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青凰殿里。
“你說你要去哪兒?西北?”
皇后一臉狐疑的瞧著下方正在收拾針包的男裝女子,“好好的,去那貧瘠苦寒之地做什么?”
柳蔚將針包放進隨身的小囊里,這才抬首道:“去見一位故人,多年未聯系了,最近寄了書信過來,邀我們一會。”
皇后皺了皺眉:“西北之路長途跋涉,過陸路怕是要走一兩個月,水路往亭江州借道,倒是半個月便能來回,你何時走?可有準備船只?是闔家前往,還是你一人前行?”
柳蔚道:“我與容棱去,外祖父年歲大了,兩個孩子又太小,均不宜遠行,便讓他們留在京中,我也放心。”皇
后點點頭,見她都安排好了,便道:“你不在的時候,本宮也會著人看顧他們!
柳蔚道謝,又定了自己不在的時候,皇后的藥方藥膳,飲食清單,等都交代好了,這才乘著夜色離宮。
距離上次容棱派人去西北調查,已過了一個月,回稟之人前天就到了,但所得線索卻只有一星半點,柳蔚和容棱商量,決定還是親自去看看,他們也將此事跟外祖父說了,外祖父不愿他們遠行,但又磨不過兩人,最終還是同意了,只是叮囑他們千萬小心,速去速回。車
馬備在明日一早。
回府看容棱已將行李收拾好了,柳蔚清點一下,覺得差不多夠了,二人早早睡下。第
二日。天
還未亮,容棱便叫醒了柳蔚。
柳蔚迷迷糊糊的,剛坐起來,就看到自己房門口蹲著一個黑黑小小的身影。
等她看清了,臉就青了。
“柳小黎,你干什么?”
小黎抱著自己的行李袋,老實的望著娘親,軟軟的道:“一起走……”小
黎不肯離開爹娘,又拿上次在青云國,爹娘說只走一個月,最后走了半輩子的事出來控訴。柳蔚不占理,容棱也沒辦法反駁,最后三人面面相覷。
車馬辰時就在大門口等著了,柳蔚看看時辰,一邊收攏發髻,一邊洗漱擦臉,等都準備完了,她直接拎著兒子,把他丟到鐘自羽與魏儔的房間。兩
個大男人睡得稀里糊涂的,冷不丁房門被踹開,魏儔嚇了一跳,連忙攏著被褥往身上堆,另一張床的鐘自羽倒沒這么緊張,但也皺了皺眉,撐著身子半坐起來,問:“做什么?”柳
蔚拿出根繩子,把兒子捆巴捆巴,然后將繩子一頭塞鐘自羽手里,道:“將他束著,一個時辰后再放。”
魏儔這會兒也醒了瞌睡,趴在床上要死不活的:“你這是干什么呀?”柳
蔚沒理他,只盯著鐘自羽,道:“聽見沒有?”
鐘自羽哪敢違她的令,只得遲疑的點點頭。被
拴著的柳小黎要炸毛了,眼看娘親轉身就走,他哼了一聲,回頭瞪著鐘自羽!鐘
自羽捏著繩子,回他一眼,見小孩瞧他的目光滿是恨意,便又倒回床上了,順手將繩子綁在自己手腕上,讓孩子跑不掉。
小黎又哼一聲:“你以為一根繩子能管用?”
鐘自羽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手心一松,睜眼一看,小屁孩居然已經解開束縛,手腳麻利地往門外跑!
鐘自羽到底還有習武多年的本能,他條件反射的跳起來,將孩子后領抓住,扯到床上,把他按著。隔
壁床的魏儔打著哈欠道:“你娘是什么狗脾氣你不知道嗎?拉不住你,我倆都得倒霉,小祖宗,你就當做回好人,放我們一馬,乖乖在這兒呆滿一個時辰吧!毙
黎氣成了河豚,握緊拳頭,這就要運轉內力將鐘自羽振開!魏
儔嗤笑一聲:“別試了,你娘給你下了軟筋散,你剛才沒看到?”
小黎一運氣,果然發現自己動不了,氣得只能憑著肉身掙扎:“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你們兩個人販子!放開我!”
“怎么又成人販子了?”魏儔抱著枕頭,捂住自己的耳朵,背過身去,囑咐鐘自羽:“你給他嘴塞住,這么吵吵,還怎么睡?”鐘
自羽也困,他倒在床上,仗著小黎沒內力,一只胳膊壓實了他,小孩一動,他就往下一沉,幾次下來,小孩累得滿頭大汗,他還輕飄飄的,一點感覺沒有。不
得不說,以大欺小,有時候的確挺爽的。小
黎足折騰了半個時辰,到最后沒勁兒了,鐘自羽看他可算消停了,將人往懷里一攏,抱著就要睡。
小黎怒著眉毛,張口咬住他的肩膀!
鐘自羽睜開眼,眼睛瞇了一下,看著熊孩子。
小黎咬了一會兒,就被盯得后背發毛,磨磨蹭蹭的把嘴又松了……鐘
自羽見狀輕笑一聲,摸摸他的腦袋,呼嚕一下毛,摟著他繼續睡。小
黎被鐘自羽夾在懷里,手腳都被按得死死的,他生無可戀的望著外面,眼淚快流出來了。
而這個時候,柳蔚與容棱,已經坐著馬車,搖搖晃晃的快出城門了。小
黎被爹娘丟下了,同樣被丟下的還有太爺爺和丑丑。
一個時辰后,鐘自羽放開了小黎,小孩這下卻不急著走了,反而在他床上,可憐巴巴的蹲成一團。鐘
自羽靠在床頭,問他:“你爹娘去哪兒?”
小黎抬頭看他一眼,撅著嘴說:“西北!薄
何時歸?”
“說半個月……”鐘
自羽挑了挑眉,嗤了聲:“那難說了!毙
黎一愣,猛地抬頭看他:“什么?”“
半個月回不來。”小
黎臉就白了,明明他也覺得爹娘會說話不算話,但聽別人也這么說,他就害怕了,下意識反駁:“太爺爺和丑丑都在京里,娘說半個月,就肯定半個月……”鐘
自羽卻搖頭,語氣無波無瀾:“說半個月,那就最少得半年,說一個月,那就一兩年也不一定,祖父算什么?女兒算什么?有人連妹妹都不要,一走就是三年五載……”“
咳!备舯诖驳奈簝壪崎_被子,起身瞪著對面的鐘自羽:“你是你,人家是人家,怎么又說到這個事兒了?”鐘
自羽轉開眸,不做聲響。
魏儔又看向還愣愣的小孩,道:“小祖宗,天都亮了,你還不走?何時跟咱們這么親了?同屋共寢也不在乎了?”
小黎這才反應過來這兩個是壞人,他跳下床榻,哼了一聲,插著腰道:“我娘才不會騙我!我才不聽你們說,略略略!”說著還吐了個舌頭,吐完扭頭就跑。鐘
自羽看著小孩蹦蹦跳跳的背影,失笑一聲,對面床的魏儔看他笑了,這才松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
還以為鐘自羽又在想岳單笙與岳重茗那些破事呢,原來只是哄小孩兒,挺好的,姓岳的兩兄妹折磨他半輩子了,以后能不提就別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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