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遠集團,會議室內,仿佛有看不見的烏云籠罩,沉寂的氣氛帶了一股子壓抑。
位于會議桌首座的秋若雨黛眉輕蹙閱覽著一份文件,精雅的俏臉之上,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痕,烏黑的秀發輕輕披在雙肩,裁剪合體的白色西服分叉處,內里深色一字領,恬靜之余,還有一份職場女性的知性美。
她的左手下方,依次坐著一男二女,均是四十上下的年紀,分別為分管藥材業的副總裁,業務部總監,以及財務部總監,按作為核心高管人員,職場上摸爬滾打了十多年,早該練就了寵辱不驚,喜怒不形于色,可此時的三人,卻是個個面帶焦慮與凝重,六道無聲的目光齊刷刷地匯聚于秋若雨的身上。
“那筆一億的貸款要推后至少一個月時間。”沉默持續了僅三分鐘的時間,卻仿佛是長達三個時,秋若雨這才緩緩抬起清眸,將文件擱在桌上,一根玉蔥指點著那份文件的道:“這是四海銀行剛發來的傳真。”
這個不利的消息,雖然在上午的時候就有所耳聞,可現在由秋若雨親口證實,還是讓得三人的面色陡然一變。
“秋總,公司的賬面目前只剩下六百多萬,光是這個月體員工的工資都有不的缺口。”董淑芬扶著巧的黑框眼鏡看向秋若雨,面帶苦澀地道,作為財務總監,她再清楚不過,資金鏈斷裂的后果有多么嚴重。
“今天我親自去了苗材,惠圃,這兩家的老總也不知道從哪里聽到了有關華遠資金流吃緊的傳聞,都明確表示,接下來對華遠的藥材供應,必須現款現貨。”副總裁許德昌倍感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嘆了一口氣,他口中的“苗材”與“惠圃”是深海市最大的四家藥材批發商之二,華遠的各種基礎藥材有一多半是向這兩家采購的。
業務部總監苗慧英愁眉不語,一天時間,她差不多發動了整個業務部外出催帳,自己也親自拜訪了兩家重點客戶,收獲卻是微乎其微,超出合同期半年以上的呆賬,死賬,哪能那么容易要得回來,正常合作的商戶又有幾個會“寬容”地答應提前付款?
“淑芬,如果這個月的其他支出都收一收,只保證月底的工資正常發放,以及苗材,惠圃兩家提出的現款現貨的要求,以你的估算資金缺口會是多少?”秋若雨的心頭也是沉甸甸的,不過面上還是保持著鎮定,視線從三人的臉上掃過,詢問道。
“除了正常款項之外,最低限度要有額外九百萬的進賬,另外,那些合作商戶的月應結賬款,至多不能超過兩百萬。”董淑芬暗自盤算了一番,而后道,嘴角那抹苦澀益發濃郁,以往每月華遠結算給合作商戶的款項都要上千萬,這一壓縮到兩成,怕是華遠資金流危機的傳言要滿天飛了,引起的連鎖反應,真是不敢往深里想。
秋若雨陷入沉吟,外界看華遠幾十億的市值,又是大力擴張,又是申請上市,風光無限,其實,她比誰都明白,三年前那次危機的后遺癥太過深重,資金流的匱乏始終困擾著公司,如今,負債比逼近紅線,申請銀行貸款的難度也是來大,唯一的希望,也是努力的目標就是上市成功,可在此之前,將會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光,而眼下這道難關,近千萬的現金缺口,離月底只剩下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
便在這時,會議室的門忽然被從外推開,一名半百年紀的男子連門都不敲,就徑直闖了進來,高矮胖瘦適中的身材,一頭烏黑短發,濃眉大眼,滿面的沉重與嚴峻,不及與秋若雨等人打個招呼,便單刀直入地沉聲道:“各位,抱歉來遲了,公關部那邊一堆麻煩事等著處理,好幾家媒體都打來了電話,外界關于華遠資金流吃緊的傳言現在什么的都有,秋總,我想要個實底,四海銀行的那筆貸款是不是真會延后?”
來人是華遠集團的執行副總裁,齊凱,主管業務,公關等三個部門,仗著資格老,又是董事會成員之一,平時為人處事十分高調強勢,就連秋若雨這個頂頭上司也沒被他太放在眼里。
秋若雨沒有回避,如實道:“沒錯,四海銀行發來了傳真,證實那筆一億貸款要延后至少一個月時間,對我們來,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未來的兩個月時間,我們只能依靠自己。”
“什么!”齊凱大驚:“秋總,你沒開玩笑吧,上個月公司的賬面就已經快見底了,指著這筆貸款呢,要再等一個月,甚至兩個月,難道公司業務部停轉,所有員工放大假?”
