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共有一百零八坊,居民居住情況則是東貴西賤。
這種身份上的差距也體現(xiàn)在東、西二市上。
東市商鋪里賣的大多是金、銀、玉、古玩、字畫等奢侈品,而西市的貨品則更貼近平頭百姓。
阿史那鷹輕車簡從,一身胡服,饒有興致的在西市上閑逛。
在京城這幾天,他切身感受到了大梁的富庶、以及大梁子民那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驕傲。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朝上邦吧。
雖然嘴上不,但阿史那鷹心里無比羨慕,想讓自己部落變強的決心也愈發(fā)強烈。
同樣是人,他的族人們一生下就要跟惡劣的環(huán)境做抗爭。
長大后,更是跟數(shù)不清的饑寒、戰(zhàn)亂、疾病戰(zhàn)斗,一個阿史那族的男人不知要經(jīng)歷多少磨難才能長成男丁。
反觀梁人呢,他們生在氣候適宜、物資充沛的中原,沒有老天爺?shù)臑殡y,只要不是太懶惰,就可以豐衣足食,日子過得順遂太平。
不公平啊,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們大可汗才會南下,從梁人那兒取些糧食、牲畜和奴隸。
可恨梁人表面上看著斯斯文文,整日里咬文爵字的,上了戰(zhàn)場卻十分彪悍。
兩軍交戰(zhàn)的時候,阿史那鷹還以為只有蔣忠的平西軍如此厲害。
待他來到京城,他才發(fā)現(xiàn),慢大梁的衛(wèi)兵、府兵了,就是那些身著麻衣、腳蹬麻鞋的田舍漢,居然也從里到外透著一股子戰(zhàn)意。
提及北疆之戰(zhàn),更是有不少平頭百姓嗷嗷叫著要去教訓沒規(guī)矩的胡人。
大梁,確實是禮儀之邦、文明之地,但從上到下都不怯戰(zhàn),男人們更以戰(zhàn)死沙場為榮!
這,很可怕啊!
阿史那鷹深入了解大梁,有一種危機感。
偏偏阿史那部落經(jīng)過兩年前的那一戰(zhàn),元氣大傷,部族的精英更是折損殆盡。
想要恢復,短則三年,長則五年。
并且還需要大梁的“支援”。
這次阿史那鷹來京城,便是謀求大梁的援助。
請降公主,只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
大梁若是能同意,自是千好萬好。
大梁若是拒絕,那就借此事給阿史那部落求得更多的好處。
鐵器、鹽巴還有糧食,這都是草原上最緊缺的。
阿史那鷹一邊在商鋪林立的街道上溜達,一邊暗自琢磨著。
至于大梁會不會答應他的要求,呵呵,他們先解開那個“難題”再吧。
一想到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而向來標榜智慧的大梁人卻對一個玩意兒束手無策,阿史那鷹真是從頭爽到了尾。
他早就計劃好了,明天大朝會上,他會當著大梁君臣的面兒表示,他可以“幫”大梁解開這個難題,但請大梁皇帝答應他們大可汗的請求。
如果大梁皇帝不同意,那么就必須當眾承認,他們梁人不如胡人。
阿史那鷹相信自己的嘴皮子功夫,至少能讓大梁皇帝答應他的一個“請求”。
屆時,他再在眾人面前解開魯班鎖,然后拿出大可汗“請降公主”的手書。
大梁皇帝應該不會答應,那么他阿史那鷹就會退而求其次,請大梁多多“賞賜”一些鐵器、鹽巴和糧食。
如果能再給幾個鐵匠,那就更好了。
這計劃,完美!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阿史那鷹便從四夷館出發(fā)了。
他志得意滿的跟隨鴻臚寺的官員來到大殿,卻敏銳的發(fā)現(xiàn),今天大梁君臣的表情很是怪異。
唔,并不是他現(xiàn)象中的為難、憋屈甚至是屈辱,反而是輕松、愜意甚至是得意。
發(fā)生了什么事?
短短三日的功夫,情況就有些不對勁?
阿史那鷹暗自警覺著,但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
單手扶在胸口,阿史那鷹向御座上的圣人行了一禮。
“胡使免禮!”
圣人今天的心情很好,起話來也中氣十足,“這幾日,胡使在京城住得可還習慣?”
聽在阿史那鷹耳中,卻是無比別扭,但阿史那鷹還是恭敬的:“多謝大梁皇帝盛情,下官住得很好。”
“那就好。”圣人不急著提魯班鎖的事,反而一副閑聊的口吻,跟阿史那鷹起了家常。
阿史那鷹心里的不安愈發(fā)強烈,耐著性子,回答了大梁皇帝的幾個問題。
最后,他實在忍不住了,問了句:“不知我奉上的那個玩意兒——”貴國的高人們可曾解開了?
他的話還沒完,便被圣人打斷了。
“哦,你那個啊,”圣人滿臉不以為意,隨便擺擺手。
趙福趕忙取出一個烏木匣子,雙手捧著,緩步走到阿史那鷹跟前。
阿史那鷹起初看到完好的魯班鎖時,眼底閃過一抹驚喜,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這個魯班鎖被人拆開過,而且又用一種奇怪的手法重新組裝了起來。
他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檢查著,最后停留在匣子側面中間的一個口上。
是這里,這里少了一根木條!
圣人看著阿史那鷹的動作,見他發(fā)現(xiàn)了問題,便笑著道:“確實是頑童的把戲,朕隨便找了個京中娘子,幾下便解開了。”
怎么可能?
阿史那鷹眼睛猛地凸了出來,這可是那個漢人畢生的心血啊。
而那個漢人,也不是尋常百姓,他原是中原最出色的木器高手。
前朝時,為戾帝修陵寢,跟他一起的伙伴都被官兵滅了口,唯有他仗著高超的機關術,從墓地里逃了出來。
逃出來以后,那人不敢回家鄉(xiāng),也不敢在中原露面,四處流浪,最后去了草原。
那時,阿史那鷹剛剛憑借戰(zhàn)功有了點地位,見那漢人談吐不俗,便有心結交,跟著他學漢話、學漢字,還學了一些機關術。
后來,那漢人得了重病,臨終之前,將這個烏木匣子贈給了他,還教給他如何拆解。
那漢人曾經(jīng)驕傲的,普天之下,再無人能解開這個匣子!
但現(xiàn)在,大梁皇帝卻告訴他,大梁有人解開了,而且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娘子!
阿史那鷹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
但,眼前的事實卻告訴他,這應該是真的。
就在阿史那鷹思緒紛亂的時候,圣人又開口了,“貴部可汗的意思朕已經(jīng)知道了,朕已然將‘回信’放到了匣子里,你回去后,可直接呈交貴部可汗。”
阿史那鷹手指摩挲著嚴絲合縫的烏木匣子,心里早已亂了分寸,他有種預感,這個匣子,他打不開!
“哈哈、哈哈哈~~~”
回到兩儀殿,圣人還在大笑。
沒辦法,一想到阿史那鷹那張憋屈的臉,圣人就忍不住。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一個胡使,竟然也敢在太極宮放肆,現(xiàn)在終于知道我大梁的厲害了吧。”
“阿舅,確切來,是貓兒厲害。”李壽溜溜達達的進了正殿,涼涼的提醒道。
“哦,對對,此事胖丫頭確實居功甚偉,”圣人根不在意外甥的沒大沒,沉吟片刻,道:“有功就該賞!來人,封唐宓為常樂縣君,食邑一百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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