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什么時候該寵，什么時候該嚴
他會因為私受賄賂，包庇嫌犯，而被摘了頂戴，貶為平民，遣返回鄉嗎？
孫奇真的慌了，身上到處都在冒汗，連眼睛都布起了血絲，他拼命的擦汗，卻一個字不敢吭，惟怕多一句，容都尉就要質問他了。
廳堂里，陷入微妙的沉默。
索性，過了好半晌，柳蔚清淡閑涼的聲音，輕飄飄的響起：“看來簡單的法子是不成了，那就麻煩些，這人走了就走了，若他是兇手，如何跑，也跑不掉。”
柳蔚意味深長的了一句，抬眸，對門外喚道：“黎。”
坐在衙門內堂外院子里，帶著兩個妹妹正在挖泥巴的柳黎直起身來，蹦蹦跳跳的往廳內走。
大妞妞急忙跟上哥哥，邊跟邊提醒道：“公子，柳公子，不讓咱們進去，他們有大人的事要談。”
柳黎：“我知道，可我爹叫我了。”
大妞妞互看一眼，一起搖頭：“柳公子，沒有叫你啊。”
“叫了。”柳黎也沒有解釋，炮彈一樣，就竄進了內堂。
兩個女孩只得提著裙子跑著追。
黎一進來，柳蔚就看兒子雙手臟兮兮的，不禁挑了挑眉，問道：“做什么去了？”
柳黎抿著唇笑。
怕公子挖泥巴調皮，會被柳公子罵，妞忙：“不關公子的事，姐姐要捏泥人的，公子不要怪公子……”
大妞無辜被搬出來當擋箭牌，悄悄瞅了妹妹一眼，最后還是咬牙認了，乖乖點頭，承認錯誤。
柳蔚看著兩個傻姑娘，又看看還一臉竊笑的黎，低聲問：“做什么去了？”
黎也低聲偷偷回答：“爹，這院子用的是淮山泥。”
柳蔚一愣，繼而睨著兒子；“所以？”
“淮山泥養土龍，這里的蚯蚓，比別的泥里的蚯蚓更肥更長，而且長時間在這種泥里生存，會使蚯蚓體內蘊含的營養元素比別的蚯蚓多好幾種，藥用價值也更高。”
知道娘親是在考自己，黎麻溜的回答，完，還得意的笑笑，如果他身后有條尾巴，估計已經晃晃蕩蕩的甩開了。
柳蔚嗤笑一聲，面上不，眼睛卻也看向了院子，嗯，淮山泥，古庸府這兒果然受大自然庇佑。
不止風光渾然天成，天水一線，美不勝收，在別的地方甚至需要人工培養的淮山泥，在這兒，滿院子都是。
看來自己，真的可以考慮在這兒買間宅子，每年過來住幾個月。
不過現在不是這些的時候。
柳蔚指使黎去洗手，等兒子干干凈凈回來了，才直接丟了份白紙給兒子，道：“葉元良的尸檢報告，去做。”
黎抱著一疊白紙，傻傻的看著娘親。
柳蔚抬頭對孫奇道：“勞煩孫大人請個人，帶這孩子去一趟停尸房。”
“帶，帶他？”孫奇愣愣的重復一句，便轉過頭，機械的看看滿臉童真的柳黎，再看看滿臉平常的柳蔚，頓時，不知該什么好，到最后，他求助的視線，只得望向自己最敬仰崇拜的容都尉。
容棱好歹放下了手上的茶杯，他沒看孫奇，只對黎道：“尸檢報告上，不準有錯別字。”
做尸檢報告沒什么，黎是會做的，在曲江府，有時候一些案子，或者事情多了，娘親不夠時間，他都會幫著做報告。
當然，黎認識的字太少，做出來的也比較粗糙，大多時候，就是一個草稿，要放進檔案里，最后還需要娘親補充，或者付叔叔潤。
但是做尸檢報告就算了，為什么容叔叔不準他有錯別字呢？
天知道這有多難，比給十具尸體剔骨，刮肉，分解五官內臟還要難的！
黎當場就嘟起了嘴，嘴上可以栓頭驢子了。
容棱卻已經不慣兒子了，冷漠的：“這個年紀，你該上學堂了。”
沒上學堂，卻也不能將功課落下。
皇家子弟開蒙，最遲五歲，便要會倒背如流千字文，甚至抄寫上也要一字不茍，并且字體雋美。
黎已經四歲半，卻連千字文的前一百字都寫的歪歪扭扭，更別背。
容棱哪怕再疼孩子，也知道什么時候該寵，什么時候該嚴，在學業問題上，他不會馬虎。
黎委屈極了，望望娘親，又望望容叔叔，最后氣憤的撅起嘴，不高興的：“你們欺負人。”
容棱一臉冷漠。
柳蔚也是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到最后，黎也是不得不抱著一疊白紙，抓著筆墨硯臺，幽幽的往門外走。
走了一半，黎東張西望一下，又回頭望向那身著官服的府尹大人，有禮貌的道：“請問，停尸房往哪里走？”
他竟然真的要去停尸房！
孫奇眼睛都快瞪出來了，一臉著急，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見沒有一個人吭聲，顯然是真的要讓一個孩子去看尸體。
孫奇頓時義憤填膺了：“這個……停尸房，你不能去。”
他跟黎。
黎老實問：“為什么？”
“因為那里有死人！”
黎懵懂的點點頭，聲音軟軟的：“我知道，我就是去驗查死人。”
“那是尸體啊！”對上孩稚嫩淳樸的眼神，孫奇覺得他快嘔血了。
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停尸房當然會放尸體，他去寫尸檢報告，當然也是要驗尸體，所以，有什么問題？
為什么這個叔叔的話，好像很矛盾的樣子？
黎覺得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代溝，索性不跟這個叔叔了，他轉頭，直接看向旁邊同樣一臉震驚，臉難看的胡哥。
猶豫一下，又看向胡哥身旁面平常，微微垂首，正掩蓋著自己神情的紀奉。
家伙張口，乖乖的道：“爺爺，您能帶我去一下停尸房嗎？我不認識路？”
雖然這個爺爺還沒有白頭發，也沒有很長的胡須，但是黎覺得，他看起來，就是個爺爺的樣子，所以就叫爺爺了。
紀奉稍稍挑了挑眉，銳利的眼神，及時收斂，抬眸時，眼中一片慈光，他看著柳黎，對上黎童真的眼瞳，半晌，微微的笑：“好，爺爺帶你去。”
紀奉著，上前主動接過孩手里的一堆東西。
看著一大一兩道身影離開，孫奇站在原地，喉嚨里的血，半上不下，想嘔，都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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