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像個教書先生,勝過像個刺客。岳
單笙扣著那人的肩,能感受到掌下的人肩骨很薄,人很瘦。他
拉過那人的手臂探了探,半晌,擰眉回頭:“內(nèi)息平靜。”千
孟堯挑挑眉,倚在門旁,含笑看著他。岳
單笙解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
千孟堯愣了愣,往前走了兩步,走到那刺客面前,將人上下打量一番,又抬手,捏著那人的下巴,左右看看。那
刺客似有不悅,臉色深沉的掙開他的手,往后退了半步。
千孟堯笑起來:“脾氣還不小。”說著又看向岳單笙:“確定?”岳
單笙一板一眼的:“不會看錯!
千孟堯突然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他握著那匕首,直接刺向刺客的小腹部位。
刺客眼眉一閃,側身去躲,同時控制不住的伸手,反手捏住了千孟堯的手腕。鐘
自羽以前是習武的,受了傷,生生破了丹田,無法再凝聚內(nèi)力,但光論招式,他還是會的。三
腳貓的功夫,使不出大勁兒,但對付眼前這個一絲武藝都沒有,純粹是個繡花枕頭的嬌王爺已經(jīng)綽綽有余了。
鐘自羽捏住千孟堯的脈門,瞳孔一縮,已經(jīng)用力按了下去。
千孟堯感受到他的殺氣,想往后掙扎,同時看向岳單笙:“這叫沒武功?”
岳單笙輕而易舉的鉗住鐘自羽的手腕,也不管人疼不疼,把那手腕往后一掰,差點給人掰斷。鐘
自羽吃疼之下放了千孟堯,千孟堯趕緊躲到岳單笙背后,還把手伸出來,杵到岳單笙眼皮底下給他看:“紅了!”
岳單笙嫌礙眼,擋住自己視線了,抬手把他的手腕握住,在那脈門的地方揉了兩下,蘊含了內(nèi)力,力道很熱,只兩下,千孟堯已經(jīng)沒那么疼了。他
把手收回來,還有點稀奇,活動了一下手骨,發(fā)現(xiàn)真的好了,不覺又笑了:“有點本事!睂
面的鐘自羽就這么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眼中的殺意越來越明顯。
岳單笙不認識他了,因為換了一張臉,重傷后身體消瘦,乍看起來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但柳蔚能一看認出來,連柳蔚都認得出……鐘
自羽不知自己想怎么樣,他是希望岳單笙認出來?還是認不出來?他很模糊,自己也沒個定數(shù),只是有些氣惱的看著他,又有些暴戾的看著那個王爺。“
花架子,傷不了你性命!痹绬误掀降牡溃f完,看到地上丟著一捆金線。鐘
自羽立馬彎腰去撿,剛撿起來,就被岳單笙奪過來,盤在手指上繞了繞,瞇著眼說:“這個倒是能傷人,往脖子上一繞,頭能被割下來!
千孟堯把那金絲拿過來看,看了會兒,又笑著丟開:“銅的!
岳單笙拿在手里,這也算武器,他不可能交回兇手手里。
這個刺客算是毫無收獲,有點花架子拳腳功夫,但靠他一個人想奪堂堂汝降王的性命,根本是開玩笑。千
孟堯樂了:“到底是誰弄這么個玩意兒對付我?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玩意兒”這個詞,侮辱意味太重。鐘
自羽已經(jīng)皺起眉,若說假裝行刺,不過是想以最方便的方式混進李宅,那現(xiàn)在眼前這個人,真的是讓他非殺不可了。有
機會,他一定會殺了這個人。
“你們抓錯人了。”片刻之后,還是鐘自羽先說話,壓著嗓子,是在解釋:“我從府外路過,被你們的人抓住,污蔑我是刺客!鼻
孟堯嘴角含笑,眼底閃著厭惡和不屑,根本不聽他的狡辯。
鐘自羽看他不信,就看向岳單笙,咽了咽唾沫,似乎有點緊張,這回他沒有壓嗓子,用完整的聲音說:“我只是個待考秀才,并不認識你們!痹
單笙看著他,兩人四目相對,鐘自羽是期待著,岳單笙卻只是表情平平,眉眼連觸動一下都沒有。他
還是沒認出來,哪怕鐘自羽用了他原本的聲音。
也是,兩人自從岳重茗死后,就再沒聯(lián)系過,直到岳單笙殺鐘自羽那回,當時他們也沒說多少話,這么多年過去了,怎么可能還記得對方的聲音。
當然,鐘自羽是記得的,岳單笙卻顯然一點印象沒有。緊
緊的握了握拳,鐘自羽算是知道魏儔罵自己的話有多正確了,到現(xiàn)在,還記著這份兄弟情的,只有他一個了!
