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一襲長衫的青年男子,倚著樹干,望著前方。
遠處的船只影影綽綽,男子能從漆黑的海平線上,看到那些船只的進程,他知道那些船是來接他的。
今個兒下午,他們的船正待過安江往天陽江時,遭到了風浪侵襲,船只被迫靠停在附近唯一的中轉碼頭。這
個碼頭很,只有一家官營的驛站,但碼頭上的人卻不少,還個個都不簡單。收
回盯向海面的視線,男子轉眸,看向側前方,那正坐在海面礁石上垂釣的男子,然后起身,慢慢的走了過去。“
收獲如何?”他輕聲的問了句,怕嚇跑魚兒。這
個垂釣的男子,便是讓他覺得最不簡單的人之一,這人似乎在這碼頭住了一陣子了,聽因為身無分文,自行在官驛后面蓋了個茅屋,平日吃食,都是靠自己釣魚所獲。
垂釣的男子穿了一身帶著補丁的漁衣,青年尋了個好位置,坐在他后面,納悶的問:“日日吃魚,不膩嗎?”
男子沒回他,只神貫注的盯著自己的魚竿,像是隨時等待大魚的召喚。“
接我的船快來了,你若有想去的地方,我可順路送你一程。”他
這是純粹的一片好意,可對方似乎并不接受,甚至聊了這么久,連個眼神都欠奉。
“喂,問你呢。”男
子終于回頭了,但臉色卻并不好,大概覺得身后這人一直逼逼叨很煩人,他直接丟了一句:“滾。”
青年:“……”青
年滾了,起身抬腿就往后走,走了幾步,又停下,回身笑著道:“你叫岳單笙?”垂
釣的男子皺皺眉,看他。“
我記住了。”這話像是警告,又像是恐嚇,話的人看著是溫言細語,可話里的意思,卻怎么都讓人不舒服。
正巧這時,魚竿有動靜了,垂釣的男子收回分神的心思,伸手一提,釣起了一條大魚。
把魚取下來放在旁邊的水桶,他便繼續掛魚餌,神貫注的樣子,像是不會被任何事打擾。青
年離開了,剛走回驛館,外面就涌來一大幫人。其
中打頭那個恭敬上前,對著青年先就行禮:“王爺,船都到了。”
青年輕應了聲,轉身,看向驛館的驛丞:“去把后面那茅屋推了,這碼頭到底也屬官家地方,哪里容得閑人恣意搭蓋?”驛
丞先是愣了下,隨即便點頭答應:“的明日就派人將那茅屋拆了。”“
現在就去!”青年面無表情的。驛
丞有些為難:“王爺您有所不知,那茅屋里住了兩人,年輕的那個倒是不妨事,可年長的那個,頭發眉毛都花白了,總不能讓那老人家也跟著露宿街頭……”“
去。”被喚作王爺的青年神色強勢,語氣不容拒絕。驛
丞就算存了大發慈悲的心,可在霸權面前,他就是只螻蟻,哪里敢跟人家王爺對著干?咬
了咬牙,驛丞還是答應了。
招了幾個卒,便要去拆房子。
岳單笙釣了兩條魚便回來了,回來時,隔得老遠就聽到茅屋那邊乒乒乓乓的聲音,他快步過去,看到的便是官驛的卒正對茅屋進行毀滅性的破壞。房
頂被掀了,墻和門都被劈倒了,而屋里原還住著的那個白胡子老頭,這會兒就站在茅屋外,背脊略微佝僂,瞧著有些可憐。
“怎么了?”他放下桶,過去問道。白
胡子老頭回過頭,撇撇嘴道:“還不是你闖的禍。”
岳單笙蹙眉。
老頭抬著下巴,往前方比比:“那個白臉,今個兒跟你搭話兩三次了吧?驛丞是他下令拆房子,還這是個王爺。”岳
單笙沒做聲,只表情有些難看的盯著老頭口中的白臉。那
“白臉”也似有所覺,將視線轉過來,兩人冷不丁來了個四目相對。對
方笑了笑,眼角眉梢,都帶著張狂莽撞的頑劣。岳
單笙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提起水桶,對老頭道:“今晚找別的地方睡。”老
頭嘖嘖的撇嘴:“這碼頭就丁點大,哪還有地方睡?”
岳單笙不悅:“前輩便是一夜不睡,又能如何?”老
頭連忙擺手:“那不成不成,我得睡覺,我不按時睡覺,我那兩個徒弟是要生氣的。”岳
單笙明知這人就是,就是沒事找事拌嘴皮子,但他還是覺得這老頭真招人煩。這
要不是容棱的師父,這要不是兩人在船上已經禮貌性認識了,鬼才樂意帶著這么個糟老頭亡命天涯。不
過到底不是真的貪那一瓦遮頭,兩人你來我往的了一會兒,便沒將茅屋被拆這事放在心上了。
眨眼間,前頭又是一聲巨響,就豆腐渣工程的屋子,這回是徹底片瓦不留了。
白須白眉的老人揣著手,跟岳單笙閑聊:“你你到底怎么那王爺了,把人氣成這樣?”岳
單笙也不知道,勉強想了想,想到一點:“剛才,我叫他滾。”
老人嘖了一聲:“這就是你不對了,就容棱那子,也不會張口閉口叫人滾。”提到容棱,老人又頓了頓,嘆了口氣:“也不知他們,現在好不好……”每
次到這個,話題都是無解,岳單笙沒有接口,他無法昧著良心,他們必然很好,因為來到這個陌生的大陸快兩個月了,他真的一點也沒有他們的消息。或
許已經葬身大海了。
或許還在青云國沒有過來。總
之,他和老頭約好了,在這碼頭等三個月,如果依舊等不到,他們便走。當
做,其他人已經死了的走。
前面的茅屋逐漸被拆得支離破碎,老人也沒什么想的,轉身揣著手道:“先找個地方把魚烤了,我都餓了。”岳
單笙提著水桶,最后又看了一眼那挑釁的朝他微笑的王爺,轉身跟著走了。
卻不想,兩人剛找了個僻靜地方,打算生火做飯,那位害他們露宿街頭的主兒就找上門了。“
你的武藝不錯,我看的出來。”對方開門見山的夸了一句,然后就和煦的提議:“要不要跟在我身邊?我正巧缺兩個侍衛。”
他的是兩個,顯然,是把旁邊的老人也算上了。
老人挑眉看著他,正巧看到對方眼中親切的溫笑。
老人笑了,笑的有些驚喜:“還當是個沒見識的后生,卻原來是個有眼見的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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