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錯人了。”過了許久,成烈才淡淡地回了一句。
嚴凌愣了愣,剛想什么,突然想到成烈和唐笑最近正在鬧離婚,成烈現在病成這樣也沒見唐笑跟他聯系……要唐笑真的死心塌地喜歡他,又怎么會忍心對他不理不睬呢?
嚴凌頭一回對自己這個處處完美的兄弟感到了一絲同情。
“不要用這種看乞丐似的眼神看著我。”成烈皺了皺眉,毫不客氣地道:“滾出去。”
臥室外,坐在沙發上的任菲琳正百爪撓心地等著嚴凌的結果,突然耳尖地聽見門的方向似乎傳來有人開鎖的聲音。
任菲琳腦袋轉得飛快,有成烈這公寓鑰匙的人除了成烈以外,還會有誰呢?
成烈不是那種可以隨便把自己鑰匙給別人的人。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
任菲琳臉色一變,看了眼仍然緊閉著的成烈的臥室房門,站起身快步朝外面的大門門口走去。
“咔噠——”門開了。
一個穿著深灰色刺繡長裙的女人站在門口,身后跟著一位穿著白大褂的護士。
女人來是嘴角含著微笑的,在看到任菲琳的那一刻,她唇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任菲琳?你怎么在這里。”唐笑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不得不承認,在看到任菲琳的那一刻,一種深深的不安攫住了她。
今天是端午節,她想來想去,還是想回這里看看。
成萌告訴她成烈沒有回去,那么,她想,成烈或許是有可能來這里的。
畢竟,這里曾經是他們兩個人的家。
正好她這幾天復健得還算不錯,在李護士的鼓勵下,她終于拋棄了輪椅。
腿腳還是疼,偶爾還是站不穩,走路也不敢走得急,盡管一路上都在想他會不會真的在這里,她到底能不能見到他。
但她還是克制著自己,一步一步盡量走得穩穩當當。
她不想在見到他之前就摔倒,再一次變成一個廢人。
她想像以前一樣站在他面前,微笑著和他打招呼。
她一路上想了無數的話要和他,她有一肚子的忐忑不安,一肚子的躍躍欲試——
這一切的一切,在見到打開門見到站在門口花枝招展的任菲琳面前,都好像變成了一個笑話。
難怪他一直都不聯系她。
難怪他好像根不需要她。
難怪他這么態度堅決地要跟她離婚。
難怪……
原來,這里已經有一個新的“女主人”了嗎?
任菲琳察覺到唐笑臉上神色的變化,眼睛轉了轉,忽而朝唐笑露出一個自得的微笑:“你,我為什么在這里呢?”
“我不知道。”唐笑看了任菲琳一眼,緊緊攥了一下拳頭,深吸一口氣,對她道:“這是我的家,就算你是客人,也沒道理把主人攔在門外吧?”
“就是。”唐笑身后的李護士也看不慣地道:“不管你是誰,都應該知道唐姐才是這里的女主人,看到主人回來,難道不是應該自覺讓路嗎?”
李護士平時脾氣溫和,但這些天和唐笑呆在一起,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了唐笑,又聽唐笑聊了一些醫學方面的知識后,更加對唐笑崇拜得五體投地。
她比唐笑幾歲,心里頭很愿意把唐笑當成自己的一個姐姐。
既然如此,那么她當然要主動站在唐笑這一邊了。
“你算個什么東西,這里沒有你話的份兒。”任菲琳嫌棄地看了一眼站在唐笑身后的護士,語氣非常沖地道。
李護士沒有跟人掐架的經驗,就算是醫鬧的,也沒人敢跑到軍區醫院去鬧,這直接就導致李護士性格極度單純,基上沒怎么受過氣。
驟然被人指著鼻子“你算個什么東西”,李護士不由得錯愕地瞪大了眼睛,繼而微微漲紅了臉:“我……你,你怎么這么話……你這人也……太沒禮貌了吧?”
任菲琳揚起她那尖尖的下巴,抱著手臂一副倨傲的模樣,用鼻孔對著李護士:“你不過是跟在她后頭的一條狗罷了,我連她都不放在眼里,更何況是區區一條亂咬人的狗呢。”
“你……你!”李護士急得不出話來,臉色憋得通紅,眼眶里蓄滿了淚水,卻強忍著不肯流下來。
這時,一只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她看到唐笑回過頭來,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對她:別怕,有我。
可是,李護士仍然很擔心。
唐笑脾氣太好了,人又溫柔,怎么能是這個潑婦的對手呢?
