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當國家主席，當你老公就夠我操心的了。”成烈認認真真地。不過現(xiàn)在腦袋里一片紛雜耳聽八路眼光八方的唐笑壓根沒把這句話聽進去。
成烈心里禁不住嘆息一聲，唐笑啊唐笑，你到底什么時候才開竅呢？
成烈覺得要等這個女人真正愛上自己，恐怕還有很漫長的道路要走，不過沒事，他有耐心，并且他覺得，這種等待是值得的，這個女人如果真的愛上一個人，一定會是和現(xiàn)在截然不同的情形。
唐笑剛到二樓急診部，兩個護士就趕緊沖過來跟見了救星似的：“唐醫(yī)生你可算來了！我們都快急死了……”
唐笑點點頭，打斷護士的話，指揮若定地：“走，帶我去看看病人情況。”一邊脫下外套遞給旁邊一個護士，伸手從對方手中接過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白大褂利索地給自己換上。
成烈在一旁看著唐笑干練的模樣，竟然有種利劍出鞘的感覺，大概這女人天生就是干這行的吧？也難怪她年紀輕輕就當上主刀醫(yī)生，還在這家醫(yī)院頗受重視。
不過唐笑自從換上白大褂后就直接風風火火地奔去病房了，期間再也沒有看成烈一樣，就當成烈是空氣給忽略掉了。倒是唐笑旁邊的那兩個護士頻頻扭頭看成烈。一邊看還一邊掩嘴似乎在討論什么。
成烈不禁皺眉，心想這就是普通醫(yī)護人員和他家唐笑的區(qū)別了。
看看他家唐笑，眼里只有病人，指揮若定鎮(zhèn)定自如認真負責，真是太有大將風范了……成烈想覺得唐笑實在出色，心里更是油然一種身為唐笑丈夫的自豪感來。
成烈以為這場手術(shù)最多三四個時就做完了，于是坐在手術(shù)室外的長凳上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劃過去，成烈雖然體力不錯但也慢慢感覺到了困意，就在他差點坐在凳子上睡著的時候，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一群醫(yī)生護士從里面走出來，盡管都戴著口罩和帽子，但成烈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唐笑。
他趕緊走過去：“笑笑，可以回家了吧？”
唐笑看了他一眼，有點詫異地：“你怎么還在這兒？”
“等你啊。”成烈，“這下你忙完了吧？”
唐笑搖搖頭：“還沒，你先回去吧。”
成烈納悶地問：“手術(shù)不是做完了么？還要干什么？”
唐笑淡淡地：“馬上還有一場手術(shù)。”
成烈頓時心疼不已：“這大半夜的，換別的醫(yī)生不行？這么大個醫(yī)院，總不至于都得讓你這個弱女子來扛吧？”
“聲點。”唐笑瞪了他一眼，：“大家都很忙，今晚附近出現(xiàn)意外，有一家工廠發(fā)生爆炸，里面很多上夜班的工人都炸成了重傷……”
成烈與唐笑話的時候，旁邊的一些醫(yī)生護士都一臉八卦地看著他們，這讓唐笑很不好意思，直接把成烈拉到自己辦公室把門關(guān)上，這下更讓人議論紛紛了，不過唐笑也管不了這么多了，她現(xiàn)在只想快點把成烈給轟回去。
“我真的，你快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唐笑看著外面蒙蒙亮的天色，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是夜里三四點了，“你這會兒回去還能睡一覺。就別在這兒呆著了，行么？”
“我走了你怎么辦？”成烈看著唐笑，“咱們一塊兒來的，肯定得一塊兒回去啊。”
唐笑覺得成烈看著人高馬大的，沒想到還挺粘人，取下口罩躺在轉(zhuǎn)椅上：“你真沒必要等我，我休息十分鐘馬上就得開始下一場手術(shù)，下個病人傷得比上個更重，還不知道手術(shù)順不順利，什么時候能做完。”
