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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再說一遍！”</p>
她實(shí)在是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p>
她想，一定是她聽錯了。</p>
陸晨晞怎么會這樣對她說話呢?</p>
不……這不可能。</p>
她不信。</p>
這是在做夢吧？</p>
陸晨晞明明那么愛她，愿意為了她做任何事，哪怕是放棄他的事業(yè)也在所不惜。</p>
他怎么會討厭她呢？</p>
他怎么會說變就變呢？</p>
她死死地瞪著他，一雙眼中藏著驚疑、怨恨與不甘。</p>
“陸晨晞”忽然感覺一陣心累。</p>
這樣真的是值得的嗎？</p>
他忍不住懷疑，他們當(dāng)初做出如今這個決定的正確性。</p>
讓季曉茹繼續(xù)活在陸晨晞還在世的“美夢”中，究竟是對是錯呢。</p>
對于此時此刻的季曉茹來說，她是希望陸晨晞活著還是死去呢。</p>
她更愿意要一份名存實(shí)亡的愛情，還是一份以陸晨晞的死亡來獲得升華的愛情呢？</p>
答案不得而知。</p>
誰也不知道季曉茹心里在想些什么。</p>
只是在那時，他們不得不倉促地為她做出選擇。</p>
“我說，我討厭這樣的你。”</p>
“陸晨晞”平靜地望著她，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對她說道。</p>
“你要我重復(fù)多少遍才肯相信我討厭你這個事實(shí)？”</p>
“你騙我。”</p>
季曉茹眼中閃過狂躁的神色。</p>
“我沒有，我真心實(shí)意地討厭這樣的你。”</p>
“陸晨晞”淡淡地說：“你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嗎？”</p>
“……”季曉茹沉默。</p>
“陸晨晞”勾起薄薄的嘴唇，微微一笑，帶著嘲弄的語氣說道：“你還以為你是從前的那個你嗎？季曉茹，你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你現(xiàn)在有多可怕吧。”</p>
“我……可怕？”</p>
季曉茹伸手指著自己。</p>
“你說謊……我怎么會可怕？可怕的人是你——陸晨晞，你這個薄情寡義的小人，你這個騙子！”</p>
“小人？騙子？”</p>
他嘴角揚(yáng)了揚(yáng)，眼神卻冰冷到極致。</p>
季曉茹驀地有些害怕。</p>
她吵也好鬧也好，無非是想要引起陸晨晞關(guān)注。</p>
她是在拿他對她的愛做賭注。</p>
萬一……</p>
他真的不愛她了，對她沒感覺了，怎么辦？</p>
萬一……</p>
他真的已經(jīng)移情別戀了呢？</p>
她的心臟忽然被一只名為恐懼的巨獸緊緊咬住。</p>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摁住胸口，臉色發(fā)白地上前一步。</p>
“陸晨晞，你……”</p>
“你很久沒照鏡子了吧？”</p>
他將手搭在她肩膀上。</p>
她遲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p>
“季曉茹，我記得以前的你，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還有白皙的臉龐，紅潤的嘴唇，你的頭發(fā)柔順又有光澤，臉上充滿了膠原蛋白，身材柔韌又修長，你很愛笑，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格外的亮，就算是再討厭你的人也必須得承認(rèn)，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p>
他徐徐地說道。</p>
季曉茹不明所以地望著他：“……陸晨晞，你到底要說什么？”</p>
“既然你這么久沒照過鏡子，那我?guī)阏照甄R子吧。”</p>
他淡聲說道。</p>
“你什么意思？”</p>
她皺眉望著他：“你嫌我丑？”</p>
“你覺得呢？”</p>
他笑了下——</p>
她現(xiàn)在很怕看到他笑，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他冷笑的神態(tài)很像一個人。</p>
那個人就是裴遠(yuǎn)晟。</p>
為什么，她會覺得他的神態(tài)動作會越來越像裴遠(yuǎn)晟呢？</p>
她想不明白，也沒有時間去想。</p>
“你嫌我丑，所以移情別戀，對吧？是這樣吧？陸晨晞，你終于肯說實(shí)話了！你這個偽君子終于肯露出你真的真面目了！！”</p>
她恨恨地喊道。</p>
“移情別戀？”</p>
他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了。</p>
“我什么時候移情別戀了——誰告訴你我移情別戀了？”</p>
“哈哈！你心虛了吧？！”</p>
她大笑道：“哈哈哈哈……居然被我說中了，陸晨晞，你騙我騙得好苦啊！原來你和他們一樣，哈哈哈哈……你真惡心，真惡心！！”</p>
“季曉茹，你在胡說八道什么？！”</p>
他大力地握著她的肩膀，弄得她肩胛骨生疼，可是她咬牙忍住，并不想向他屈服。</p>
“我在說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少給我裝模作樣！”</p>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季曉茹，我的耐心很有限，你最好給我說清楚。我沒功夫去猜來猜去。”</p>
“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p>
她眼中浮現(xiàn)出以前他對著她笑，哄她開心的模樣。</p>
那時她為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小事不開心，明明不是他的錯，他卻將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使勁渾身解數(shù)來逗她開心，一會兒扮鬼臉，一會兒講相聲，一會兒抓耳撓腮地在網(wǎng)上找段子念給她聽。</p>
