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拂的海面上,一艘可以容納十數(shù)人的中型船上,個頭矮矮的少年,鼓著腮幫子,瞧著船艙里那已經(jīng)昏迷三天的年輕男子,問身邊的少女:“他真的還能醒嗎?”
粉腮圓臉的少女,與少年的容貌有六七分相似。
少女托著下顎,也盯著床上的年輕男子,含糊著:“三哥能醒,那就能吧,不過藥也吃了,燒也退了,可怎么瞧著,比之前還虛弱?”
少年站直了身子,試探性的:“不如,我們試試?”
少女眼中有心動,但終究還是理智的搖頭:“不好,三哥肯定不準。”
“這不是沒醒嗎!鄙倌贶S躍欲試,從懷里掏了掏,掏出一包銀針:“咱們已經(jīng)學了這針灸之術四年之久,卻從未扎過一個活人,今個兒機會擺在眼前,錯過可不知道要再等多久!
少女被少年得猶豫:“但是這人是三哥救上來的,三哥也給他針灸過了,我們亂扎,會不會……”
“誰亂扎,我找穴位很準的!”
少女嘟著嘴:“可我們平日扎的都是布人,真人和布人的穴位,應當有些不同……”
少年生氣了:“你怎么這么多話,你到底試不試!”
少女揪著自己的手指,半天給不出答案。
少年索性不理她了,自顧自的將銀針包解開,道:“那你去門外把風,我自己來!”
“可是……”
“別啰嗦了,女子真是麻煩。”少年嘀咕著,已經(jīng)捏出一根食指長的銀針,他盯著針頭看了看,又盯著年輕男子看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云覓,你別沖動!鄙倥兆〉艿艿氖帧
被喚作云覓的少年卻不耐煩的推開姐姐,一臉堅毅:“我要扎了,我真的要扎了……”
他邊,邊將銀針逼近。
眼看這銀針就快戳到年輕男子的百會穴,突然,耳邊一陣尖叫。
“啊啊啊啊——”
云覓嚇得差點尿出來,扭頭就吼:“云楚,你瘋了!”
話音未落,卻一眼,看到艙門口,那青衣素身,面無表情的俊銳男子。
手一抖,云覓差點把銀針扔出去。
等回過勁兒來,他忙恭恭敬敬的對門外的男子鞠了一躬:“三,三哥……”
門外的青衣青年瞇了瞇眼,沒話,沉默的瞧著他們。
云楚眼珠一轉,急忙一步竄過去,告狀:“三哥,不關我的事,是云覓,是他要用床上那人練扎針,我阻止他了,他不聽!”
云覓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云楚,你還是我親姐嗎?!”
云楚痛心:“就因為是你親姐姐,我才想幫助你,不希望你誤入歧途,云覓,放下針,跟三哥道歉。”
云覓張口就罵:“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打死你……”
“好了!背练(wěn)的男子清冷開口,慢慢走進屋內。
云楚急忙亦步亦履的跟在他身后,像個狗尾巴似的。
云覓鄙視的瞪了姐姐好幾眼,然后又放軟聲音,跟他嚴厲的三哥認錯。
認錯后,又給自己找理由:“三哥,我是看他一直不醒,想刺激刺激他,爹過,百會穴乃人命門之穴,我就是想試試,扎這兒他能不能醒過來……”
男子轉首看著他,目光森冷:“爹教你,人命,是亂試的?”
云覓當即不敢話了,低著頭,腦袋快埋進胸口。
云楚畢竟屬于同犯,不敢在這時候落井下石,就聲氣的問:“三哥,他真的能醒嗎?”
被喚為三哥的青年走到床榻邊,拿出年輕男子的手探了探,半晌,道:“按理,他早該醒了!
“那現(xiàn)在……”云楚嘟噥:“把他帶回家,爹肯定能將他救醒。”
“不會帶他回府!蹦凶虞p聲著,起身,又對兩個弟妹叮囑:“下船前,你二人不得再進此屋!
云楚卻記著前面半句話:“三哥,為何不能帶他回府?爹肯定會救他的!
云覓也悄悄抬頭,跟著點頭附和,他們家行醫(yī)多年,府內便是掃馬廄的下人,都有顆濟世為懷之心。
“此人有問題!鼻嗄曛聪蜷缴夏贻p男子:“右手掌心豎繭三寸,拇指指腹指節(jié)厚重,他是習武之人,且我試過,他內力不淺!
“習武之人又如何?”云楚不解。
云覓卻想通了,噴姐姐道:“傻子,這人是咱們在海上救的,若是救的一個普通漁家,或是商賈之流,當然沒問題,可他是個習武之人,咱們家身份又特殊,你把一個來歷不明,還武藝高強的人帶回府里,萬一有什么后患怎么辦?”
他完,又問三哥:“那三哥打算上岸后便將他扔下?”
青年沒話,半晌,才道:“看看吧!
扔下是不可能,或許會付些錢銀,托付當?shù)蒯t(yī)館代為照料。
他著,又盯著一雙弟妹:“你二人,還不出去?”
兩個被抓了現(xiàn)行的調皮蛋不敢再野,悶著腦袋乖乖往門口走。
青衣青年走在最后,待他出了艙房,反手要關門時,卻動作一頓,又看向那床榻上的年輕男子。
他方才為那人把脈,結束后,便將那人的手放回薄被下,可現(xiàn)在……那只手,卻在薄被上面。
“三哥,怎么了?”云楚問。
青衣青年沒做聲,又推開房門走進去,他仔細看看年輕男子,不過一會兒,果然看到年輕男子的手指,又動了動。
“他動了!”云覓大喊一聲。
青衣青年沉默的點點頭,片刻,嘴唇又抿出一絲笑意。
能救活一個人,于他而言,也是好事。
……
容棱在迷蒙的熱氣中醒來,睜開眼睛的剎那,他看到了一道青色的身影,那身影正從他身邊走過,極為恍惚,似真還假。
容棱幾乎能的伸手,拉住那道身影。
“他醒了,他醒了!”耳邊響起清脆稚嫩的少年音。
容棱蹙了蹙眉,覺得頭疼欲裂。
那道被他拉住的青色身影按住他的手,安撫似的拍拍,略帶清涼的聲音,傳入他的耳廓:“現(xiàn)在難受是正常的,不要著急,閉上眼!
容棱輕輕的闔上眼睛,視野里一片漆黑,他心口一緊,忙更顯急迫的捏住那青色身影,甚至因為太用力,指甲已經(jīng)生白。
“冷靜!庇质悄堑狼鍥龅穆曇。
容棱呼吸了兩下,感覺自己好了些,再次睜開眼,卻仍舊看不清自己抓著的人是誰。
他喉嚨干涸,耳里總有嗡嗡的雜音,他看不到眼前的情景,卻張著嘴,艱澀的喊:“柳……柳……”
一個字還未喊完,眼皮一重,再次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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