“沒事，你忘了你老公我是軍人了？這點耐心還是有的，你放心吧。”成烈笑著，“我等你。”
唐笑沒有反應，他走過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唐笑竟然躺在轉(zhuǎn)椅上瞇著眼睡著了。
那張素顏臉兒上臉色十分蒼白，嘴唇也有些發(fā)干，眼睛下兩片深深的青影，看上去真是疲倦極了。
想到她接下來還要站著做那么久的手術(shù)，成烈真是恨不得以身代勞。
但別的事或許可以，在這方面，他還真沒辦法代勞。
于是成烈坐在一邊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打算過十分鐘后叫醒唐笑。
然而只過了五分鐘，唐笑就猛然睜開眼，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她眼神清醒地看著成烈問：“你怎么還沒走？”
成烈關(guān)心地：“這么快就醒了？”
唐笑盯著成烈，像是搞不懂他為什么還在這里一樣：“不是讓你回去嗎？”
成烈笑了下：“你應該再瞇一會兒。”
唐笑面無表情地：“你快走吧。”
成烈當沒聽見，自顧自地：“你再睡幾分鐘吧，我?guī)湍憧粗鴷r間。”
唐笑不可思議地：“成烈你聽不懂人話啊？”
成烈淡定地：“聽不懂。你到底睡不睡？”
唐笑不耐煩地：“你到底走不走？”
成烈沉著一張臉：“不走。”
唐笑看了眼墻上的掛鐘，：“隨便你吧。”
她走到辦公室內(nèi)的洗手臺前就著水龍頭洗了把臉，洗完后臉上還掛著水珠子，也不去拿毛巾擦，就那么伸手使勁兒拍著，“啪啪啪”幾聲把水珠子給拍沒了。
成烈看得直皺眉，：“你還是不是女人？就這么對你自己那張臉。”
唐笑：“要你管。”
成烈從紙抽里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擦擦吧，臉上還沒干。”
唐笑不接，走到角落的型冰箱前，打開冰箱門取出一瓶冰可樂，成烈：“我來幫你擰……”
話音未落，唐笑一用勁自己把瓶蓋擰開了，揚起纖長白嫩的脖子咕嚕咕嚕一陣猛灌。
眨眼間，一瓶可樂見了底。
成烈忍不住：“下回把擰瓶蓋這種事交給男人來做，行么？你真當自己是女漢子啊？”
唐笑：“我又不是擰不開。”
成烈覺得唐笑有時候真的不像個女人：“問題不在于你擰不擰的開，而是力氣活不該由女人來干。”
唐笑沒好氣地：“那照你這么，男人不在身邊的時候，女人就不能喝飲料了？礦泉水也不能喝了？非得等男的來的才行？分手了怎么辦？從此以后就不喝帶瓶蓋的飲料了？”
成烈一陣無語，心里恨不得把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壓在床上好好揍一頓：“你能不較這個真么？我的意思是，有男人使喚的時候，就該使喚男人，你懂不懂？還有，你當自己的胃是鐵打的啊？這么冰你就直接喝了？”
“不關(guān)你事。”唐笑完就推開門往外走，走到門口還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你早點回去。”
成烈被唐笑這句“不關(guān)你事”氣得夠嗆，可是他能拿她怎么辦？
這個世界上最叫人沒辦法的事兒，就是你喜歡她，她偏偏不把你放在心上。
成烈坐到唐笑先前坐的轉(zhuǎn)椅上，發(fā)現(xiàn)上回被自己抽掉照片的相框里，現(xiàn)在又多了張照片，拿起來一看，照片看起來比較舊了，照片上兩個人，一個是長得比較像唐笑的中年女子，想來應該是唐笑她親媽，還有一個是有點胖乎乎的女孩，不用肯定是時候的唐笑了。
那張圓圓的蘋果臉上，很明顯可以看見現(xiàn)在唐笑的影子。
只不過表情要比現(xiàn)在好親近得多。
