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唐笑從裴遠晟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往后挪了挪：“裴遠晟，你真以為我喝了點酒就變成智障，隨你怎么都信啦？我唐笑才沒那么笨，你知道嗎，我以前成績很好的！像我這么聰明的人，怎么會被你騙？”

    裴遠晟閑閑地在露臺上的一張白色藤椅上坐下來，看著碎碎念的唐笑：“成績好就代表很聰明嗎？成績好就一定不會被騙嗎？”

    唐笑眨眨眼：“不管，反正我很聰明的。”

    裴遠晟點點頭：“嗯，你很聰明。”

    唐笑仍舊蹲在地上，歪著頭看裴遠晟：“裴遠晟，你會唱歌嗎？”

    裴遠晟愣了一下，問：“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果然喝了酒的人想法比較多么，或者，唐醫(yī)生其實是個隱藏的音樂愛好者？裴遠晟饒有興味地望著唐笑。

    蹲在地上的唐笑看起來的，歪著頭的姿勢讓她顯得比實際年齡更。

    他隔著一段距離注視著她，不敢靠的太近，怕自己會忍不住伸手揉亂她的頭發(fā)。

    不過是那樣平凡的舉動，他卻不敢輕易對她做，因為人都是會上癮的，如果允許自己距，那么下一次呢？他會忍不住想伸手把她摟進懷里，甚至是親吻她的額頭。

    不該再想下去。裴遠晟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額角，提醒自己不要再抱有那些非分之想。

    “不知道。”唐笑從露臺上看過去，看到的不是朱家的花園，而是渺渺的繁星。

    那些星星停留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各個都循規(guī)蹈矩的，但是偶爾一晃神，會覺得那些星星是流淌著的，墨水藍的天空像是一條波光粼粼的河。

    這樣的星空讓她感覺熟悉，很久遠的以前，她坐在她母親的膝上，也是這樣仰著頭望著星河。

    那時候，耳邊是有歌聲的。

    難道，這就是她那個莫名其妙的提問的源頭嗎？

    她再次轉(zhuǎn)過頭，看向裴遠晟。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也仰著頭望著那片星空，留給她的是一個線條優(yōu)雅得過分的側(cè)臉，那樣精致漂亮的輪廓，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來，美好的有點不近人情。

    最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是他唇畔的微笑，那個上揚的角度，溫柔的仿佛正輕吻著星光。

    “你會唱歌嗎？”她又一次問。

    裴遠晟看了她一眼，：“你想聽什么？是你時候聽過的童謠嗎？”

    唐笑心里一驚，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

    過分的聰明總是讓人害怕的，它們往往帶著尖銳的刺，能夠準確地直擊一個人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但是他眼中的光芒皎潔而溫暖，擁有著無限的寬容。

    這種寬容中和掉尖銳，成為一種最奢侈最適時的同情。

    大部分時候，唐笑討厭被同情，也不愿意成為被同情的人，但是現(xiàn)在，她由衷地感謝裴遠晟的同情。

    因為他的同情，她的古怪才顯得不那么尷尬。

    站在女性角度來看，裴遠晟無疑是一個聰明又迷人的男人，只是偶爾會令人心生懼意。

    “我不確定是不是童謠。”唐笑調(diào)開目光，低著頭想了想，“只記得一句……”

    “是什么？”裴遠晟耐心地詢問。

    唐笑輕輕地哼唱：“starrstarrnight……”

    正思索著后面的歌詞，突然聽見耳邊響起一道磁性而溫柔的聲音。

    “Starrstarrnight,Painturpaletteblueandgre（星夜下調(diào)色板上只有藍與灰）

    Lkutnasuer'sda,Witheesthatknthedarknessinsul（你用那透視我靈魂深處的雙眼望向夏日的天空）

    Shadsnthehills,Skeththetreesanddaffdils（山上的陰影襯托出樹和水仙的輪廓）

    Caththebreezeandtheinterhills,Inlrsnthesnlinenland（用雪地斑駁的色彩捕捉微風和冬日的寒冷）……”

    唐笑驚異地瞪圓雙眼，然沒有料到自己這么多年一直以為再也不會聽到的熟悉曲調(diào)，會那么自然地從那個人唇邊溢出。

    他唱到這里，微微側(cè)頭，朝她投去含笑的一瞥。那目光猶如一片皎潔的月光，柔軟地傾灑在一片湖的波心。

    唐笑纖細的睫毛顫了顫，如同那目光具有令人難以負荷的重量一般，她垂下了眼睫。

    “NIunderstandhatutrtsat（如今我才明白你想對我些什么）

    Husufferedfrursanit（你清醒的時候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Andhutriedtsettheree（你努力想讓他們得到解脫）

    Theuldntlisten,Thedidntknh……（他們卻不予理會他們也不知道如何面對）”

    唐笑一時間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現(xiàn)在的自己，抑或還是童年時那個無憂無慮，事事都依賴母親的她。

    但無論時光如何變幻，世事怎樣無常，這一片星光依舊。它們鋪灑在遙遠的穹廬之中，像在等待她，呼喚她一樣。

    “Perhapsthe'lllistenn（也許現(xiàn)在他們會知道）

    Starrstarrnight,Flangflersthatbrightlblaze（星夜下艷麗的花朵燃燒般的怒放）

    SirlingludsinVilethaze,RefletinVinent'seesfhinablue（云朵在紫色的霧靄之中旋繞印在Vinent藍色的瞳孔之中）

    Clrshanginghue,Mrningfieldsfaergrain（色彩變化萬千清晨琥珀色的田野）

    Weatheredfaeslinedinpain（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寫著痛苦）

