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兩人一身黑衣,從窗戶跳到客棧后院,再翻著墻壁,跳了出去。
他們沒有走正門,怕客棧有人報信。
接著順著墻根,接著夜色,躲避著路上的行人。
在離那處宅子不遠的地方,紀曄停了下來,警惕望望四周,道:“師父,這里應該沒有應付不了的高手吧?”
楊梵一道:“問這做甚,你怕了?”
紀曄搖了搖頭,道:“若是有,接下來我們便不能繼續待在澤達鄉了!”
楊梵一收起往日的輕浮,道:“你怕什么?我這幾日到處察看,就你們那紀家,如今是不錯,可以只能在這山野鄉村稱王了!
“有沒有隱藏的?”紀曄道。
楊梵一道:“你這往日也在紀家待過,怎么就不知了?”
“紀家巨變,誰知紀尚青的詭計?先投石問路把李賜年擒了,了解些情況!
“我雖是驅逐之人,不宜過問家事?晌铱偟锰婺畛隹跉!”紀曄補充道。
“這事都速戰速決,里面疑點頗多,我們不要險到更大的漩渦里!”楊梵一道,他見四下無人,疾步而去。
紀曄跟了上去。'
兩人翻上圍墻,見院中無人,輕身跳下去,見到一處燈火通亮。
他們躡手躡腳湊了上去。
蹲在墻根下,兩人細細聽著里面的談話。
“事成之后,我便可以離開這窮山惡水處了吧?整日同這些刁民為伍,瞧見不成時候的一群嘍嘍,真是淡出了個鳥來!”李賜年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是當然,少主您是人中龍鳳,屈居這兒是主人的試煉,也好閉上別人的嘴。免得老是把您的錯誤掛在嘴上!”另一個中年男子混厚嘶啞的聲音傳了出來,是然陌生的。
“可他們這些人路過,卻都不來問候我一聲,豈不是視我如無物?真是該千刀萬剮的殺才!”
“少主息怒,他們做事不看人情。哪怕主人在此處,只要沒什么聯系,都不會來的,規矩要適應!”
“那好,他們我忍了。可紀家那老頭子還敢在我面前逞強,不是該死?就為了一個棄子廢物的妹妹?要是我武藝高些,當場殺了他!”
“大局為重,何必同螻蟻計較?要是殺了他,紀家一些人被激怒,讓我們的‘歸嬰’大計泄露,哪怕是主人,也會被你牽連得頭點地!”
“那你快去吧,等這紀家沒用了,那幾個脾氣橫的家伙,讓他們身首異處!”
偷聽到此處,紀曄同楊梵一相視一眼,迅速向暗處退了下去。
“好,委屈少主了,我得前去助他們一臂之力!”那人完,開了房門出來。
他慢步走著,忽然停下,猛地抽身擲出一把飛刀,接著是“喵嗚”的聳人慘叫,一只花貓從房梁上重重摔了下來。
“怎么了?”聽見動靜,李賜年走了出來。
“沒事,以防萬一,畜牲也不能放過!”那中年男子道。
待他走后,李賜年暗自道:“總算可以擺脫這里了!”
黑暗處,楊梵一拍拍紀曄,指指他,又指了指李賜年,接著指指自己,指院子外的方向。
兩年的師徒默契,紀曄深知他的用意,楊梵一是跟蹤那神秘人,而把李賜年交給了自己。
紀曄點了點頭。
楊梵一見狀,打定主意,剛往前幾步,停了下來。他看看紀曄,從身上摸出一粒藥丸,塞在紀曄手里,之后便施展身法,上墻頭,沒了身影。
紀曄知道這是師父給他保命的,怕他出什么意外。他不急著辨出是什么靈藥,先收入懷中。
下午的沖動消了幾分,紀曄沒有立即上去對付李賜年,打算先等等,免得剛出手時候碰上什么來人。方才窺聽到的信息,他也知道李賜年盡管粗淺,可來歷怕是不簡單。
而這種不粗淺,也只是與他們相比較罷了。方才聽他們的談話,紀曄自然明白這李賜年有他不清楚的背景,可前幾日晚上他夜探此處,還面露不滿,李賜年猜測他們是空皮囊事,可居然當時沒露出自己的少爺脾氣,也是難得了。
他想起了該是待在客棧的妹妹。該帶上紀念,可考慮到紀念身上有未痊愈的傷,加之身體虛弱,就沒有帶上。
紀曄心念道:“管你什么人物,先把你嘴撬開,再拉你去好好道歉!”
這時,屋子外傳來了腳步聲,紀曄已蓄勢待發,只好收住。
以暗窺明,看得分外清楚,一個瘦弱的影子走了進來。
“是誰?”李賜年喝道。
“李公子,是我!”一個微弱的聲音怯怯答道。
紀曄心神一顫,來者竟是紀念。
李賜年不耐煩道:“你回來做甚?是覺得那廢物子沒用,想繼續當丫鬟?”