真不知道成大少怎么想的,放著那么好的女人不管,偏偏在這里和這個嘴巴比蝎子還毒長得也無比刻薄的女人呆在一塊兒。
虧她還一直勸成少夫人主動和成大少和好呢。
早知道這樣,她才不舍得讓成少夫人忍著疼跑這一趟。
而唐笑在輕輕拍了拍李護士的手,向她投以安撫的眼神后,便轉過頭重新望向了任菲琳。
任菲琳來是一副用鼻孔看人的姿態,卯足了勁兒想在嚴凌和成烈出來之前把唐笑氣走。
她以為自己已經十拿九穩了,她以為以唐笑的包子性格,肯定不出幾句話就會又氣又委屈地離去。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唐笑重新看向自己之后,她的眼神,發生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任菲琳在她的眼神之下感到莫名的心虛,甚至是,一種無所遁形的恐懼。
難道,她都看出來了?
不,這怎么可能?
可如果她沒有,為什么她的眼神如此堅定?
此刻站在任菲琳面前的唐笑,倒真的有種身為女主人的氣勢了。
“你別人算什么東西,那任菲琳你又算什么東西?”唐笑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任菲琳問。
她的身高在女人當中來就算得上高挑,此刻站在瘦削得像一根竹竿,又明顯比她矮了五六公分的任菲琳面前,氣勢上絕對比任菲琳要足上很多——
那是任菲琳將下巴抬得再高也比不過的。
哪怕她腳上踩著高跟鞋,也仍然是不如穿平底鞋的唐笑高挑從容。
“……”任菲琳驟然失了氣勢,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接唐笑的話了。
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唐笑怎么和以前不一樣了?
其實唐笑還是那個唐笑,她從來都不善于與人爭辯。
只是,她見不得自己在意的人被欺負。
尤其是,李護士還是因為自己才受到任菲琳的欺負。
唐笑可以不在乎自己,可以不為了自己去爭去搶,可是,她由不得自己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罵“算個什么東西”。
呵……
就算她真的要跟成烈離婚,就算明天她就不再是成烈法律上的妻子,但是,至少今天,她仍然是這里的女主人。
“任菲琳,這是我的家,你給我讓開。”
唐笑不容置疑地對眼前的女人道。
任菲琳長長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手心。
她瞪著唐笑半天,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來:“是你的家?你確定?房產證上有你名字嗎,嗯?我聽烈哥哥的爸爸媽媽可是一直都不承認你呢,唐笑,你有什么好得瑟的啊,沒有烈哥哥的爸爸媽媽的認可,你以為你就能算是成家的兒媳婦嗎?”
她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朝唐笑跟前湊了湊,嘲諷地道:“我告訴你哦,烈哥哥命中注定的媳婦兒就算不是我,那也不會是你……哈哈,你滿意嗎?不過呢,我倒是無所謂給烈哥哥做老婆的,只要烈哥哥喜歡,我可以天天晚上留在他身邊陪著他,像現在這樣,不要名分也無所謂……你呢,你不行吧?像你這種笨女人,根就不配擁有烈哥哥呢。唐笑,你看看你哦,真可憐呀,大晚上的拖著兩條殘廢的腿跑來找烈哥哥,可是卻看到我在這里陪著烈哥哥,人家甚至都不愿意出來見你——怎么樣,看到我的那一刻,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唐笑耐著性子聽她故弄玄虛地了一大段,心里只有一個感覺:惡心。
“任菲琳,你真是再一次刷新了我對你的認知。”唐笑皺眉道。
“哦?”任菲琳表情夸張地抬起了她的一邊眉毛。
“我沒想到你能惡心到這種程度,能賤到這種程度。”唐笑朝她扯了扯嘴角,冷笑:“你媽把你生下來,是為了讓你不知廉恥地給人當三兒還腆著臉跑到原配面前秀下限的嗎?你可真讓我長見識了。”
“你……!!”這一下,輪到任菲琳啞口無言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伸出一根細細的手指指著唐笑,卻聽見唐笑繼續冷笑著道:“我以前不覺得你可憐,甚至覺得你也算是敢愛敢恨,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你原來這么可憐。”
“不被愛也沒什么,不是么?可你能作踐自己到這個地步,認為當人三兒是一種光榮,我真的很服氣啊。”唐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表情微微透出一絲疑惑,“你最近是怎么突然間開啟了做三的靈性的?我很好奇啊……順便,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把你的臉皮給落在哪兒了?看在情敵一場的份兒上,要不要我幫你在區外面貼個失物招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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