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存道:“你把念如何了,就快來!”
李賜年道:“簽了賣身契,她便是我的奴仆,你們紀家也管不來!”
“我答應過曄兒,你必須給我個交代!”
“什么交代?是替你隱瞞你知道了紀尚青的那些事,還在紀家裝作無事?”
紀存聽了這話,氣得滿面通紅。
“不管你們做的什么手段,既然興盛了我紀家,我是管不到了。但這事你們賣我一個面子,不然家族內那些不滿的人,我是鎮不住的!”
“你不想好好頤養天年,非要卷入這里面?”
“我也不想抱著憾事入館!這樣對不起這孩子,更對不起他的爹娘!”
“那好,但你必須讓那丫頭保證不將我做的事出來!這子和他師父從頭到腳都是廢物,可紀尚青總難保沒意外。你別把我害得惹上仇敵!”
李賜年頓了頓,看看有些激動的紀存,道:“別忘了,這是紀尚青授意的。他想看著這丫頭當初卑躬屈膝,來這為奴為妾。我只是順應他的意思!”
紀存聽了,只是嘆息。半晌之后,像是蒼白了十歲,無力道:“紀家我算是與他們兄妹二人最親了,放下老臉相求,應該是可以的!”
第二日,澤達鄉紀家停滯兩日的社戲班子采購物資完畢,開始離開,照例引來矚目。紀曄無心去留意,只是想看看車隊最后,是否還載著那個青年。
不出紀曄所想,依舊還是那副模樣,扮相奇異的少年隨著車搖晃著。
紀曄覺得有些古怪,可任他望眼欲穿,就窺不出半點門道。
楊梵一跟了過來,見到紀曄,道:“你還在覺得那人有問題?”
紀曄道:“這幾日隨處的見聞,我們不難知曉他們演的社戲是史詩還有喜慶之類的,留這少年,有些與氛圍不相稱吧?”
紀曄讀過些書卷,深諳投石問路之道。他想起李賜年的手段,計上心來,沖旁邊的楊梵一耳語。
“臭子,這詭計你怎么不去?”楊梵一罵道。
紀曄訕訕笑道:“我眼力還是不及您老人家的!”
楊梵一撥開前面的人群,引來一陣叫罵。
他接著沖向了傾頹的少年,后面跟隨的幾人見狀,紛紛上前拉住他。
楊梵一掙扎著,從身上摸出些銀兩,扔在少年旁邊,道:“苦命孩子啊,拿去吃些酒菜吧!”
“老人家。我們不缺銀兩的,不勞你費心!”這些人拉開楊梵一,再次回復了陣型。
楊梵一退進人群,走道紀曄旁邊,道:“沒錯,是握刀的手!”
紀曄心里一驚,楊梵一就是絕頂的刀客,對這些的甄斷是不會出錯的。
“這就精彩了!”
紀曄苦笑道:“什么精彩的?明明是多事了。”
楊梵一想起紀曄昨天的事,忽地背后一寒,道:“真不知你會犯多少錯,我這師父千頭萬臂也保不住你!”
“此話怎講?”
“你平常賊精,可一旦扯上舊情,與自己有關的事,就陷進去被人玩得團團轉,正是當局者迷!要不是我提醒你,你怕是被你那大爺爺的一通勸告蒙哄得不去查查紀尚青了。”
他望著青天,太陽直射得眼神有些錯亂,竟是迷糊中看見天上掛著一輪巨大的彎刀,他低下頭來,道:“像你這樣的人,是無法走遍天下的!這世上在情志之中溺亡的豪杰不在少數。”
“你若是還不夠狠毒,就不如瞞著武功,帶你妹妹一道生活在這兒吧,也許這才是你們的歸宿!”
紀曄聽了這話,不知些什么,只是讀出了絲絲被驅逐的感覺。這念頭稍縱即逝,他師父的脾氣,倒也習慣了。
他不知道答案,只能在此處暫住,找到妹妹,解決舊怨后,再看看今后的打算。
紀曄不想場面太過尷尬,強擠出幾個字:“那師父呢又去哪?”
楊梵一轉過來,雙目有些無光,道:“天下之大,我哪里去不得?”
紀曄想起之前,道:“是哪里都去得,可一個人也不是太過孤寂空洞了嗎?你這樣,酒保是不會沽酒給你的。”
“江湖,就該是一個人的。牽掛多了,累贅就就多了。到一日,這些牽掛還會成為你的短板,會把你拉下馬去!有什么值得的?”