…柳
蔚從宋縣令那兒離開后,回了租賃的宅子;
去就把鐘自羽的事說了。
容棱表現(xiàn)的平靜極了:“所以?”
柳蔚知道他討厭鐘自羽,道:“我沒想救他,不過我想知道,汝降王旁邊那個,是不是岳單笙!毙
黎在邊上喂李玉兒吃飯,聞言直接道:“讓珍珠去看看不就是了,珍珠呢?”
柳蔚說:“不知道。”
珍珠和咕咕已經(jīng)不是家養(yǎng)鳥了,十天半個月沒見過它們一面了,它們已經(jīng)是野鳥了,找都找不回來了。
小黎猶豫的嘟噥:“那我去?我是小孩子,容易蒙混過關。”他還是很了解自己的優(yōu)勢的。李
玉兒這時也不知他們在說什么,就瞎舉手:“我我我,去去去……”小
黎把她手按下來,又正了正她衣領上的小圍兜,道:“吃飯的時候不要亂動,怎么比丑丑還漏嘴!崩
玉兒以前是沒飯吃,現(xiàn)在跟著小黎,已經(jīng)天天吃飽穿暖了,吃好了就不會太珍惜糧食,也就暴露了傻子的特質,比如吃飯老漏嘴,人癡癡呆呆,有時候這一刻的事,下一刻就忘了,看起來渾渾噩噩,稀里糊涂。李
玉兒挺喜歡自己的圍兜兜的,高興的把圍兜揪了揪,又張嘴,吃下小黎喂過來的一勺米飯帶肉片。柳
蔚其實有辦法混進李宅,但她特地跟容棱提了一下,還說不是為了鐘自羽,就是想趁容棱反對前,先給自己找個借口。
但容棱哪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眼皮抬了抬,就知道柳蔚打什么鬼主意,于是冷漠的說:“若是,遲早會見。不是,也無須急于一時!
這就是不贊同去李宅找岳單笙,至于鐘自羽的事兒,更是想都別想。
柳蔚有點不樂意,她的姿態(tài)已經(jīng)這么低了,之前容棱身子不好,她是哄著寵著捧著疼著,現(xiàn)在人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了,就開始壓制她了。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柳蔚筷子一丟:“明日我就去,若是岳單笙,也好問問當時的情況,至于鐘自羽,摻上那個不明不白的王爺也是個麻煩事,我把他帶出來,有什么事私下說!比
棱蹙眉,眼底凜著寒光。
柳蔚已經(jīng)起身,道:“今晚我睡別的房間!
容棱眼底的寒光剎那間煙消云散,他沉默下來,半晌才開口:“先用飯!绷
蔚又坐下來,悶聲撿起筷子,也不怎么吃。容
棱就給她夾菜,但柳蔚不領情,夾就給扔出來,如此一來,容棱也不夾了,放下筷子,聲音淺淡:“你拿捏好分寸!
這是松口了。柳
蔚這才不擰了,嘴角露出一絲笑,算是用事實證明了自己一家之主的具體地位。
容棱看著她囂張的笑,牙齒不露聲色的磨了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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