大概是春天的公園里，背后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胖胖的女孩被媽媽摟在懷里，嘴巴微微抿著，眼睛很圓很亮，一只手拿著一只大大的棉花糖，一只手拿著一只粉紅色的氣球。
成烈伸出手指，摩挲著照片上女孩的臉，恨不得穿過時光去看一眼那時候的唐笑。
看著看著又伸手從身上摸出錢包，從錢夾子最里層抽出自己上回撕下來的唐笑的照片。
對著時候的唐笑看，成烈發(fā)現(xiàn)唐笑還真是五官從就長得好看，到現(xiàn)在基上沒什么變化。
唯一的變化就是那時候臉圓，現(xiàn)在臉瘦。下巴尖尖的，都沒什么肉。
以唐笑這種半夜三更加班就加班的習性，能長出肉來才奇怪吧。成烈搖搖頭想。
成烈沒有玩手機的習慣，也不怎么上，雖唐笑桌上有筆記，但成烈也懶得用上來打發(fā)時間。
就那么干坐著，把照片放回原處后，又翻了翻唐笑放在桌上的病歷。
后來看著看著困了，習慣性地打算抽根煙，伸手摸到煙盒了，又收回手，想著唐笑不愛聞煙味，還是算了。
時間一分一秒劃過，外面的光漸漸透到屋子里，燈光反而顯得暗淡了。
成烈起身關(guān)了燈，重新坐回去，他行軍多年，這點體力和耐心還是有的。
只是一面盼著唐笑快點做完手術(shù)，一面擔心唐笑身體吃不消。
手術(shù)室內(nèi)，唐笑正幫手術(shù)臺上的病人縫合傷口。
連著做了一晚上的手術(shù)，唐笑渾身酸痛，而最難以忍受的，是胃部一陣陣的痙攣。
她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了一排排細密的汗珠。
旁邊的護士用毛巾幫她擦拭著額頭的汗水，神色擔憂地：“唐醫(yī)生，手術(shù)已經(jīng)成功了，收尾工作交給我們做吧。”
其實縫合傷口這種事，不必主刀醫(yī)生親自動手的，很多醫(yī)生都是交給熟練的護士來做。
唐笑搖搖頭，：“沒事，很快就好了。”
醫(yī)生畢竟比護士多一些經(jīng)驗，手法也更熟練，自己負責的病人，唐笑一向是堅持做到完美。
旁邊的護士知道唐笑向來如此，也就沒有再勸。
等到唐笑終于做完所有工作，取下沾血的手套時，看著手上的血跡，聞著鼻端傳來的微腥的氣味，唐笑忽然有點頭暈。
胃部的刺痛更是愈演愈烈。唐笑咬牙撐住，轉(zhuǎn)頭跟正在清理手術(shù)室的護士交代了幾句，就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一出手術(shù)室，就看見一個熟悉的高大人影坐在走廊的長凳上看著她。
她忍不住皺起秀氣的眉毛，想什么，但胃部一陣尖銳的痛楚劃過，讓她生生把那句話咽了回去。
成烈熬了一夜，卻一點也不疲憊的模樣，興致勃勃地走過來：“手術(shù)成功了？你餓不餓？想吃點什么？”
唐笑懶得理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回到辦公室，取下手術(shù)帽和口罩丟到一邊，直接把自己扔到了躺椅上。
成烈跟著進來，看著疲憊的唐笑，心疼不已地：“我去給你買點東西吃吧？這附近應該有早點鋪吧？你想吃什么，西式早餐還是中式早餐？我猜你應該喜歡吃豆?jié){油條吧，”成烈也不管唐笑沒搭理他，自己笑了笑，“咱們承北最出名的不就是豆?jié){油條么，老祖宗一輩輩傳下來的，怎么都不會比不上西方國家那些面包果醬，你是不是？”
唐笑胃里疼得厲害，心里知道這肯定是剛剛喝那瓶冰可樂提神導致的惡果，下意識地伸手想按住胃部，但一想到成烈要是知道她胃疼，肯定會“早了讓你別喝你非要喝這下胃疼了吧”這種話，于是寧愿疼著，還是硬生生地控制住自己的手。
但胃部一抽一抽的疼，唐笑簡直想爆粗，耳邊成烈還在那兒嘮嘮叨叨地問東問西，唐笑實在搞不清楚一個第一眼看上去牛氣哄哄的兵痞現(xiàn)在怎么這么變得啰嗦啊？