紀念走到李賜年面前,抬頭看看他,隨即低下頭,道:“若是我哥哥和師父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您大人大量,饒恕他們好嗎?”
李賜年道:“你覺得我會那么仁慈?方才他們前來,已經雙雙被我拿下了。”
紀念急切道:“李公子,求您放過他們,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李賜年看看她,笑道:“是嗎?”
紀念見李賜年不懷好意的笑,心里發虛,她咬咬牙,道:“都可以,但讓我先看看他們!”
紀曄松了口氣,所幸他的妹妹還是沒有傻到直接就信了。他心間一暖,準備看著事態的發展,伺機以動。
這樣也省得他逼著紀念出那些他不愿意的事情了。
“你在跟我講條件?會做下人嗎?”李賜年見紀念討價還價,斥責道。
“李公子,我過分了,可無論如何,希望您不要傷害他們!”紀念道。
“你,你一個獲得自由身的丫鬟如今有什么好值得交換的?論起姿色,公子把弄過不少絕色佳人;論起機靈,你也像個榆木樁子。你,我們怎么玩?”李賜年站起身來,繞著紀念轉了一圈,邊打量邊道。
紀念聽了這奚落,面色羞紅。往日也沒少聽,只因是奴身,便顧著卑躬屈膝。今日見了紀曄與楊梵一,重新找到了些生機,再聽去就分外刺耳了。
紀曄聽了這話,心中愧疚更甚。他一走了之,原先有他這個哥哥,便是有人幫襯?珊髞淼倪@些事,讓她一個女子獨自承擔,他就是那殘忍私利的主。
他愈發后悔起來自己偏要等著自己武藝略有成才歸鄉。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著私心,想要無所阻礙,想要揚眉吐氣?赡闹@幾日要么是感物傷時,要么是進退兩難,沒有了當初準備偷著歸鄉時的那份壯志雄心了。
“我李公子也是講道理的人,你惹得我不滿,可你今早就不是我下人了,我就不按慣例抽你打你了。昨日你那廢物哥哥帶著的老頭,灌酒灌得我醉了。那么你今晚也喝這么多酒吧,我就放過他們一命!”
紀念道:“要喝多少?”
“你不知道?”李賜年驚疑道,頃刻之后又恍然大悟,道:“對了,怕你鬧事,鎖你到廚房里了。也罷,看你是女子,就饒你,只喝二十碗就好!”
“二十碗,太多了!這么多我拼了性命也喝不完!”紀念無力道,他遲疑后,道:“我要見到我哥與師父無恙!”
李賜年滿臉陰笑,望了望四周,陰測測道:“你來這邊的事,他們怕是沒人知道。你先喝了,他們來要你尸身時候再同他們玩,那時候公子也該離開這破爛地方了!”
紀念冷汗直浸額頭,她絕望癱在了地上,腿上也沒什么氣力。她知道再如何掙扎,他也比不上李賜年的身手。
“在飲酒前,你還有什么先的嗎?”李賜年蹲下身,平齊視著紀念顫動的睫毛,道。
“哥,我對不起你。你為尋我花了這么大力氣,我卻辜負你的心意!”紀念道,他微微哭泣起來。
“哈哈哈,你那廢物哥哥,有什么用?出去兩年,就是性子更急,別的無所寸進,你真是投錯門路了!”李賜年肆意笑道。
他這笑聲無所忌憚,不久引來了幾個下人從后院奔了過來。
“你們來得正好,備二十碗酒,看這脫離苦海的丫頭再入酒海!”李賜年見他們來了,揮手道。
這下人里男女混雜,他們看著癱在地上,傷心欲絕的紀念,知道他們服侍的李公子變著花樣想玩死她。他們多是貧苦人家被賣身,或者是家中變故導致中落而來此處的。他們中有人玩味看著紀念,慶幸紀念得到的莫名釋放還是抵不過一死;也有人憐憫紀念的命運,其實也在憐憫自己;還有的則見怪不怪,自然而然。
“酒來了!”
李賜年點了點頭,臉上盡是殘忍的笑,道:“俠義之交崇尚設酒餞行,你做了我許久的丫鬟,我便拿這做你黃泉路上的餞行酒!”
“紀存那老頭若不是看著紀曄是紀家世代嫡孫的面子,央求我放你,你哪有什么生機?這世界沒人會知會你個苦命鬼的死活的,快喝!”李賜年從桌上端起一碗酒,遞向起身的紀念。
紀念見遞來的酒,聽了李賜年這番話,心里寒意更甚,他強忍著止住眼淚,伸出手去。
作者題外話:求收藏,求支持。開頭節奏我好像處理得有些問題,有機會我會繼續更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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