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竹愣了,吶吶的張張嘴,卻一個字也不出。
周圍的村民立馬離他遠遠的,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兇手一樣。
高竹連忙道:“我,我,我是感覺家里好像有人來過,但也不敢確定是他……就,就前日,我砍柴回家看到大虎在吃肉包子,我都半年沒吃過肉包子了,又怎可能給家里狗吃這么好的玩意兒,后來問了一圈兒也沒人應,我就沒當回事,但我心里覺得,能隨手給狗丟肉包子的,必是不差銀子的主兒,這種人,我,我就只認得一個高槐……我想他可能回來過……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
若高槐只是曾經(jīng)回過高家,那就不能高竹見過高槐。
可連高竹都不敢確定就是高槐回去過,這男孩又是如何知曉的。
四季村的人不認識什么柳哥,聽傳言倒是聽了不少,可他們以為,既然是哥兒,那怎么也有個十**的年紀,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哥兒是真的,的站在草叢里就都快看不見了。
黎聽了高竹這番言論,沉默著又低頭看看高槐的尸體,吐了一句:“如此來,也得通。”
陳泰急忙問:“黎,你到底瞧出了什么?”
黎走到尸體邊,蹲下,又抬頭看看遠處的村民,招手:“你們過來些才能瞧見。”
“不不不不。”
所有人都搖頭后退。
黎只好就這么:“死者的死亡時間不超過八個時辰,也就是昨日申時到酉時遇害的,死者身上赤身**,但他頭發(fā)卻完好無損,他的發(fā)髻為半梳,與良民不同,通常商民或官籍才會用到半梳的發(fā)髻,從而我判斷出他身價,至少也是個商賈之輩,可他的胃里,卻是草梗與粗米的混合物。”
家伙著,找了根樹枝,從尸體被劈開的腹腔內(nèi),勾出粘物,遞向眾人。
所有人再次后退,甚至掩住鼻息。
黎道:“你們聞聞,還能聞到干土味。”
大家都擺手。
黎就道:“雖然從肉眼分辨有些困難,但死者生前最后一餐明顯用的粗狂,連未熟的食物都糊弄吞下。”
到這里,家伙又把樹枝放下,走到尸體的腳邊,抬起他的右腳。
為了不讓其他人過于不適,黎沒有將尸體的腿整個抬起來,而是稍微往上,示意一下:“他的鞋是完好無損的,從鞋的質(zhì)量上,可以看出他的確是個有經(jīng)濟能力的人,這鞋是綢緞面的,但鞋的大,卻與他并不合適。”
著,黎就看向高竹,尤其盯著他的腳:“但與你的腳,卻分外合適。”
高竹連忙:“這,這鞋是我的,是,是……”
“是什么,你倒是啊。”有人催促起來。
高竹一咬牙,還是了:“這是今年過年的時候,高槐讓人送來的,是……年節(jié)的禮物,但我暗恨他進出青樓,賺的銀子齷齪,一直沒穿,就放在床下的盒子里。”
黎點頭:“所以我斷定你二人近期見過,這鞋磨損清淺,的確是剛穿的新鞋,不過你你沒見過他,那他若是趁你不在偷去了你家,換走了這鞋,也得過去。”
“可他換鞋做什么?”有人不解。
黎又抬起高槐的左腳,指著腳踝處那青淤,又點點腳背上明顯的傷痕:“他左腳的鞋丟了。或許是崴腳,還是別的什么,導致他倉惶離開而跑丟的,但之后,左腳沒穿鞋在山上走,他的腳背被劃傷了,無奈之下,他想到了附近的哥哥家,便去換走了鞋。”
高槐在縣城里大手大腳慣了,以前是做龜奴,后來行了許多不法之事,做了許多人口買賣,自己已經(jīng)成了個富販子,因此,當然穿不慣高竹的破爛草鞋,所以去高竹家換鞋時,就換走了自己曾送給高竹的綢面鞋。
鞋子的事情解釋清楚了,那其他的呢,比如高槐為何要來這座山,又為何遇害?
“他到得罪了什么人啊!”
高竹悲慟的低喊。
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哪怕關系不好,可血脈總歸相連。
如今變成這個樣子,他終究不忍心。
“致命傷在這里。”黎指了指高槐的腦袋。
眾人沒看清楚,稍稍往前走了點,這一走近,頓時就把劈成兩半的高槐看了個明明白白。
視覺沖擊來的太猛烈,當即一堆人已經(jīng)腿軟。
黎刨開高槐的頭發(fā),在他半梳的發(fā)絲后面,刨出了一個血窟窿刀傷:“他是被人在身后,一利刃刺穿后腦底部而亡的。”
眾人都心驚肉跳,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已經(jīng)后腦疼了。
“這樣還算好。”黎嘆了一聲:“畢竟他是在死后才被劈開的。劈得這么整齊,用的工具應當是柴刀,但柴刀切割面窄,要想這么干凈利落的把一個人活生生劈斬分割,那不止需要強大的臂力,還要確保死者不會因為疼痛而掙扎,死人,就不會掙扎了,也好劈。”
眾人:“……”
有了初步的驗尸結果,黎又想到了娘親曾提過的十八層地獄。
猶豫一下,他還是問了出來:“大家知道,地獄有十八層之事嗎?”
此言一出,眾人都愣了。
半晌,所有人都面露驚駭。
黎眼睛尖,頓時知曉里面必有隱情,急忙問:“大家知曉?”
四季村的村民先就白著臉擺手,死咬著道:“不知曉,不知曉,從未聽過什么地獄,什么十八層。”
柏三村與黑水村的村民則緘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古怪。
黎忍不住看向陳泰。
陳泰明顯也不愿,但最后還是道:“都過去十年了,還有什么不能的,況且,紅粉當初的死,衙門都判了是自盡了,又有什么好晦氣的!”
有人連忙拉住他:“村長,別胡言啊,紅粉那事……還是別再提的好。”
黎狐疑的看著眾人像打啞謎一般,沉吟片刻,道:“看到高槐的尸體,我只想到刀鋸地獄四個字,因為實在太像了,而刀鋸地獄,乃是我娘親曾與我的,她地獄共有十八層,而這第十八層,正是刀鋸地獄,我原也只是隨意一猜,可當我的想法被引導到十八層地獄后,我又想到了孫二少,但我記不清地獄的傳里,是否有一層是那樣的死狀,若諸位知曉,可能告知我?”
“石壓地獄!”突然,高竹神經(jīng)質(zhì)的冒出這么一句。
他一完,自己都愣了,又連忙搖頭,跌跌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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