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徒弟，還沒有人能欺負。

    還沒等傾城回過神來，凈心便扯著嗓子高喊道：

    “沐相府還沒有人，都給我出來！”

    原嘰嘰喳喳的丫鬟廝們頃刻鴉雀無聲，凈心還在大吵大鬧著。

    傾城原想要去勸，卻忽然頓住了。

    凈心這樣做也好，最起碼讓所有人明白，她不是私奔，而是真的和師傅去游歷了。

    “是誰在沐相府吵吵鬧鬧，這里不是給你撒野的地方。”豐益從大堂內(nèi)走了出來。他同樣厲聲道。

    轉(zhuǎn)過頭卻對傾城和善道：

    “大姐，您回來了。老夫人和老爺已經(jīng)在里面等您了。”

    他的目光并不友善，語氣也有些呵斥。

    傾城還未開口。凈心當即不高興了。

    “沐相府原來就是如此待客之道，如此沐相爺不回也罷，徒兒，跟師傅回去。咱們求著他們。”著，便拉起傾城的胳膊就要離開。

    豐益哪能讓傾城離開，他擋在凈心前面，剛要斥責，卻猛然發(fā)現(xiàn)凈心的真面目。

    “你給我閉……您，您是凈心大師？”

    他不確定的詢問道。

    畢竟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凈心，他會忘記也是情理之中。

    今日凈心因走得匆忙，便沒有換下袈裟。如此金光閃耀，一派得道高僧姿態(tài)。

    凈心見豐益認出了他，這才停住腳步。

    “算你好眼力。原以為沐相府會以禮待客。如今卻讓客人站在院子里，不知去向。所謂相府，不過爾爾。”他口中是對沐府的不滿，態(tài)度不可一世，讓傾城只想發(fā)笑。

    想不到，平日里荒唐的凈心，居然也有此一面。為了她，竟與沐家為敵，看來這個師傅不白認。

    豐益朝一旁廝使了眼色，廝會意地前去稟報。豐益則留下來與凈心周旋。

    “凈心大師別動氣，侍衛(wèi)只大姐回來了，卻沒有提到您。我們也是……”

    他的話還沒完，便直接被凈心打斷。

    “罷了，離家多日的孩子回歸，卻不見半個親人迎接。如此冰冷的相府，我們不敢多待。徒兒，我們走。”

    著，又拉起傾城的胳膊離開。

    今日，他算是看清了沐相府的教養(yǎng)。

    丫鬟廝鬧做一團，主子卻安然坐在屋子里。

    這若非有人授意，便是治府不嚴。再想到先前幾次的投毒事件，這讓凈心更加無法多待。

    “凈心大師，您可不能走。我已經(jīng)派人去請相爺和老夫人了。”

    豐益擋在前面，顧不得什么，一把拉住凈心的胳膊，不住哀嚎。

    傾城不能走，凈心更不能走。若是都走了，他這個管家也做到頭了。

    凈心就不想走，不然他們?yōu)槭裁匆獊怼Ｈ缃褚娯S益如此，便也借著勢頭道：

    “罷了，我何德何能能夠請得動沐相爺。如此也不過看不慣罷。”

    他便道，他并非托大，只不過是看不慣沐家的作為，故此才這般作為。

    凈心的話音剛落，沐老夫人在沐相爺?shù)臄v扶下走了出來。

    “凈心大師，老身因病未能出門迎接，還請大師海涵。”沐老夫人還是老樣子，保養(yǎng)依舊年輕，沐相爺則看上去蒼老了許多。與沐老夫人站在一起，更似平輩。

    眼見沐老夫人和沐相爺走來了，凈心便也緩和了語氣。他道：

    “不敢不敢，我不過一江湖草莽，當不得老夫人的道歉。倒是我，亂闖了沐相府，理應(yīng)向老夫人賠罪才是。”著，便要行禮。

    沐老夫人給沐相爺使了個眼色，沐相爺急忙扶住凈心。

    自凈壇大師圓寂之后，凈心是鳳昭國最負盛名的得道高僧。他一言難求，如今來到了沐家，又怎么能對他們行禮呢？

    “大師，使不得。您能來我沐府，已經(jīng)給了最大的面子。”沐相爺如是道。

    恐怕在圣上眼中，他連凈心大師一個拇指都比不過。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得罪一位得道高僧。

    凈心瞥了眼沐相爺，看向一旁不動如山的沐老夫人，淡然道：

    “沐老夫人，我有一事，不知當不當問？”他的語氣隨和，態(tài)度和緩，似剛才的一幕不過幻境罷了。

    沐老夫人瞥了眼傾城，卻見傾城低著頭，不看她分毫，便也只能道：

    “大師但無妨。”

    傾城便是怕沐老夫人會看她，故此才低頭裝作惶恐。

    有些話，凈心必須當著大家面才有效，她自然不能阻攔。

    有了沐老夫人的話，凈心也便知無不言。

    “沐家大姐被外傳聞與男子有染，私奔逃離，沐老夫人可知此事？”

    他直接點出問題的關(guān)鍵，直指沐老夫人的不作為。

    傾城依然是低頭惶恐，她都要笑出聲來了。

    對待沐家人，就要這么做。直接點出問題關(guān)鍵，否則對方會直接不予理會。繞來繞去，便什么事都沒了。

    “城兒。”沐老夫人眼見傾城不肯開口，便主動叫道。

    傾城這才抬起頭，臉上卻早已滿是淚痕。

    “祖母，父親。”

    她的聲音細如蚊蠅，仿佛壓抑很久，此刻終于能夠紓解。

    沐老夫人看到傾城的滿臉淚水，便是一愣，但她還是考慮到現(xiàn)在的情況，將傾城抱在懷中，細細安慰：

    “我的城兒丫頭，你許久未歸，我們甚是想念。原已經(jīng)放出你跟隨高人游歷之事，但范先生卻并不相信，處處找事。如今，傳言不堪入目，令我沐府蒙羞。”

    沐老夫人此言，便是將所有的事都推到了范先生身上。

    若不是傾城與范先生早已貼心，沐老夫人此言便可讓他們之間產(chǎn)生隔閡。

    凈心在一旁不悅道：

    “城兒跟著我游歷天下，怎么就變成與人私奔。沐老夫人若不查清此事是誰造謠，只怕沐相爺護不得我徒兒周，老衲要帶徒兒去山上居住。”

    罷，便又要拉起傾城的胳膊。

    “大師萬萬不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沐相爺急忙制止。

    如今，沐逸寒還身在右相府，他想去探看，都得經(jīng)由右相同意。

    沐傾舞去了莊子，暫且不論。

    傾城若是再不能留在沐相府，那么他這個父親做的還有什么意思？

    沐傾心雖然很貼心，但撒嬌那套看得多了，也便平靜。沐相爺還是喜歡傾城，那樣的聰明、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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