然，卻也有人失聲痛哭起來，老吳頭更看向了先前血腥味散開之處，卻也當(dāng)真瞧見了個四個被梟首的賊伙，正心中不解時，黃杰也適時道：“方才斬殺之人，都是傷重不治，俺等不過是送了他們早些上路，好叫他們少受些苦。”

    眾賊大難不死，那還敢去計較許多，當(dāng)即便忙著磕頭拜謝不殺之恩，黃杰與孫立他們商議了一下后，便叫了眾賊起身，先給受傷的裹扎了傷勢，點算下來此時活下來的賊眾計有五十一人，輕傷二十余，傷勢重些的約有七人，其余倒是手腳。想了想，干脆叫他們把剩下來的四輛騾車重新架好，卸去車上的什物后將受傷的拉上，便要他們自己引路去往賊巢。點了孫立、楊槐、楊宗保和幾個孫家兒郎跟著去收攏巢穴。

    而山坳中只留下了黃杰、孫新和兩個孫家的兒郎，待人走遠(yuǎn)了后。黃杰便將山坳中的死尸都集中到了一處。經(jīng)過點算，除了四個梟首的之外。倒也還多死了五人，其中兩人是被黃杰以弓箭直接擊斃，另外三人都是中刀而死。

    黃杰將尸體擺好，便去提了狄昊擱在尸堆中間，伸足將他踢醒后，一旁的孫新便喝道：“狄昊，你的時辰到了，可還有什么話？”

    那狄昊乍然醒來，鼻中便嗅著了濃烈的血腥味。由于手足都被卸了關(guān)節(jié)，身子也是癱坐，便只能瞧著左右身邊是伏地挺尸的賊伙，且兩旁的近處還滾著幾個首級，看模樣不用猜也知道這是被人一刀梟了首。

    狄昊當(dāng)即雙眼失了神彩，喟然長嘆一聲道：“無話可！動手吧！”

    黃杰卻是喝道：“且慢！俺還有一句話要問！”

    著黃杰轉(zhuǎn)到他身前來，蹲身瞧他道：“方才你死到臨頭，也算是了句實話，俺若不給你機(jī)會。只怕下了黃泉你也要跟判官叫屈。俺來問你，使錢讓你為難俺家舅父的人，可知道究竟是誰人指使？若得好，放你一條活路不難！”

    狄昊聽了眼前一亮。卻也仔細(xì)想了想道：“來人懂得綠林規(guī)矩，怕是個行江湖道的。對也！他使的錢票卻都是揚州笑月樓的，都在懷中！”

    黃杰一聽揚州二字。腦海中不由閃過了一個娘面容，便伸手從狄昊懷里摸了摸。果真摸出了六張錢票來，一瞧正是揚州笑月樓簽發(fā)的五十貫面值錢票。不由奇道：“那人可是揚州口音？”

    狄昊搖頭：“該是淮南口音，聽起來像是蘄春一帶的。”

    黃杰再問：“衣物、兵器、裝束之類，可瞧出什么破綻？”

    狄昊細(xì)細(xì)想了，便也搖頭道：“無有破綻！”

    黃杰又問：“那他具體是如何的，要你怎般為難俺家舅父？”

    狄昊道：“倒也未提你家大人一句，只是黃州不日將有糧秣軍輜發(fā)運，若過茶山便要俺們出面襲擾，能阻一日便算一日。今日只怪俺被鬼迷了心竅，見你家大人僅帶著二十來人便敢行路，也就……”

    黃杰皺眉道：“俺舅父又是如何中箭的？”

    狄昊苦笑一聲，道：“俺等攔了路，剛擺開架勢，你家大人便上前來呵斥，俺手下一個毛頭被驚破了膽，便胡亂放了一箭……此事當(dāng)真不是有意，俺也沒交代過要害你家大人！”

    黃杰起身轉(zhuǎn)了過來，與孫新對視一眼后，孫新便也湊近了悄聲道：“或是城隍司？！”

    想了想，黃杰卻問：“為何不是鄭娘？”

    孫新苦笑道：“她走在前面，就算留了人在黃州，怕也不敢如此大膽的使壞吧？”

    黃杰是搖頭道：“那城隍司的人又如何弄來揚州笑月樓的錢票？就算早有準(zhǔn)備，為何不是黃州、蘄州或別地，偏偏是揚州笑月樓？”

    孫新想來也是搖頭，不過眼珠兒一轉(zhuǎn)道：“會不會是童貫？”

    黃杰卻是笑道：“人家堂堂當(dāng)朝太尉，如何會使這下作手段？再真要下手，等俺舅父去了軍中豈不更易擺布，何須畫蛇添足？”

    孫新想想也覺得沒錯，當(dāng)朝太尉何須找人使錢賣了蟊賊來襲擾，此理果然不通。

    黃杰苦思無果，卻也從孫新手里取了樸刀，便到狄昊身邊，舉刀擱在他頸脖后，道：“可還有什么話？”

    見黃杰作勢真要斬殺了自己，狄昊也有些憤怒，可想了之前黃杰來過，若得好或許能放一條生路，此時回頭來想方才自己的倒也真算不上好，便也死了心，閉目等著授首。

    瞧他模樣，黃杰便突然問道：“要是再見那人，你可認(rèn)得出？”

    狄昊聽著身一抖，緩緩偏過頭來，答道：“或許……認(rèn)得！”

    黃杰咧嘴一笑，問道：“狄昊，你敢否向乃祖發(fā)毒誓，從此改過自新，將功折罪？”

    狄昊又是身一震，水汽瞬間便將雙眼打濕了，也是哽咽著不出話來，便猛的點頭。黃杰這才收刀后退與孫新點點頭，孫新便上來將他雙肩、雙足的關(guān)節(jié)合上許他自便，狄昊便也并了三指做香，更用指甲劃破額頭，血流滿面的跪地指天為誓道：“列祖列宗在上，俺狄昊今日與天地明誓，從此改過自新重歸正道，如有違背，愿受天打雷劈之罰，萬箭穿身而死！”

    見他果真發(fā)了毒誓，黃杰便也上來扶他，笑道：“好！便瞧你如何將功折罪！”(未完待續(xù)。)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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