“我什么也不吃，你快走吧。”唐笑冷著一張臉。
她現(xiàn)在只想吃緩解胃痛的藥，但成烈在這兒她肯定是沒法吃的。想到這個唐笑忽然覺得成烈有點討厭。
自己等了一夜，現(xiàn)在又噓寒問暖的，沒想到唐笑還是不買賬，實話成烈還是有點心寒的，不過他想到唐笑辛苦了一夜，因為太累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他：“你睡會兒吧，我去買早餐。”
成烈一走，唐笑就再也忍不住伸手按住痙攣的胃部，趴在桌子上抵抗那一陣陣襲來的幾乎讓她眼前發(fā)黑的痛楚。
緩了一會兒后，她從背后書柜的最下面一層抽屜里取出一只藥瓶，倒了幾粒胃藥在掌心，也沒喝水，就那么直接咽了下去。
她剛把藥瓶放進去，成烈就提著熱氣騰騰的早餐進來了。
“香不香？”成烈笑著把早餐放到唐笑面前，拖了張凳子過來坐到唐笑旁邊，把幾個塑料袋里裝著的籠包、豆?jié){、油條、酸奶，還有一盒水果沙拉，一杯咖啡，一碗鴨血粉絲……一一拿出來擺在桌上。
唐笑看著這些東西，現(xiàn)在不僅半點胃口沒有，反而一陣陣反胃。
她搖搖頭，臉上沒什么表情地：“你吃吧。我不吃。”
成烈興沖沖地拆著筷子的手頓了下，他長這么大難得這么殷勤地為誰服務，為了防止唐笑以不合口味為由拒絕吃東西，他干脆把所有能買到的早點都買了一份，原想著就算唐笑完不感動，也總該有個好臉色吧？
可是以現(xiàn)在這個情況看，唐笑根沒打算吃一口他買來的東西。
“多多少少吃點吧？你看你都餓了一晚上。”成烈著，把吸管插進瓶裝豆?jié){里，送到唐笑面前，“來，喝口熱的。”
要是放在平時，喝點豆?jié){也沒什么，不過眼下唐笑剛剛吃完胃藥，雖胃疼是稍稍緩解了，但聞見面前的豆?jié){味兒，卻有一種想吐的沖動。
她皺了皺眉把臉別開：“拿走，我不喝。”
成烈舉著豆?jié){的手頓時有幾分尷尬，他愣了愣，才收回手：“不喝我自己喝。”
唐笑看了他一眼：“你部自己吃吧，吃完回去，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我現(xiàn)在就想歇會兒。”
成烈突然很有點郁悶，自己忙前跑后地買來，人家連看都懶得看一眼，這不是熱臉貼冷屁股是什么？
成烈正郁悶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屏幕上顯示“母親大人來電”。
一大早上的什么事兒這么急？成烈摁下接聽鍵，大咧咧地：“喂？媽，什么事兒？”
“烈子你在哪兒？媽跟你啊，你爸回來了，你趕緊給我回家一趟。”成母蘇旸在電話那頭急促地。
“我爸回來了？”成烈愣了下，下意識地看了眼唐笑，“真難得，他這個大忙人還有空回來，他是知道我跟唐笑結(jié)婚的事兒了吧？”
成烈以為他家父上大人這是打算傳喚他兒子兒媳婦回家面圣，誰知道蘇旸語氣不太好地：“你爸能不知道么？你這點破事兒都上報了，我看你爸那架勢，不好是要揍你……”
“得了吧您，少嚇唬我，我都快奔三的人了，他老人家還打算給我來頓竹筍炒肉啊？就因為我結(jié)了個婚？不能吧！”成烈啞然失笑，覺得純粹是家里老太太在嚇唬他。
“沒嚇唬你，我跟你真的，你這孩子別跟我嬉皮笑臉的……”成母話了一半兒，聲音突然斷了，成烈正納悶著，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威嚴而熟悉的聲音：“成烈，我命令你馬上給我滾回來！”
“爸？”成烈愣了下，還沒來得及話，電話里就沒聲了，再一看，原來是被那邊掛斷了。
他抬頭看著唐笑：“我有事得先回家一趟，你自己照顧好自己，記得按時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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