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往南行了幾十里，路上遇到個樵夫，問明了靈巖宗的所在，于此地還有四五十里的路程，師徒倆快馬加鞭，匆匆趕去了。

    是距那靈巖宗還有三四里路之處，他們見著不遠處林地里有著往來的眾人，好奇去看，走近時發現林子里往外運著許多的箱子，上面有著斑駁的血跡，一旁押護的人哥哥神色凝重，見到師徒倆靠近，都是警惕起來。

    楊梵一見狀道：“敢問貴派可是靈巖宗？”

    其中一人道：“不錯，正是靈巖宗。閣下莫要再靠近了，我們有要務在身！”

    紀曄抱拳道：“我們是孫神醫派來幫助你們的人，這是我師父楊梵一，不才紀曄，還請問發生了什么事？”

    那人聽此，與一旁人耳語許久，心想這是自家地界，也不怕什么人來誆騙，便將信將疑道：“成堂主領著一幫人押貨，在此地被人截殺了。逃出的十之三四的兄弟來復命，我們再去追，卻沒了影子。”

    紀曄與楊梵一相視一眼，知道這便是前來需要他們援救的初衷，不巧晚了一步。

    他們隨著這隊人馬趕去了靈巖宗，那宗主見到來了兩個外人，聽手下的稟報之后，喜開過望，便當即備了酒席，給師徒倆接風洗塵并推上了上席。

    聽這人的自述后，紀曄知他叫孫鵲矯，年方五十，擔任宗主三十年，這紀曄難便是三十年來未曾遇見。

    “大師，您和您的高徒可不知道那暗處的惡賊究竟是何居心，我們固守業，世代延續，卻不料遭此無妄之災。這都快一年了，連連有著宗門遭到了血洗，我們的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老在半年前被殺，沒想到這才不久，就又殺了成堂主。那般下手，當真是狠厲。我們沒什么大的庇護，便只能拖我那不爭氣的侄子了。此次若是躲過危機，我靈巖宗的財物任你們選度！”孫鵲矯一臉愁苦道。

    楊梵一道：“既是下手狠辣，想必必有大恨。敢問你可知他們有什么仇家？或是你們所帶的，是有著什么不可多得的寶物？那般身手，想必不會受俗物羈絆！”

    “這走在江湖上的，哪個不是背負著許多人命的。想來有些仇家也是尋常。”席上陪坐的一人道。

    紀曄聽了這，記起之前遇到的那屠村的詭事，心里有些后悔，他不知這其中的恩怨糾葛，為了人情便被當槍使，心下不爽，卻也不好發作，只得在一旁悶頭吃菜。

    “既然是半年有余，依照此情形，那我們不是也得護你們數月甚至半年？”楊梵一道。

    紀曄聽了，不爽更甚，兀自咽下一大口酒。

    “怎么，兄弟有什么不適嗎？”孫雀矯眼尖，見到紀曄這樣，輕聲問道。

    紀曄道：“沒什么，只是待的時間久了，也是淡得人受不了！”他了這話，覺得不妥，改口道：“我只是想我們該要主動出擊，查明原由，這樣等下去，我們在明那人在暗，怕是會錯失良機！”

    孫鵲矯一愣，接著道：“兄弟所言不錯，我們也不想多多耽誤你們的功夫。我早已想好聯合其余的三個宗門，把我們四個宗門內的高手集中到兩處，另兩處還請你們師徒幫忙周轉，想來鳴空血音的弟子也不會是一般人，我們布下更密集的羅，總能捕住那惡賊！”

    幾人再行商議，覺得此計可行后，便就此定了下來。眾人一心算那人剛剛截殺了靈巖宗，想必不會再來次，恐紀曄不敵那人，就讓紀曄一人守在靈巖宗，防萬一那賊人殺回馬槍。其余人再隨孫鵲矯去別處。

    臨到酒席結束，便是各去休息。

    進了客房后，紀曄當下便覺不適。這屋子的裝潢無一不是金銀寶器拼湊成，亮燦奪目，這孫雀矯是帶待他們做上上之賓了。往日在紀家，盡管他是家主之子，可礙于紀家的財力，享受的與這也不可同日而語了；其后在見性山上，楊梵一不拘節，雖不缺錢貨，卻亦不曾置備得極為妥帖。心里幾分迷亂，暗自走了出去，在前方的空地上練起拳腳來。前些日子在元節村遇到那個神秘青年，紀曄方覺自己在徒手拼搏起來還差些，便乘這時節練了起來。

