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沐老夫人道：
“不要以為自己的女兒身就沒有作為，有時，女兒比男兒更加可貴。”
傾城不解地看向沐老夫人，在她的認(rèn)知中，沐老夫人或許更喜歡男孩。因為比起對她的不滿，上一世的沐逸冰可是受盡了寵愛。
沐老夫人不是天性薄涼，她只是在愛的人面前才會顯露絲絲溫柔。這一世，她稍有感覺。但比起上一世的沐逸冰可相差太遠(yuǎn)。
覺察到傾城的不解，沐老夫人慈愛地?fù)崦男惆l(fā)，語氣柔和道：
“逸寒是嫡子長孫，自然會帶領(lǐng)沐家成長。可你作為嫡女，亦可成為沐家的驕傲。咱們沐家雖然世代為官，但也累積下不少財富，莊子、鋪子應(yīng)有盡有，這些都要你來料理。”
這些，都是傾城從不知道的。她知道沐府有莊子、有鋪子，但按照沐老夫人的意思，這些遠(yuǎn)比她想象的還要多。猶記當(dāng)年沐傾心出嫁時，十里紅妝，也只是些金銀珠寶，還有蘇家的添妝。
“慢慢來，你總會明白。”沐老夫人沒有多言，輕嘆一口氣露出一絲疲憊。
這么多年，她身上的擔(dān)子終于可以減輕了。
當(dāng)傾城見到那些莊子、鋪子中的掌柜時，這才明白，她想象的還是差得遠(yuǎn)了。
當(dāng)初蘇氏管家，也沒見這副陣仗。蘇氏所管的只是家，光一個沐府就被折騰得死去活來。而今，沐老夫人讓她管的才是大家。是真正的沐氏產(chǎn)業(yè)。
沐府的大廳原寬廣，烏壓壓的人群站了滿堂，顯得非常擁擠。這些還不夠，連屋外也聚集了不少人群。而這些都是沐家的掌柜。
傾城原以為還有一些會是掌柜家里的仆人，可當(dāng)他們一同向沐老夫人行禮時，傾城才知道，這些人都是各個區(qū)域的大掌柜。有些掌柜根沒資格參加這樣的聚會。
人都道寧家富可敵國，號稱天下第一富商。她不知道寧家有多少產(chǎn)業(yè)，可如今的沐家比起寧家也該毫不遜色。難怪沐老夫人的地位在沐家那樣尊崇，不但是因為她的聰慧，更因為她管理的這些產(chǎn)業(yè)。
無論主內(nèi)還是主外，總要有點拿得出手的事，才會讓人更加尊重。
這一刻，傾城對沐老夫人有了不一樣的認(rèn)識。她或許只是深宅夫人，她或許只會追名逐利。但她能讓這么多人俯首稱臣，那便足可以抵消所有的失誤。
“給老掌柜請安。”烏壓壓的人群，從里到外跪了滿院。所有人無論年紀(jì)大，統(tǒng)一行跪拜禮。傾城注意到，其中有些垂暮老人，即使被身邊人攙扶，也對沐老夫人表達(dá)最真摯的尊重。
他們的稱呼并不是“老夫人”，而是“老掌柜”，可見沐老夫人在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崇高，又有多么尊重。
“大家請起身。”隨著沐老夫人一聲令下，所有人通通站起了身，沒有沐老夫人開口，誰也不敢落座。
沐老夫人亦有些激動，上一次見大家還是在十多年前的時候。那時，府中發(fā)生巨變，為了安撫，也為了威嚇，這才把大家伙聚集了起來。
一晃這么多年，當(dāng)初還硬朗的人，現(xiàn)在也都顫顫巍巍。當(dāng)年和她一樣年輕的人，也變成了大腹便便，一副將入老年的樣子。十年，足可以改變許多事、許多人，唯一不變的大概只有感情的積累。
這些人都是沐家的功臣，都是沐家賴以生存的基礎(chǔ)。
“我老婆子老了……”她嘆息道。
沐老夫人剛開了個頭，底下便一片爭吵：
“老掌柜青春永駐……”
“老掌柜容顏不改……”
“老掌柜，我們要一直跟著你……”
這樣直白的話反而讓人更加窩心，沐老夫人抬手一揮，所有人立刻噤聲。他們瞪大眼睛，以一副求知的模樣看向沐老夫人。
看得出，他們對沐老夫人尤為推崇，哪怕只是一個手勢，也可以號令群臣。
四周安靜下來，沐老夫人這才道：
“我的身子我知道，所以，趁著我還能動彈時，我要給大家介紹一個人。”
她將傾城推到身前，望著無數(shù)雙迷茫的雙眼，鄭重道：
“這位是我的孫女，沐家傾城。今后，她會代我與各位聯(lián)絡(luò)。大家有什么問題，也可以找她解決。”
她的話無疑肯定了傾城的地位，也奠定了傾城今后的道路。更讓所有人明白，沐家的天，要變了。
話音落地，下面議論紛紛。
“這么的年紀(jì)就管家嗎？”
“我猜她還沒及第，以后嫁人可怎么辦？”
“沐家難道要招入贅女婿？”
“不招怎么辦，這么大的家業(yè)難道拱手讓人不成？”
所有人的觀點只有一個：傾城能管理好嗎？
沐老夫人對自己的孫女很有信心，哪怕這么多人表示懷疑，依舊解釋道：
“各位不要多慮，我老婆的身子骨還能堅持幾年。傾城只幫我解決事物，各位有重大事情還是可以向我稟報。”
請注意“重大事情”這四個字，的直白點，她今后就是那一手遮天的太上皇，高枕無憂，高高在上。傾城雖然空有一身領(lǐng)，卻沒有實質(zhì)力。
可沐老夫人顯然要比那“太上皇”要仁慈許多，她想培養(yǎng)傾城，便要讓她擁有權(quán)利。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個跟了沐老夫人多年的老人卻不想這么快就換個人管理，尤其是年紀(jì)這樣的女娃。
此時，吵雜聲中忽然響起一道渾厚的聲音。沖破所有人爭吵，在大廳內(nèi)響徹：
“敢問老掌柜，這位可是王將軍家的姐？”
開口的人看起來四十左右，大腹便便，長相還算清秀，但一臉橫肉，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樣子。
周圍有人認(rèn)識他，乃是南方城主管酒樓的王姓掌柜。
終于有人問到這個問題，沐老夫人也算松了口氣。她沉聲道：
“不錯，傾城母親乃已故鎮(zhèn)國公嫡女王如。她的弟弟沐逸寒乃是我沐相府獨(dú)一無二的嫡子長孫。”
一位鎮(zhèn)國公，足以讓所有人變了臉色。而沐家唯一的嫡子長孫，也讓人生不出什么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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