她其實(shí)很容易消氣，但是莫名地享受他為了哄她而著急的樣子，故意板著臉撅著嘴巴裝作不高興，反正，她知道，他永遠(yuǎn)都不會厭煩她，他對她有著無窮無盡的耐心。</p>
他的經(jīng)紀(jì)人還為此打趣過，說季小姐知不知道陸晨晞拍一支五分鐘的廣告要多少錢？而他為了討你歡心，不知道浪費(fèi)了多少個五分鐘也不知疲倦，他要有這個耐心去應(yīng)付廣告商，都能多賺幾個億了。</p>
季曉茹當(dāng)時被陸晨晞寵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聽人家這么說也不以為然，兩眼望天地回道，又不是我逼他的，還不都是他自己樂意？</p>
陸晨晞經(jīng)紀(jì)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唉，也是，千金難買一個“心甘情愿”。</p>
那時她從不知道這樣的“心甘情愿”也會有一個期限，一旦期限到了，上天便會將一切都收回去。</p>
真殘忍。</p>
如果不能從一而終，為什么一開始要給呢？</p>
她并沒有找他要什么。</p>
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要給她的么？</p>
不是說好了要一輩子“心甘情愿”的么？</p>
說好了一輩子，就一輩子啊！</p>
怎么能說變就變呢？</p>
她接受不了他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p>
她崩潰，她憤怒，她恐懼，她想要挽回，卻不知道該如何挽回。</p>
她恨極了他。</p>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讓他這樣對她？</p>
“季曉茹，以前的你也不是這樣的。”</p>
他冷冷地盯著她，“走，我?guī)闳タ纯船F(xiàn)在的你。”</p>
季曉茹猝不及防地被他推著往前走，她想要反抗，可是他的手勁太大了，像兩把鐵鉗一樣緊緊攥住她的肩膀，令她掙脫不得。</p>
“你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混蛋，你要干什么？！！”</p>
她再一次大吼大叫起來。</p>
“閉嘴，跟我走。”</p>
他的聲音仍然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p>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停下來。</p>
她茫然地發(fā)現(xiàn)，自己被帶到了一面巨大的落地鏡前。</p>
但這不是讓人恐懼的。</p>
真正讓人恐懼的，是她很快從鏡子里面看到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女人。</p>
那女人身材高挑卻瘦骨嶙峋，一張臉白的發(fā)黃，眼窩深陷，眼睛中布滿了紅血絲，嘴唇干枯而毫無血色，身上衣衫凌亂，長發(fā)糾結(jié)且泛著油光。</p>
好惡心……</p>
這惡心的女人是誰？</p>
是誰？</p>
她眨了眨眼，然后，她看到鏡子里的那個女人也眨了眨眼。</p>
她驚恐地瑟縮了一下，鏡子中的女人也馬上做出了同樣的動作。</p>
“不……不……不可能！”</p>
她尖叫起來：“這不是我！！！”</p>
“這就是你。”</p>
他攥著她的肩膀低頭與她對視：“季曉茹，你看看你自己瘋瘋癲癲的成什么樣子了，你自己都覺得這樣的你很糟糕吧？難道還指望別人喜歡這樣的你嗎？好好想想，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不能夠冷靜下來？”</p>
“……”</p>
季曉茹狂亂地捂住雙耳，拼命地?fù)u晃頭部，像要借此逃避掉那可怕的事實(shí)一樣。</p>
“季曉茹，不要再這樣了，你這樣真的讓人很失望……我不知道該拿你怎么辦才好，季曉茹，我并不是一個完人，我也會有累和煩的時候，我對你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知道嗎？”</p>
“……”</p>
“季曉茹，再堅持幾天，我會盡快帶你出國的。到了國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他的語氣終于緩和了一些。</p>
“你要帶我出國？”</p>
她抬起頭，如夢初醒地望著他。</p>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為她終于能夠變得平靜一點(diǎn)而感到慶幸，話語中也不知不覺中充滿了鼓勵的意味：“我們?nèi)忾_始新的生活吧，到時候，我會介紹新的朋友給你認(rèn)識，你會生活得很快樂，很自由……不會再做任何的噩夢，也不會再被一些瑣事所困擾……”</p>
他想象著季曉茹重新恢復(fù)正常的情形，自己都感到有幾分期待。</p>
倘若季曉茹能夠順利地康復(fù)，那么，他也就能回國來看笑笑了吧。</p>
他不指望能在她生命中占據(jù)一席之地，更沒打算再和誰爭奪笑笑，他只希望，能夠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幫到她。</p>
只要能對她起到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用處，他就心滿意足了。</p>
“陸晨晞，你是打算哄騙我出國，然后自己留下來，和……和她雙宿雙棲，對不對？！”</p>
她厲聲問道。</p>
本不愿提起“她”，可他剛才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期待，令她從中察覺到了一絲微妙的情愫。</p>
他在想“她”吧？</p>
呵……陸晨晞，你真的當(dāng)我是傻子嗎？！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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