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嗎?”石磊湊到大哥身邊,聲道:“船就在碼頭上等著,一刻鐘就能到!”
許辰面無表情,沖著他腦門抬手便是一下!
“一邊呆著去!”
這一下力道不,石磊雙手抱頭,一臉委屈地嘟嚷著:“不是你有事就跑嗎……”
許辰懶得理他,回頭沖陸浩道:“你們先回去吧!我跟他們走一趟,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陸浩眉頭微蹙,淡淡頭:“好,家里等你!”
著,許辰上前幾步,笑著沖那將道:“我是坐車還是騎馬?”
……
許辰走后,相府書房內的燈火依舊亮著。
書桌后的徐番沉著臉,緩緩問道:“怎么樣?都怎么?”
施南亭聽了,苦笑一聲,微微搖頭:“去了幾家,有的不知道,有的只叫我喝酒,剩下的連門都沒讓進,好一的還知道一聲主人不在,不然就干脆今兒不是拜年的日子……”
徐番輕笑了起來,帶著蕭索和落寞:“原來我這個宰相這么不值錢啊!”
施南亭微嘆,趕忙勸道:“相爺務須介懷!您畢竟在位尚短,這些人又都家大業大的,難免……”
徐番搖頭,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懂!他們這些人,實在的很!我若能給他們好處,他們自然樂得跟在我后面,要是我哪一天給不了他們想要的了,他們自然也不會記得我是誰!”
“我是這樣,其實李林甫也是這樣!圣上之所以重用李林甫,除了他有手段、有能力外,就是因為他背景淺、底子薄,和那些世家豪門沒多少瓜葛。”
“只是,李林甫太有手段了!就連圣上都免不了忌憚,所以才有我做宰相的一天。”
“當然咯,正好我也沒啥背景!”徐番苦笑道:“可唯一的區別是,李林甫身后那些人能聽他話,盡管也有心思,但誰讓人家積威甚重呢!而我后面這些人,他們只會顧著自己有沒有得到好處,哪會管←←←←,※︽的所謂大局。”
“所以,我還不如他啊!”
瞧著徐番這幅頹廢的樣子,施南亭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只好溫言道:“這次的事即便出了些許意外,但畢竟圣上還是需要相爺的,或許……”
徐番搖頭,冷冷笑道:“你沒見過今上,所以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
“三十年前或許他還講感情,如今的他早已是個成熟的帝王,而帝王最是無情!他對楊玉環或許真有那么感情,但對我們這些臣子……”
施南亭大驚,急道:“局勢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
徐番深吸口氣,振作精神道:“慌什么!一把刀只要還鋒利,握刀的人就不會急著換,畢竟合適的刀也不好找。”
“雖弟不聽話,但人家都已經出手了,我這個當大佬的總不能沒反應吧?”
聞言,施南亭一喜,忙問道:“相爺準備從何處入手?”
“呵呵,既然人家都在打這些貢士的主意,那我也來湊湊熱鬧好了!”徐番笑道:“明日你就把消息傳出去,就我要辦個文會,趁著過年把長安城里有名的才子們都請過來聚一聚,以詩會友,順帶也評評!”
“行卷?”施南亭轉念就明白了過來,擊掌笑道:“不錯!當真不錯!”
“如今左相那里偃旗息鼓,右相又只是粗通文墨,相爺這個正經的進士及第確實是如今長安城里最高貴的座師了!”
徐番自得一笑:“好歹也是個宰相,應該會有人來吧!”
“那是必然的!”施南亭笑道:“那些寒門學子之所以會鋌而走險,無非就是被豪門世家許諾了好處,可如今有正大光明的機會讓他們入仕,這些寒窗苦讀十數載又豈會丟了傲氣?”
“去安排吧!”
“好!”
施南亭隨即快步走了。
徐番靠在椅子上,將腦袋后仰,閉上了雙眼。
徐伯匆匆進來,湊到徐番耳旁,輕聲道:“大公子被帶去京兆府了!”
徐番沒有睜眼,淡淡道:“沒事的,羅希奭不過一條狗,臭子可是連老虎都敢殺的……”
漆黑的夜空下,大地一片黑暗,在這方黑暗的天地間,長安城便像一個異類,燈火通明。
只是,如今這個夜晚,在城中一處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有著人影在活動。
“豈有此理!李林甫這個奸相竟敢如此大膽!”
“嚷嚷什么!怕鷹犬聽不到嗎?”
“你以為李林甫敢明目張膽這么做?沒聽他們這是奉旨行事嗎?”
……
“這……不是不會有事嗎?”
