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弩的信,猶如他的人,簡潔明了。
太子已經走了?
傾城嘆息。
依照她的推斷,太子中毒頗深,身上還有許多傷口。若要完養(yǎng)好,也需一個月左右。如今,他怕是傷還沒好便走了,但京中卻并沒有太子的消息傳出,難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太子的事情已經不是傾城所能預料,酒樓開業(yè)在即,她作為幕后老板,怎樣也應該出現(xiàn)。況且,那里還有一個蘇尚在。
秋月在第二天一早被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在院中,她身上冰冷,臉上已沒有一絲血色。傾城匆匆趕來,望著那個冰冷僵硬的柔弱身軀,那個深埋心底的恐懼漸漸席卷,她竭力保持鎮(zhèn)定,用食指試探秋月的鼻息。
近了,更近了。
當接觸到秋月鼻尖微弱的氣息時,秋月終于松了一口氣。
“把她帶回屋里,再請個郎中過來。”
傾城渾身的力氣都仿佛沒了半截,但仍然支撐著身體吩咐道。
張嬤嬤領了命急忙去安排了,素錦則攙扶著傾城,看到她蒼白的臉色,不由擔心。
傾城沖她點點頭,表明自己沒事。看著近在眼前的素錦,傾城的心才稍稍平靜。她以為有些事已經遠去,經不起什么波瀾。可當再次遇到與之相同的事,整顆心便被揪了起來。她在心中告訴自己,一切都已經過去,如今的她會好好保護素錦,再不讓身邊人受到一絲傷害。
去朝陽城的事比想象中要順利許多,沐老夫人以為傾城要到范府住,而范先生在得知酒樓開業(yè),竟然親自陪同前往。是,充個門面,也好讓人知道傾城背后也不是沒人的。
范先生的意思正是傾城求之不得的,蘇尚對她的禮貌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是范先生的學生,若能有范先生親自出面,那與蘇尚的交往大大有利。
朝陽城經過蘇尚的治理,情形比之前大好。
又是連夜而來,城門剛剛開啟,士兵排列兩側,倒也架勢知足。城門口的邊上多了一家擺早點的攤子,偶有幾人停留喝碗清水,攤子不大,勝在干凈。
大街上漸漸出現(xiàn)早起擺攤的人,隨著天色漸亮,行人也多了起來。雖談不上車水馬龍,但也是一片復蘇之景。
“蘇尚倒是比想象中更有才能。”范先生坐在馬上,看著市井之色,不覺感嘆。
傾城心中微微一頓,連范先生都這樣評價蘇尚,那更不能讓他成為蘇氏的助力了!蘇尚的能力有目共睹,他為官清廉,定能造福一方百姓。若他知道蘇氏的所作所為,想必也不會茍同。
范先生先去了“王府”,在聽完傾城取名考量后,忍不住贊嘆道:
“‘王府’,起得好。你外公泉下有知,也定會同意你的想法。”
范先生與王勇八拜之交,對其家世自然了然。他平生最敬佩的人非當年的定國公、王勇的父親、王老將軍莫屬。可惜,外國捐軀。對于他的親人,范先生自然格外寬待。
如今,見傾城又將王氏一門發(fā)揚光大,心中暗自感嘆,王勇的一生沒有白等,他有一個好外甥女。
秋震如今“王府”、酒樓兩邊跑,府中如今無事,他便在酒樓里做賬學習,今日聽聞傾城要來,特意回到了府中。
秋震比起幾日前,眉眼中有了神采。或許是做了自己喜歡的事,顯得整個人也活泛了許多。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傾城,卻是第一次見到“城少爺”,那個神秘的,安排他到此的人。
傾城換了裝扮,嗓音也刻意壓低,若不是故意尋找,倒真看不出蛛絲馬跡。
“城少爺,人得沐姐引薦,已在此恭候多時。”秋震上前道。
傾城可不喜歡在這里有關“沐”家一個字,拿出大少爺?shù)耐䥽赖溃?br />
“既來到我王府,那便是王府的人,沒什么沐姐。”
秋震雖然不明白,但也能猜測出沐姐恐怕和這位“城少爺”關系并不融洽。只有道:
“是。”
范先生對秋震有所耳聞,此番相見倒見一身書生氣,身子孱弱,恐怕連傾城都打不過。如此作為,枉為男兒。搖了搖頭,并不多加理會。
進了府,隱蔽的院讓范先生連連感嘆:
“這個院子買得好!”
完,又不知道暗自打量著什么,許久沒有話。
傾城也不打擾,囑咐人收拾了行李,又擺上早飯。
大武和圣都住在店里,張?zhí)鸷退透挥茫在他們以前的住處,這么大的王府空著可惜,再里面的花草也需要人打理。傾城便讓阿弩去買兩個身家清白的丫鬟,照看院落。
兩個丫鬟年紀相仿,大概十一、二歲,因災亂失了親人,無路可去,只有賣身為奴。傾城對她們的遭遇表示惋惜,但既然成了她府上的人,往后便有了牽掛。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齊嬤嬤,以前在前任府尹家中做事,府尹因治災不慎落了罪,后院婆子丫鬟都遣散了。她卻正好被阿弩找到。
兩個丫鬟也自知遇到了貴人,做事也不敢怠慢,將院中打理井井有條。傾城此番前來見到兩個丫鬟并不似平常丫鬟般隨意,雖沒有經過訓練,但也知禮有數(shù)。一問才知,她們出身農家,因齊嬤嬤教授,才有了今日成效。
傾城不覺對齊嬤嬤令眼相看,齊嬤嬤見傾城英姿颯爽,不似平凡人家子弟,自然不敢托大,只道:托少爺洪福。
傾城為兩個丫鬟取名,一個叫王書,一個叫王畫。希望她們擺脫過去,有一個嶄新的未來。兩個丫鬟到底年紀還,沒經歷過后院復雜斗爭,性子里還殘留著孩子氣的天真。得了新名字,雀躍得抱成了一團,在齊嬤嬤的厲色下,才有所收斂。
望著被搭理有條的院落,丫鬟們忙碌進出的身影,傾城這才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
家,她要用盡一起力量來支撐這個家。
快到晌午,傾城與范先生才出門。
范先生看了傾城幾次,欲言又止的模樣惹的傾城不禁問道:
“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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