    AreSthedbeneaththeartist'slvinghand（在藝術家靈性的手上得到真實的再現(xiàn)）

    Frtheuldntlveu,Butstillurlveasture（因為他們不能愛你但你的愛依然真實存在）

    Andhennhpeasleftinside,Onthatstarrstarrnight（星夜下當心中在沒有一絲希望）

    Yutkurlifeaslversftend（你像熱戀的人兒般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ButIuldhavetlduVinent（但我希望曾經(jīng)告訴你Vinent）

    Thisrldasneverantfrneas\/beautifulasu……（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像你那樣美好）”

    這一首歌結(jié)束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陷入了沉默。

    唐笑時候不懂得歌詞的意思，只知道那是一首非常安靜的歌，那時常常在母親的歌聲中睡著，下意識地把它當成了搖籃曲一樣的存在。后來母親離開，她再也沒機會聽到這樣的歌聲，自然也不可能去探究這到底是一首什么樣的歌，歌詞到底寫著什么。

    直到剛剛被裴遠晟唱出這首她熟悉又陌生的歌曲，她才明白歌詞中的含義。

    沒想到竟然這樣憂傷。那么當年的母親，是懷著什么樣的心境唱給她聽的呢？

    這時，幾聲清脆的拍掌聲從身后響起。

    回過頭去，唐笑驚訝地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謝琳瑯與謝玲瓏，她們怎么會在這里？

    “沒想到裴公子不僅生意做得好，連唱歌也唱的這么好。”謝琳瑯盤著一頭染成深棕色的長發(fā)，穿著赫風淺栗色禮服裙，此時一面朝兩人走來，一面語氣真誠地贊道。

    而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謝玲瓏則一襲乳白色刺繡長裙，肩膀上披著彩色的流蘇披肩，耳邊碩大的鉆飾星光般耀眼，看上去風情無限。不過比起謝琳瑯的神采奕奕，她站在一旁有些興致缺缺的模樣。

    “謝姐謬贊了。”裴遠晟依然坐在藤椅上，沒有站起來和兩人攀談的意思。

    唐笑看到謝家二姐妹，想到兩人上次來成家時，謝琳瑯當面表達過的對成烈的勢在必得，忍不住輕輕皺起了眉頭。

    剛剛在宴會廳也沒見到這兩位，現(xiàn)在這么巧出現(xiàn)，又是為了什么呢？

    唐笑原對謝氏姐妹印象不差，單純從女性角度來看，兩人的事業(yè)都非常成功，性格也十分**，但是或許也正因如此，兩人都帶著一股強烈的侵略性，似乎隨時準備從別人那里搶奪些什么。

    唐笑起身道：“謝大姐，謝二姐，真巧。”

    謝琳瑯勾了勾涂成正紅色的嘴唇，望向唐笑的眼神意味深長：“真巧，沒想到在這里能碰上唐姐和裴公子，今晚的夜色很美吧？”

    唐笑：“還不錯。”

    謝琳瑯走到唐笑面前，她原身量就高，今晚穿了七厘米高跟鞋，更是氣勢驚人：“唐姐，成大少沒陪你一起來？”

    唐笑知道謝琳瑯的最終目的還是成烈，淡聲道：“他最近忙于工作，像這種應酬，我和家母一起來就夠了。”

    謝琳瑯曖昧地看了裴遠晟一眼，：“唐姐和裴公子私交仿佛不錯。”

    唐笑直視著謝玲瓏的眼睛：“和謝姐無關。”

    謝琳瑯笑了一聲，頗覺無趣似的，沒再話。這時，站在她旁邊的謝玲瓏開口道：“唐姐，成烽近來還好嗎？”

    唐笑微微愣了下，答道：“他一切都好。”

    謝玲瓏點點頭，對謝琳瑯道：“走吧，既然人家不歡迎，何必攪人家的雅興。”

    謝琳瑯笑道：“也好。看咱們的老熟人的樣子，真恨不得把我們兩人轟下去才好。”

    唐笑莫名其妙。心想這個老熟人是指自己？可是自己的態(tài)度也不算很不友好吧，有問必答，哪有恨不得把她們趕走一。

    正疑惑著，聽見裴遠晟懶懶的聲音：“慢走，不送。”

    謝琳瑯噗嗤笑了一聲，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裴遠晟，最后什么都沒地和謝玲瓏一起離開了。

    唐笑在裴遠晟對面的藤椅上坐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她們到底想干嘛？”

    裴遠晟仍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不用管。她們只是太閑了。”

    “你以前認識她們嗎？”唐笑問。

    裴遠晟：“當然了，承北的圈子這么。”

    “難怪……”

    “難怪什么？”

    “難怪她你是‘老熟人’。”唐笑心想，一般人看到這樣兩位大美女，可絕不會是裴遠晟這種愛理不理的態(tài)度，看來的確如謝琳瑯所，他們是老熟人了。

    只不過，他們之間又有著怎么樣的淵源呢？

    “笑笑，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對她們的態(tài)度這么隨意？”裴遠晟果然隨時能夠看透人心，還沒等她找個話頭問出口，就自己挑起了話題。

    “嗯，”唐笑點點頭，手撐在面前的圓桌上，眼神好奇地望著裴遠晟，“你不會嫌我太八卦吧？”

    “不會。”裴遠晟手撐著下頜，墨玉般的眸子又黑又亮，有著能夠直抵人心的力量：“謝家兩姐妹很相像，都是非常具有攻擊力的女人，謝玲瓏時候像個假子，或者是自我認知障礙，有段時間把自己當成男孩。謝琳瑯不同，她為所欲為，從就是很兇悍的女孩，這種兇悍不在外表，而在內(nèi)心。像野獸一般，對自己盯上的獵物勢在必得。笑笑，如果她喜歡烈子，那你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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