“就是!那些人可答應的好好的,如今出了事,他們可不能不管啊!”
……
“派去聯系的人回來了沒有?那邊的人怎么?”
“還沒有……”
“回來了!回來了!”
……
“什么?什么叫靜觀其變?我們那么多同年都被鷹犬抓走了啊!”
“羅希奭什么人他們會不知道?”
“豈有此理!把我們當猴耍嗎?”
……
“去!再去問!要是他們還不顧我們死活,大不了魚死破!”
“對!不能讓他們好受!”
……
這樣的動靜不止一處,但大體上都是相同的。由于李林甫的突然出手,事先準備好的一些后手無不停了下來。
暗流,似乎又平靜了。
當然只是表面……
萬世俊也和大哥大嫂道了別,馬車上,車夫不緊不慢地趕著車,同時匯報著最新的消息。
“李林甫抓了一批人,如今羅希奭正在審問……太子那邊依舊沒有動靜……陳希烈府上的管事今兒出門買了好幾回菜……壽王那邊也聯系了幾家人……至于那個安祿山一出皇宮就進了驛館,一直沒有出來過,城外的范陽騎兵也一直在營中飲酒,不曾出動……”
萬世俊細細聽著,忽而問道:“許辰呢?他那幫弟兄怎么樣了?”
“家主吩咐過,東市那邊用的都是好手!只是……”車夫猶豫片刻,道:“只是那間院子似乎有些古怪,我們的人不敢太靠近!”
“那是自然!”萬世俊笑道:“陣法嘛!我們又不是沒有!”
笑過后又問道:“八呢?收到他的信沒?”
車夫搖頭:“沒有!似乎不在長安!他們在城外還有莊子,或許在那,只是那里有高手,更不好靠近。”
“算了,隨他去吧!”
“哦,對了!”車夫又道:“剛傳來的消息,京兆府又抓了個人過去,是金吾衛的將軍親自帶的隊,那書生的模樣似乎有像許辰,一整隊的金吾衛都是高手,不敢靠太近,所以沒有看清。”
“他?”萬世俊沉思片刻,微微搖頭:“算了,就算是他也不會在京兆府里發飆,劃不來!”
“我們的計劃照常!”
“好!”
車簾放下,馬車依舊平穩。
車廂內的萬平有些疑惑地問道:“恕屬下愚鈍,還是不明白家主為何要卷入這場朝爭?”
萬世俊笑笑:“有的人在布局,有的人知道有人在布局但心甘情愿做棋子,還有的人只是想利用這盤棋換到自己的好處,而這局棋于我而言只是青萍之末的那一縷風……”
京兆府衙內,問話還在繼續,只是少了些哀嚎聲。
畢竟只是些不經人事的書生,哪里受得住羅希奭這魔頭般的手段,只是稍稍威逼一下,便爭先恐后地坦白了。
只是這些人連外圍都算不上,又哪里曉得什么機密,甚至自以為知道的一些機密也不過是背后之人有意放出的迷霧,此刻一匯聚到羅希奭這里,無頭無尾,亂七八糟!
“他娘的!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啊!”
看著這些雜亂無章、左右矛盾的供詞,羅希奭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是老刑名了,真假還分得清,他知道這幫子書生的都是實話,可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心煩。
這一次的事最開始只是吉溫找到他,了一些話,原他覺得該是相爺下的命令,也就去做了。
可沒想到到頭來竟發現相爺毫不知情,于是他自然慌了!
雖他是靠著吉溫的引薦才入了李林甫的法眼,可如今他畢竟是李林甫的人,而不是吉溫的弟,瞞著老大做這么危險的事,羅希奭心中自然惴惴。
好在后來相爺頭了,得了準信的羅希奭自然希望努力做出成績來,畢竟原和他稱兄道弟的吉溫如今都已披紅掛紫、位列朝班了。
他羅希奭也是個有追求的人!
只是眼下這事卻不好做了,人是抓了不少,可一個夠份量的都沒有,是魚蝦,問出來的口供也毫無用處。
這讓他,如何是好?
“大人!”門外響起了衙役的聲音。
“吵什么吵!不是了沒事別來煩我嗎?”
“大……大人!秦將軍他抓到個書生,可能是主犯……”
“什么?”門陡然開了,羅希奭官帽也來不及戴上,連忙問道:“人呢?人在哪里?”
“已經在后衙關著了!”
“走,我現在就過去,你讓人把家伙什都準備好!”
“是!”
羅希奭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一進門卻見一白衣書生正好整以暇的坐著,甚至有空打量堂前掛著的一副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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