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紀曄見自己無事,就帶著專門伺候自己的喬歆去往外轉。離靈巖宗不到半里地,便是江遙縣的縣城。
像是澤達鄉那邊完不受朝堂影響的地域極少,而完屬于官員治理的,也只是從皇城周邊輻射出的方圓百里。多數的則是勢力縱橫交錯,地方官員與宗門幫派往來協同。溫朝基于一統天下,可遲遲不得,如今只好默許了這種“官寇縱合”的制度,江遙縣也在此中。其中底蘊愈是深厚的宗門,則愈是少與官府有什么摻和,神其大多見證了歷史興衰,深知宗門之任蓋不在這上,多行此事反倒會被朝堂當做肉中刺。
這靈巖宗雖是初設幾十年,可孫雀矯深明此理,宗門據此地雖近,可兩者秋毫無犯。紀曄從喬歆這邊得知孫雀矯平日里對門人弟子管束得也極為寬泛,宗內少有欺男霸女,為虎作倀之事,這江遙縣因甚是太平,油水頗多,卻也不至于招來靈巖宗的垂涎。
靈巖宗宗內幾人問明紀曄去向,便要派人同去,紀曄覺得如此太過煩惱,便拒絕了,只身帶著給自己引路的喬歆,兩人徒步趕了去,并與宗內人馬約定若是有人來襲則放出信號,他片刻便是可以趕來施以援手。
江遙縣地勢極平,四處望去,千百余里并無山嶺吞吐氣象,只剩一條大江就此而去。但見水面粼粼波光,靜映四野,直直緩流極遠之地。縣城在江邊,是取景最佳之處,便喚作江遙縣了。
大江將江遙縣城與靈巖宗分為兩處,紀曄同喬歆一道搭著船往另一岸去了。日頭正從一邊升起,江上看去像是先沉浸江底,再從其中浮起來一般無二。恰是寒冬時候,地處南國,江上還有些寒氣。
喬歆雖是丫鬟,可尚還有著少女的心性。她昨日便是與紀曄熟絡起來,此刻出了宗門,沒那許多規矩約束,便趴在船邊,隨絲發散在舷上,伸出細手撥弄起江水來,偶爾還會發出輕靈的笑聲,聽得一旁的紀曄心神蕩漾。
“噗通”一聲,一只寒灰色的魚兒撲出水面,躍進水里。喬歆雙手一伸,想要捉住,無奈隔得太遠,只能任由那魚兒在她眼前作祟,氣得嘟囔起嘴。
紀曄見這,不解道:“這都冬天了,怎么還會有魚兒?”
一旁劃船的漢子道:“哥有所不知,我們這冬季不是太冷。這魚叫做‘草里橫’,專愛在水草邊混進泥沙中,等著四處的魚蝦逼近,再一口吃掉。一年下來甚是肥碩,肉多便能御寒,不怕這冬天。縣太爺下令少捕,可還是近乎絕跡了。今日能見到,也是脫了姑娘的洪福!”
紀曄點點頭,看看這漢子一身精瘦黑肉,雙目凹陷有神,看得出是個弄潮的好手。
玩的久了,喬歆覺得手心太冷,便收了上來,見紀曄沖著自己正笑,便是回之一笑。
兩人上了岸,往那邊鬧市趕去。
這邊住著幾千戶人家,街巷上貨物陳雜,絲織香木,玉飾簪帶,無一有缺。喬歆顯然來過此處,引著紀曄往那最精彩之處趕去。紀曄看得也是有味,這一帶的衣綢家什做得極為出色,是原先他不曾見到的。見他一連走了數十個鋪子店位,只看不買,喬歆道:“紀公子若是想買便盡管出手,他們之后會去宗報賬的,您大可放心!”
紀曄想起自己接下來游歷江湖,怎么帶得動這些雜物?再者殺手常以天為席,奢靡招致麻痹,會斷送掉其機警,自然拒接了喬歆提議。兩人只是去些一旁的酒樓里吃了美味,分別用熱酒熱茶暖暖身子。
此后再是閑逛,轉眼到了午間,兩人輾轉四處,到了縣衙,遠遠觀著,見到堂上跪著兩人,這兩人右邊則是站著一個朱纓寶飾點扮的壯年男子,傲然而立;跪著的兩人穿著尋常百姓的衣服,身子微微前傾,偶爾身子有些顫抖。堂上的縣令看來看去,眼神有幾分慌張。
紀曄同喬歆靠得近了,聽見堂下有人悄聲私語道:“老錢們也是該有這命,觸到了這霉頭。”“誰讓他家田太肥了,懷璧其罪啊!”“唉,我們也得心了!”
紀曄聽去,大概是什么勾結之類的,這時那縣令低頭沉思許久后,一旁的師爺湊上前去,嘀嘀咕咕不知些什么,其后縣令便是判定道:“錢四伙同其婦人偷人田契,并且”聽到此處,紀曄眉頭一沉,正欲出手嚇嚇,卻被后面的喬歆看見,將他拉了出來。
紀曄心想:我原聽那船夫那縣太爺還明捕法,該是個英明的官,卻沒想到縱容其在公堂上這般無禮不跪,還判出這樣結果,也便是個飯桶!”他問喬歆道:“拉我作甚,我又不取他性命,只是給他與那個惡徒一點教訓!”