    他回憶這那個青年的招式，自己慢慢捉摸著，腳下挪著步子，發出長拳，收拳，換拳，轉力，忽快忽慢，忽近忽遠，地上騰起一陣煙塵。

    他練著練著，就沒了那青年的樣子。他腳下一點，飛起身來，憑空祭出幾掌，或是忽地就地滾幾圈，手腳互換發起怪招，這便是與他殺道之中的精華融了幾分。

    他練得酣暢起來，內力一發，往旁邊一顆光禿禿的樹上發出一掌，那齊腰粗的書被震得來回顫動。這時，樹后傳來一個女子的驚呼聲。紀曄看去，正是服侍他的那個丫鬟，喚作喬歆，正十六七歲，鳳眼俏鼻，朱唇粉臉，身子生得嬌，素衣裹間帶有幾分綽綽裊裊，正是合了春意白雪的年紀。

    紀曄見她差些摔倒，上前扶住。喬歆當即行禮，惶恐拜謝道：“多謝紀大公子！奴婢不該擾了您，還請罰過！”

    紀曄擺手笑道：“不礙事，倒是我這招式有些惡犬撲食，球蟲瞎撞，嚇到你我也有過！”

    喬歆掩嘴欲笑，想起長幼尊卑，急忙放下手，道：“奴婢無禮，公子您一招一式都是精深奧妙，遠遠不是我們這些常人所能理解的！”

    紀曄見他這般拘束，倒也符合他這侍女的身份。可少女變化來去的樣子煞是可愛，惹得他心生憐愛，這般姿色想來在下人中也是不可多得。他不禁嘆道這宗派對待上賓真是事無巨細，處處用心。

    紀曄道：“不必這么客氣，我也有一個大你一兩歲的妹妹。我不是什么貴客，就當我是普通人就好了！”

    喬歆眸子輕抬，烏黑珠子輕瞥紀曄，怯怯道：“真的嗎？”

    紀曄道：“我騙你又所為何事呢？”

    喬歆點了點頭，神色松弛了些，可兩只壁手依舊緊緊交織在一起。

    紀曄繼續去練起來，喬歆沏了些茶水，遠遠站在一邊，看著紀曄翻飛的影子，心里艷慕不已，扁嘴道：“若我也有這樣的哥哥，那該有多好！”

    紀曄在演習的時候，腦海里盡是前些日子搏斗的場景。他愈發覺得自己該是學些新的。匕首用起來雖是頗為刁鉆伶俐，可若是多些人來他也難以招架。一寸險換來的一寸短，往往是會把陷入群戰的沼澤中。

    他下了主意，便掏出匕首，使出自己最擅長的匕首來，驀地往一處劈射，收出再次。匕首在手上翻飛，時而撩刺，時而直捅，地上的影子變得繚亂起來。加上內力后，舞得更是聲勢浩大，呼呼的破空風不住響起。

    盡管是隆冬夜里，他額上依舊汗珠滾滾。收手之后見到喬歆遠遠站在那邊，愣神地看著自己，他略感錯愕，走上前去，見到喬歆面色被凍得發紫，身體發顫。她見他來，喏喏道：“紀，紀公子，茶水已好，此刻便可去！”

    紀曄笑了笑，往屋子走去。走了幾步，停下身道：“你也別站著了，屋外夜冷！”

    喬歆轉過身，進了屋子，站在了一邊。

    紀曄給她也倒了些茶水，她道：“多謝公子好意，歆不用！”

    紀曄道：“你也凍了很久，暖暖身子。不然凍壞了你這樣漂亮的女子，我該如何與孫宗主交代！”

    喬歆臉上紅霞閃過，嘴巴微張不知些什么，只好接過杯子喝了幾口，頓時暖意傳了下去。喬歆好奇道：“公子您人真好，您的妹妹一定很開心吧？”

    紀曄苦笑道：“現在應該是，但當初她也同你這般，還受了些毒打。”

    兩人再聊了幾句，見到紀曄沒什么架子，語里無半點戲弄，她的少女心性被打了開來，慢慢沒什么忌憚，家長里短的事情倒了一大段。紀曄也是頗為歡愉，沒曾想到與這個侍女居然有這般的投機。

    聊到最后，紀曄見到喬歆羨慕紀念時，安慰道：“你好好過著，未來也會守得云開見月明的！”

    喬歆面色黯淡，苦笑道：“有什么機會呢，我父母姊妹逃荒都死了，哪里會有人來救我？”

    紀曄心下不忍，想帶她走，但想起自己闖蕩江湖哪里有精力帶她，便在略微的停滯后，正色道：“我此次幫了他們后讓他們做個人情放你自由，我助你辦些家業，如何？”

    喬歆嘴角一揚，道：“紀公子，這便是不需要了。我來這已經有三年，早就習慣了。若是讓我出去，無親無故，這亂世里我如何存活？”

    紀曄點了點頭。

    這夜平安無事，第二日楊梵一同孫雀矯去了其他宗門，留下了些門人弟子。紀曄是這行人中最為年輕的，恐是難當重擔，臨到吩咐的時候，也只是讓紀曄在夜間注意，只因那人多是在夜間出手，來去無蹤。且紀曄只需助靈巖宗剩余人馬一道逼退那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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