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爾托忍不愿拐彎抹角,柳蔚也省了中間的口舌。
她轉(zhuǎn)過身來,正對著欄桿,透過縫隙看里面的女人:“閑著也是閑著,有沒有興趣玩?zhèn)游戲。”
呼爾托忍又咬了一口雞腿,淡漠的瞥她一眼。
柳蔚拿起一根筷子,伸到欄桿的送飯小方格處,在石板地上,畫上一個框,隨即又在框的兩邊描繪了例如圓圈,交叉的點(diǎn)。
呼爾托忍起先是迷茫,不知她想做什么,隨后就發(fā)現(xiàn)了,她畫得一張縮小的,奇簡無比的沙盤圖,自幼行軍打仗當(dāng)飯吃,呼爾托忍對這樣的沙盤,看過不下數(shù)百。
柳蔚沉默的將沙盤畫完,然后抬手,將那只筷子遞給了呼爾托忍。
呼爾托忍咬住雞腿,迅速接過筷子,反手卻一個凌厲,掰住柳蔚的手腕,柳蔚手骨受到鉗制,她卻不慌不忙,手腕輕飄飄的轉(zhuǎn)了一個圈,手指比呼爾托忍更快的穿過她的掌底,將筷子的另一頭往后扣,筷尖戳到了呼爾托忍的脈門。
一瞬間的過招,是試探,也是考驗(yàn)。
呼爾托忍松了力氣,柳蔚也放開她的手,呼爾托忍將筷子拿過來,冷笑著道:“沒人敢給我筷子,就連碗,我用的都是鐵碗,摔不破的那種。”
柳蔚點(diǎn)點(diǎn)頭,承認(rèn):“容都尉統(tǒng)領(lǐng)鎮(zhèn)格門多年,即便囚犯是絕頂高手,他也自有一套應(yīng)對之法,筷子,勺子,瓷碗,都會成為你的武器,從一開始,他就不可能讓你接觸。”
“你很有膽量。”呼爾托忍道。
柳蔚笑了:“與膽量無關(guān),與實(shí)力有關(guān),別說是筷子,給你一把刀,你也殺不了我。”
呼爾托忍沒否認(rèn),剛才的過招,她落了下成,這固然有她飽受虐待,體力不濟(jì)的原因,但對方的反應(yīng)能力與出招速度,也的確勝她一籌,有能力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有自傲的權(quán)利,她自己就是個例子,所以她不會因?yàn)閷Ψ秸Z言中的自大,而心生不滿。
呼爾托忍往后靠了靠,又咬了一口雞腿,閑閑的問:“女人中,很少有你這樣的身手,你是容棱的誰?”
女人,軍服,密牢,如果對方不是關(guān)系戶,呼爾托忍就把鐵欄桿吃了。
“媳婦。”柳蔚也沒隱瞞,回答得特別果斷直白。
呼爾托忍倒是愣了下,隨即上下打量她,幽幽的道:“眼光不錯。”
這個眼光不錯,卻不知是說她眼光不錯,還是容棱眼光不錯。
柳蔚也沒深究,她低下頭,用食指點(diǎn)點(diǎn)那簡陋的沙盤圖,道:“比劃比劃?”
“你要與我對陣?”呼爾托忍嗤笑。
“游戲嘛。”柳蔚拿起另一根筷子,在一個交叉點(diǎn)上點(diǎn)了一下,又往前走到一個圓圈點(diǎn)。
“交叉是什么?”一般的沙盤,會用旗子后者石頭標(biāo)注不同兵種,但這里顯然沒有這種條件。
“交叉是一萬兵,圓圈是兩萬兵。”
“數(shù)量?”呼爾托忍一愣,隨即便立刻低頭,估算起自己的兵力,片刻后她又問:“這條線是什么?”
“山。”
“這條。”
“河。”
“這條。”
“懸崖。”
呼爾托忍蹙了蹙眉:“每條怎么都長一樣?”
柳蔚撇嘴:“別挑了,坐牢呢,將就一點(diǎn)。”
呼爾托忍:“……”
一個優(yōu)秀的統(tǒng)領(lǐng),點(diǎn)兵的速度是很快的,在確定完自己的兵力,沙盤的各處位置后,呼爾托忍心里就有數(shù)了。
她不禁嘲諷:“這是八年前那場。”
八年前,她敗給容棱,輸?shù)脕G盔棄甲的那場。
“沒錯。”柳蔚靠著欄桿,閑閑的道:“這幾天我也問了容棱不少細(xì)節(jié),山勢地理可能畫得不好,但也差不多,現(xiàn)在開始?”
