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有開口，而是看向傾城。意是想詢問傾城的意見，傾城卻道：

    “弟弟既然有此意，祖母還是應允了吧。”

    如此，倒顯得沐老夫人不想讓沐逸寒回來一般。

    但傾城的話也表明了，她同意沐逸寒回沐府住。

    沐老夫人心思一動，卻還是提醒道：

    “范先生那里……”

    這才是令她擔憂的事，范先生打著“干爹”的旗號，若是找到門來，他們有理也變得沒理。

    傾城知道沐老夫人的估計，忙不迭道：

    “弟弟已在范府住了這么多日，即便是范先生也應該沒什么辭了。”

    如此，她是真的想讓沐逸寒回府。

    “如此甚好。”沐老夫人欣慰地點點頭。

    孩子們都回來了，這才有個家的樣子。

    傾城見沐老夫人正是開心，便提議：

    “祖母，張掌柜那邊的課業，我想帶逸寒也去學習學習。”

    弟弟不能白回府，無論是管家權，亦或者是管理鋪子，沐逸寒總得得到一樣。

    誰料，沐老夫人的臉色卻冷淡了下來。

    “我知道你想讓逸寒成為人中龍鳳，掌管沐府的家業。”

    沐老夫人的聲音令傾城感到一絲惶恐。

    “祖母……”

    她剛要解釋什么，卻被沐老夫人打斷道：

    “這也沒什么。他是沐家的大少爺，今后這偌大的家業還不是交到他的手中。”

    沐老夫人的聲音雖然冷淡，卻并不怒氣。傾城這才放心，耐心聽著沐老夫人的解釋。

    “只是，沐家是官宦世家，你讓他一個沐家今后的掌門人去料理生意，可有想過今后他以何面目面對眾人？”

    為官者自然是上品，做生意那是下等人才干的買賣。

    沐逸寒今后定要入朝，他若是做了商人，那么以后就會落人口舌。

    “傾城愚笨，竟沒有想到此處。”傾城慌忙跪下，她只想著為弟弟多爭取一些，卻忘記了今后的道路。

    入朝為官與否，傾城并不在意。可若是弟弟的作為，擋了沐府的道路，那才是讓傾城感到后怕的事。

    沐老夫人對于阻礙沐家道路的人，從不手軟。蘇氏如此，白氏如此，就連沐相爺，也是如此。

    沐老夫人見傾城明白了過來，便也語氣緩和道：

    “逸寒將來是要入朝的，生意上的事，他不能沾染分毫。”

    “是。”傾城重重點頭。

    沐老夫人自知傾城聰慧，此刻明白了過來，也不需要她來教導，便吩咐：

    “你去跟范先生一聲，逸寒以后搬回沐府住。當然，沐府若是對逸寒不好，范先生可以隨時帶人離開。”

    她的話已經做了極大的讓步，如此，也是讓范先生不找沐府麻煩。

    “是，祖母。”傾城暗暗給沐逸寒使了個眼色，這才退了下去。

    “大姐。”

    傾城剛出院子，背后忽然有人喊道。

    她回頭一看，不由吃驚。

    “齊睿？”

    齊睿出來做什么？

    “齊睿，你怎喊我‘大姐’？”傾城疑問道。

    以往齊睿不都是喊她“傾城姐姐”嗎？

    自這次回來之后，她總覺得齊睿改變許多。如今看來，便是他的想法改變了不少。若是以前，齊睿萬不會這樣叫她。

    齊睿倒是不以為意，恭敬道：

    “大姐是齊睿的主子，齊睿以前太過張狂，還請大姐贖罪。”

    他的姿態雖然恭敬，卻讓傾城感到一股寒意。

    齊睿變成這樣，定是有人和他了什么。奶娘許是會，但齊睿不會在意。范先生自然不會這些，那么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文二和你過什么嗎？”

    傾城疑問。

    齊睿的眼神閃過一絲訝異，卻也解釋道：

    “師傅對主子要敬重，我與大姐是一個天一個地兩個世界的人，怎可與大姐親近。”

    他的姿態雖然強硬，但語氣卻稍顯無奈。

    來到沐府，他最喜歡的人就是傾城。那種不添加任何色彩，只是單純的喜歡。

    可是，師傅卻和他講述了，他與傾城之間的鴻溝。

    傾城生來就是士族的姐，他不過一個農民家出來的野孩子。別妄想其他，即便是近距離的接觸，這也是不被允許的。

    文二還和他講了許多，讓他明白，如果他想要為傾城好，那就別靠近傾城身邊。

    明年傾城就要及笄了，而他還是一個毛孩子。他不能妄想其他，而留在傾城，以他的身份，會落人詬病。

    文二在舅舅軍中待慣了，舅舅雖與士兵們達成一片，但在士兵的眼中，那就是他們的主子。這種等級觀念在文二心中根深蒂固，他會和齊睿解釋，傾城一點也不懷疑。

    “齊睿，我告訴你。文二的話對，也不對。”傾城解釋道：

    “在外人眼中，你是奶娘的孩子，也算入了沐府的門。可在我眼里，你和沐逸寒沒什么區別。你也是我疼愛弟弟，我們之間的關系，并不是主子與奴才的關系。”

    在這個世界上，能讓她付出真心的人已經不多了。齊睿算是一個。

    她不想因為莫須有的階級觀念，而讓這難得的一份真心也付諸東流。齊睿是聰明人，只要他不鉆牛角尖，他會成為她最親近的人。

    “只是弟弟嗎？”齊睿喃喃道。

    “什么？”傾城沒有聽清齊睿的話，不由詢問。

    齊睿面色復雜地看著傾城，似是聽明了她的話，又似乎疑問更多。

    傾城剛欲解釋，齊睿卻道：

    “多謝大姐提點，可我身份低微，當不得大姐的弟弟。”他雙手抱拳，儀態十足。可出來的話，讓傾城也有了怒氣。

    “我當得就當得，別人什么都無用。”

    即便是文二，他的話也不都是對的。

    齊睿沉默了，兩個人的氣氛稍顯尷尬。

    傾城收斂起身上的怒氣，她知道，這件事齊睿還需要時間消化。

    “你叫我，可是有事？”她暫時不想與齊睿討論這件事，只眼前。

    齊睿的心糾結萬千，如今面對傾城的解釋，就更加慌亂。他嘆息道：

    “你去找范先生沐逸寒的事，也別忘了去和右相聲。右相對沐逸寒很好，他定是不舍沐逸寒離開。”

    他怕傾城會忘了右相，以后別落了埋怨。

    若不是齊睿提醒，傾城恐怕真的會忘記右相。畢竟沐逸寒在范府住了許多時日，右相與之也有了感情。

    “我知道了。”傾城點頭。

    齊睿轉身離去，不再沾染分毫。

    背后，傾城忽然道：

    “齊睿，謝謝。”

    齊睿的身形一頓，卻似賭氣一般，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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