喬歆道:“歆知道公子無武藝高強,今日再讓他們難堪,他們也不敢尋你的麻煩。可公子總歸要走,日后那縣令便是要被盤虎宗欺負,那兩個老農更會凄慘,不如不做干涉。”
紀曄心里憤然,念自己高強武藝在身,卻不能鋤強扶弱,不甘道:“依照你的意思,該當如何?”
喬歆道:“平日里歆看得書里講,天下愈是統一,黎民之災便會少,這般光天化日猖狂得便少。”
紀曄點頭,似有所悟道:“不錯,先前我居在偏隅之處,倒是對天下大勢知之甚少了。”
喬歆便是與他講起了這靈巖宗四處的宗門分布,講到一個盤虎宗的時候,便提到了先前堂上那欺凌旁人的正是盤虎宗宗主的姐夫,向來欺軟怕硬,把勢力之間的強弱秋毫分明,這盤虎宗雖是不足靈巖宗底蘊之強,可遠不是這縣衙所能抵擋得住。
紀曄聽得明白,暗自道:“這盤虎宗行事猖狂,以后難免會遇到,到時不妨給他們個警告,也算造福一方了。”
雖是經此有些掃興,可而后的玩鬧沖得淡了些,知道日落才往回趕去。
接下來幾日,紀曄依舊如此舒服過著。
一天夜時,他睡得正酣,卻聽見屋子外一人輕微的痛吟聲,之后悄無聲息。他當下警醒,三兩下穿好衣服,火速沖了出去,細眼在四周查看,見到暗處躺著一人,不知死活。四處巡視的人部了無生息。雖然高手多已撤出,但戒備力量猶在,顯然是已經有人潛入了。
在另一邊,他聽到了刀微微出鞘的聲音,之后又是靜得可怕。他心中道:“不好,十之**是那人前來了。他猜準了靈巖宗認定他不會殺個回馬槍,索性直搗黃龍。”
紀曄對那人的身手好奇得緊,便飛步沖了過去。
他環視四周,見不著一人,卻陡然風聲大作,背地里一人向他沖來,如奔雷之勢,手中的劍在夜色下格外晃眼,隱隱發出龍吟般的輕嘯聲,那是破空到極致的表現。
紀曄力運轉內力,險之又險地避了過去。他抽出太澤刺去,那人橫劍一擋,金鐵交織間爆射出一道火花來。紀曄像是刺到了那日的試劍石般無所寸進,那反震之力震得他虎口發麻,急忙將手抽了回來。
幾個呼吸間,兩人已是過了數十招。那重劍紀曄深知自己不能硬接。可他勝在自己身形靈敏,都一一躲過,偶爾還能發出些反擊。這樣有來有回一陣后,那青年使巨劍使得久了,力氣逐漸怯下來,紀曄乘勝連攻,慢慢占了上風。
黑衣人生了退意,正欲退去,卻聽見一方忽然火光大作,人影交織,百十來人攔住了他的退路,彎弓的,執劍的,都齊齊對準了他。
這時,人群里現出一個女子,正是喬歆,她關切道:“紀公子,我已經叫人把這兒圍住了!”
黑衣人身子一抖,直往人群里撲去,那群人觀戰得久,只是方才兩人斗得太深,一時沒感知四下里,他們自然是把黑衣人的身手看得清楚。想仗著人多,黑衣人卻當機立斷攻過去,先了則是他們一手,他們不知黑衣人所指是誰,齊齊向黑衣人攻去,黑衣人架起巨劍,往過一挑,十幾把劍齊齊飛到空中,他再欺近一步,矯若游龍般到了喬歆面前,喬歆見他直取自己,一掌擊出,可在黑衣人眼中是不值一談的,他理都沒理,任憑一掌落在自己身上,飛快把劍抵在喬歆脖頸上。
“一命換一命!”黑衣人發聲了,語氣生硬,但是頗為年輕。
人群前一人跨出數步,他倒提著一把鬼頭刀,面若枯葉,正是白日里的一位頗有威嚴的執事,他嗤笑道:‘你這是一命?你背負了多少人命,其中幾個不比這丫頭的命金貴?今日你自投羅,還妄想這?”
黑衣人見此,劍輕輕拉去,喬歆脖頸上頃刻現出傷口,鮮血從中流了出來。在多半寸進去,怕是就無力回天了。
喬歆哭了起來,想要用手捂住傷口,可想到后面站著的吳漸,絲毫不敢有異動。
紀曄指著他鼻梁,罵道:“習武之人,怎可以老幼婦孺來做脅迫?你放開他,拿我做人質!”
黑衣人低沉吼道:“退后,快退后!不然我殺了她!”一眾人往后退了去,紀曄怕他搶了喬歆性命'也退了去?黑衣人看看紀曄,冷然道:“你們以多欺少,不也壞了規矩?別想使什么陰謀,要換的話便自絕于此!”
執事道:“哼,你們想的是什么?這樣一個侍女,你們何必為她耽擱功夫?都給我上!”
作者題外話:暑假來了,就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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