呼爾托忍幾口把雞腿全吃完,隨口道:“你畫反了。”
“沒反。”柳蔚道:“你用容棱的青云軍,我用你的聽那軍。”
呼爾托忍瞇起眼睛:“青云軍有十二萬兵馬,聽那軍只有九萬。”
“九萬還不夠嗎?”柳蔚歪了歪頭。
呼爾托忍捏著那根筷子,指腹白了白。
九萬還不夠嗎,當(dāng)然不夠,當(dāng)年正是因?yàn)槿绷四侨f步兵,她才會輸給了容棱,那場戰(zhàn)役,從一開始,她就因?yàn)槿藬?shù)劣勢,而被壓著打,因此最后她即便輸?shù)煤軕K,其他人也都知道,那并不是她一個人的責(zé)任,兩軍人數(shù)不均衡,她的輸,是情有可原,換句話說,就算當(dāng)年是其他人與容棱對戰(zhàn),帶著區(qū)區(qū)九萬人,也一定會被容棱打得全軍覆沒。
九萬人不夠,這個女人根本不會打仗,沒有實(shí)力的自吹自擂讓她非常反感。
這女人欠教訓(xùn)。
“好。”呼爾托忍被激起了烈性,認(rèn)真的端坐起來,手里嚴(yán)肅的捏著那根筷子:“我就看看,容夫人要如何反敗為勝,以弱勝強(qiáng)。”
先出招的是呼爾托忍,她沒有用容棱當(dāng)年那套偷襲,縱火的方案,畢竟她知道,對面這個女人也知道,用同一套,完全是給對方送人頭,所以她選擇自己的打法,走的是分散流。
她將十二萬兵馬,拆分成了六組,除了駐扎的兩組,她把另外四組分別從不同的山路,水路,林路朝著四個不同方向潛伏。
過林有沼氣,過山崎嶇,過水不方便帶備用物資,但這些小事對于經(jīng)驗(yàn)豐富的她不構(gòu)成威脅,所以一開始,呼爾托忍打得很順利。
兩人的沙盤對弈,從午飯結(jié)束,打到晚飯送來。
雷爾朗已經(jīng)在密牢外等了一整天了,直到暮色降臨,柳蔚才伸著懶腰,從里面出來。
雷爾朗連忙詢問:“柳司佐,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柳蔚懶洋洋的抓臉。
雷爾朗問:“你不是說今日要行動,勸服于她,一整日過去了,有成效吧?”
“有啊。”柳蔚脆生生的道:“我贏了她兩千兩銀子。”
雷爾朗一愣:“什么?”
“她沒現(xiàn)錢,打了欠條給我。”說著,柳蔚從荷包里掏出借條,遞給雷爾朗:“上面寫了,委托你幫忙轉(zhuǎn)交,銀子在她房間書桌底下的匣子里,兩千兩哦,一兩都不能少,明日我找你要。”
雷爾朗捏著那張借條,差點(diǎn)把它撕了:“你在里面一天,就與她賭錢了?”
“小游戲。”柳蔚笑瞇瞇的:“明日繼續(xù)來,不過明天她畫沙盤,人數(shù)安排也是她決定,哦,對了,明天你也得包飯,不然我不來。”
柳蔚說完,就悠哉哉的離開了密牢,坐上了雷爾朗提前安排的馬車。
雷爾朗把她送到大雜院,轉(zhuǎn)頭就去找三王爺,跟他告狀。
結(jié)果三王爺護(hù)短,根本不管,還讓他也別管,雷爾朗又憋又氣,暗暗決定,之后不會再去親自接送柳司佐,他高估柳司佐了!
這個柳司佐也的確是太愛玩了,接連七天,天天去找呼爾托忍玩游戲,看押呼爾托忍的士兵都跟雷爾朗抱怨了,原話是說:“那玩法還怪有意思的,雷爾副將,您能不能讓柳司佐也帶我們玩。”
雷爾朗罰了這兩個士兵一人一個月俸銀,他們這才灰溜溜的不敢吭聲了。
八日后,雷爾朗正在衙門里處理公務(wù),看守呼爾托忍的其中一個士兵跑來了,雷爾朗以為出了什么事,如臨大敵,結(jié)果那士兵道:“呼爾托忍沒錢了,把自己輸給柳司佐了,賣身契都寫了,柳司佐讓我來通知您,讓您去開個會,具體后續(xù)事宜要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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