董淑芬三人聞言,均是暗暗皺了皺眉,這話從執行副總裁的嘴里出,好不皮里陽秋,公司的資金流危機,他齊凱也是主要責任高管之一,搞得好像該是秋若雨一力承擔的個人私事一般。
秋若雨依然保持冷靜,語氣卻是嚴厲了幾分:“齊副總,發牢騷改變不了困局,應該想想如何應對。”
對于秋若雨的批評,齊凱不置可否地“對對”了兩聲,也不找個位置坐下,拍著額頭來回轉了個圈,目光”嗖“地頓在了苗慧英身上:“苗總監,你們業務部今天不是都發動起來了嗎,怎么樣?有點收獲沒有?那些陳年舊帳要是能收回來千把萬,公司的壓力會許多。”
苗慧英突然被點名,心中一陣罵娘,開會之前,他剛和齊凱這個直管上司做了簡要匯報,收回千把萬,去掉個零都難,這會兒舊事重提,是存心讓她難堪呢。
“已經選定了幾個重點客戶,這個月底前,爭取追討回五百萬左右。”斟酌了片刻,苗慧英一咬牙給了一個心中最上限的數字,當初競爭業務部總監的位置,是秋若雨力排眾議否了齊凱的一名心腹而將她推上去的,當此難關之時,不論為報秋若雨的提攜之恩,還是為了自保,她也必須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勇氣,不給齊凱借題發難的機會。
“五百萬,希望別是空口白話。”齊凱冷笑地搖了搖頭,隨后看了許德昌一眼,這才又看向秋若雨道:“秋總,就算能入賬五百萬,光應付這個月都很勉強,要是再拖一個月的話”
“齊副總,我不希望再聽到這種打擊士氣的喪氣話。”秋若雨的耐性被磨光了,益發嚴厲地出聲打斷,盯著齊凱的眼神之中,不滿與警告顯露無遺。
齊凱卻是擺擺手:“秋總,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客觀地分析公司現狀,有個建議我猶豫著,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是公司的執行副總裁,你的建議對公司的決策很重要,有什么就什么。”
齊凱點了點頭:“我認為,眼下該是考慮暫停藥材業擴張,或者引入有實力的合作伙伴。”
聽得這一提議,董淑芬三人都是心弦驟然一蹦,幾分緊張與忐忑地注視向秋若雨,等待后者的決斷,要知道,力進軍藥材業是目前華遠最為重要,也是最為關鍵的既定規劃,任何人想要推翻與阻撓,便是觸了秋若雨的最后底線
當初,為了服董事會,秋若雨是以個人持有的部股份作保,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一旦未能達成計劃中的預期,秋若雨不光要卷鋪蓋走人,所持部股份也將交給董事會處理,那結果,等于是從一個億萬富婆變得一無所有。
秋若雨還是一臉的波瀾不驚,身子慢慢靠上椅背,捧起水杯,輕抿了一口茶水,思忖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道:“齊副總,你所謂引入有實力的合作伙伴是指?”
齊凱與秋若雨四目相對,坦言道:“蕭氏集團一直有意與我們華遠深度合作,我個人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蕭氏就是中海市藥材業的龍頭,能強強聯手,何必互相競爭,至于資金方面,蕭氏目前沒有什么新項目拓展,資金流應該挺寬裕的,只要雙方達成合作關系,華遠開口借三千萬周轉一下,相信蕭氏肯定會答應。”
秋若雨鳳目酥瞇了一下,一縷譏嘲的冷笑閃過嘴角,對蕭氏這個中海藥材業的龍頭來,華遠就是個外來者,入侵者,雙方哪有什么合作的基礎,蕭氏看中的,無非是華遠擁有海外貿易的資源,想要拿來為己所用,之后再一腳蹬開華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可惜,華遠董事會里有不少董事抱著鴕鳥心態,一個個短視眼,只顧眼前利益,明知狼害,卻還想與狼共舞,齊凱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是藥材業的合作,還是免了吧,蕭氏打著什么主意,大家心里都清楚,海外貿易這個渠道,是華遠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我決不答應做了別人的嫁衣。”
對于秋若雨堅決一語否定,齊凱也不惱,喟然一嘆:”這一點我明白,可眼下公司的資金流就要枯竭,有些取舍也是無可奈何,商業合作到底就是各取所需,人家沒有利益點,又憑什么給我們雪中送炭,老實,這也是個沒辦法的辦法。”
隨著齊凱的話音落下,會議室內就此安靜下來,八位數的資金缺口,還只有不到十天的迂回空間,就如同一座無形大山壓在每個人的心頭,資金鏈斷裂對于一家企業來,就好像一個血液流干的人,哪怕未來的前景再美好,無法活下去一切都是徒勞。
“滴滴。”不過,即便如此,秋若雨也沒打算妥協,神情反而益發堅定,而就在她準備開口宣布暫時散會之時,短信提醒聲急促地響起,在這沉寂之中格外清晰,董淑芬略微抱歉地看看秋若雨,隨后掏出手機翻閱,十秒鐘之后,她的臉上浮現了見鬼般得神情,許德昌就坐在邊上,見狀,聲問道:“怎么啦?”
董淑芬啞然地張了張嘴,任是沒吐出半個字音,秋若雨,苗慧英,包括齊凱也是先后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被八道目光聚焦,董淑芬一時也是慌了神,趕緊又低頭看了手機屏幕有五秒的時間,這才深吸了一口氣,帶著絕難置信的口吻道:“公司賬上打進來一千三百萬,對方的抬頭是鑫迪娛樂。”
一語末了,針落可聞,靜得詭異,三秒后,許德昌再顧不得矜持,大聲道:“淑芬,你沒搞錯吧,鑫迪娛樂,怎么可能,那筆兩千萬的尾款早已經是死賬了。”
苗慧英眉頭緊蹙,臉上寫滿了不信,她當然知道華遠與鑫迪娛樂之間有債務關系,可那筆尾款拖了三年之久,合同原早被放進了鐵皮箱底,記得最后一次登門催討是她親自帶隊,還要追溯到近一年之前。
那是一家無賴公司,難道突然轉性了?
“淑芬,你趕緊去財務部確認一下,慧英,你們業務部是哪個經理負責鑫迪娛樂的,你趕緊聯系一下,把情況了解清楚。”秋若雨心中同樣是七上八下,半信半疑,面上卻是反應極快地給出了指示。
當即,董淑芬,苗慧英二人起身向會議室外走去,而齊凱也是在臉色一陣細微變幻之后,找了個理由退出了會議室,轉身之時,一縷陰翳之色從眼中閃掠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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