紀曄想想,這樣還是有些道理。他似是而非,可還是點了點頭。
“那師父你為何還跟我來這邊多事?”紀曄道。
楊梵一環視周圍,看著社戲班的車隊走遠了,道:“不是與你了,順路,你還得隨我前去看看我的老朋友,我好給他炫耀下我這弟子!”
到最后,他舔了舔嘴唇,臉上盡是得意。
紀曄咂舌,道:“師父,那是定然了!”
楊梵一笑罵道:“子挺有信心的,你定要把他們的弟子壓得死死的,不然這鋒零我就收回去!”
他見到紀曄有些護犢的樣子,得意笑笑。
“對了,師父你當初不是想讓我少生事嗎?現今怎么還慫恿我去察真相?”紀曄不解。
“昨日桌上我見到李賜年身上的牌子,你忘了嗎?”
“那個令牌,我很是好奇。數十年間,我竟然沒有見過。還有這社戲班子,按理行走江湖武藝加身是必要的,可他們幾個恐怕都不落下乘,有著可以做山賊的實力了!”
紀曄道:“我還是覺得若是有謎團,還是得從那個少年身上起。哪怕是收留的,何必腳上鎖著鎖鏈?”
楊梵一點了點頭。
回到客棧,紀曄想起了鐘盈,上次一別再沒相見。當務之急是把妹妹找到,在這之后,再帶妹妹一起去看看鐘盈,找些自己可以報恩的地方。
想著想著,他想起了剛才大爺爺為他準備的菜品,竟是咽了咽口水。這樣的鄉味,好久沒有吃到過了。
再加之他們的保證,紀曄心神更定了些。紀存雖然讓位,可紀家前任家主的威望也是極有分量的。
可假若紀存真的為他找回了紀存,那么想要順便尋回的舊仇,就真的該放下嗎?他真的該遷就老人的心愿嗎?
正是思時,他卻心中一凜,轉過身去,見著門外立著個纖細的影子。那形體輪廓,身子孱弱,十之**是個女子。霎時間,他醍醐灌頂般驚醒,盡管兩年分離,可那身影早是一筆一劃描得難以淡忘。
紀曄三步做兩步上前,沉住氣,定住神,用指甲扎扎手心的肉,痛感告訴他這不是夢境。他一把拉開了門。
“念!”紀曄嘴巴微張,想大喊出來,來將兩年的積郁一并喊出來,可見著紀念時,卻生怕那聲音會把她沖碎。
她的身體長高了些,可手臂依然那么像跟蘆柴棒,顴骨凸出,十個指頭像一束枯竹枝,仿佛一折就會折斷似的。散發飄在額前,撫著她可人的臉蛋。
紀念怔怔看著他,身子搖擺。看見筆直立著的紀曄,片刻之后飛撲過來,鉆進了他的懷抱中。
紀念把頭埋進紀曄肩膀中,輕聲啜泣起來,哽咽道:“哥,你終于來了!”
紀曄感受到肩膀處被浸濕,他也流出眼淚,道:“念,我對不住你,當初不該丟下你!”
紀曄抱著紀念,卻像是摟著骷髏一般,骨頭咯得他生疼。紀曄生了疑惑,這邊算是太平之地,紀念又沒逃荒,怎么就成了這樣?
再加之剛才見到紀念面相盡管姣好,可面無血色,像是死尸般,這便不是尋常。
等到紀念平靜下來后,紀曄扶她到了一旁坐下,道:“告訴我,你這兩年怎么過的?”
紀念眼神微微閃爍,道:“為了生計,只好做些雜役!”
紀曄沒有意外,李賜年的鬼話果然不可靠。
“誰指使你做的雜役?”紀曄道。
紀念看著紀曄笑容里的殺意,道:“這個,這個,有必要嗎?”
紀曄道:“很有必要,我得去好好感謝!”
紀念有些畏懼,一把抓住紀曄的手,道:“哥,既然我們都相安無事,那么就不要計較了。當下活著不是最重要嘛?”
紀曄搖了搖頭,反手摸著她的手腕,他雖然不通醫術,可用脈象感知身體狀況的能力還是有一些。握了半時,除去虛弱外,別無所獲。他撞見紀念有些不安的目光,道:“沒什么。”
他不想再問下去了,既是重逢,不快的事就少提些。
紀曄話題一轉,同紀念起了自己逃出去巧遇拜師的事,倒是逗得紀念一陣輕笑,笑得咳嗽起來,紀曄又有些心疼。
闊別許久后的時間一倏而逝,數個時辰過去了。
“妹妹,我去再開間房子!”紀曄道。如今紀念也十七了,他們同居一室自然會極不方便。
紀曄出去后,路過楊梵一的房間,他去敲門,好讓師父見見自己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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