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原因,讓堂堂寧親王爬屋上梁,還不惜扮成丫環模樣藏身。
鳳歌將玉佩收好,望著關林森:“找到錢了嗎?”
關林森點點頭:“找到了梁晶晶和黃雕,不過,他們一時也拿不出五千兩白銀,只能拿出三千兩給我們。”
他們也是初來乍到西夏地面,毫無根基,這么多伙計也是需要吃飯的,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三千兩,已經是不錯了。
關林森為自己沒有完成任務而有些不快,鳳歌笑道:“無妨,我又找到錢了。”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咱們去寧親王府拜訪。”
***
西夏,一直在北燕與大恒之間來回倒賣兵器,相當的富有。
西夏寧親王,皇帝的一母同胞兄長。
因此,寧親王府,自然也是雕梁畫棟,處處都透著富貴逼人的氣息。
站在門口的侍衛高大威武,鎧甲齊整,頗有向日金鱗次第開的氣勢,看著就比尋常巡街士兵要高貴幾分。
鳳歌換了一身華貴的衣服,叫了轎,關林森跟在一旁,穿得一身齊整精神的新衣。
在寧親王府門口,關林森上前遞了拜貼。
“恒國璇璣才女戈鳳?”守衛的士兵茫然的看著這張貼子,又看了看那頂很普通的二人轎,隔著厚厚的轎簾,什么都看不見,只能看出窮酸二字。
寧親王府門口的送禮隊伍,比起豐縣的律王府門口的盛況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各種上門來招搖撞騙打秋風的,想要混一官半職的,就想撈一筆就走的,門口侍衛見過太多太多,他根連替鳳歌遞名貼的興趣都沒有。
“什么璇璣才女,沒有聽過,你們要想見王爺,看,門口這么多人都是來排隊的,你們拿著禮單,在這等著,排到了你們就進去,該不該讓你們見王爺,由內府里管事的了算。”
竟是把她當成來打秋風的把戲了。
鳳歌挑起簾子,微微皺眉,關林森微微躬身一禮,瞬間消失。
門口的士兵見那頂轎總停在門前不走,寧王府門口寶馬香車,來來往往,乘轎的必是八抬大轎,馬車也是由四匹毛色一模一樣的駿馬,這種青布二人轎,簡直就是降低了寧王府往來賓客的檔次。
“喂,你們要不排隊,就馬上離開,別擋在這。”門口的士兵走下臺階,粗聲大氣向著轎大喝了幾聲,那兩個轎夫是臨時雇來的,見狀想抬起轎子走,鳳歌平靜地:“你們要走便走,莫動轎子。”
那兩個轎夫為難道:“姑娘,這寧王府門口的侍衛兇得很,他們真的會打人的……”
“料想他們也不敢打我。”
“姑娘,你這又是何必呢,民不與官斗,何況這可是寧親王。”
正勸著,那個侍衛不耐煩的過來了,看他一臉兇神惡煞,手中握著腰刀大踏步地過來,那兩個轎夫早就嚇得跑到一旁躲了起來。
“放肆!你竟敢藐視王府!”
轎中的鳳歌冷冷道:“怎么?寧王府你了算?”
“丫頭,趕緊滾開,老子不與婦孺計較!”
“我不與下人一般見識。”
鳳歌完,當真就不出聲也不搭理那個侍衛。
王府門口這么多人看著,那侍衛若不做些什么,只覺得臉上無光,他拔刀出鞘,一刀劈下,轎欄應聲而碎,連著罩著轎籠的青布,也化做碎片。
鳳歌站起身,紛揚的碎布在她身旁落下,刀鋒刮過帶起的風,拂起她垂在胸前的發絲,飛揚起,又輕輕落下。
她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那個侍衛。
“你還不走!”腰刀未入鞘,那侍衛橫眉怒目的瞪著她。
此時,王府的正門忽然開了,李云清的聲音從門口傳出來:“不得無禮!”
門口侍衛跪成一片,連著那些前來送禮的人也忙不迭得跪下。
站在鳳歌面前的侍衛不知怎得驚動了主子,慌亂趴在地上。
李云清走下臺階,走向鳳歌,鳳歌淡淡一笑:“你家的門,好難進。門口的侍衛連通傳這活都不想干了?”
“來人,把這失職失禮之徒拖下去,杖責二十!”李云清吩咐左右,一旁早有人將那侍衛給拖了下去,李云清十分客氣的對鳳歌:“姑娘何必與下人動氣,請進。”他伸出右手,請鳳歌進門。
寧王府的正門只有最尊貴的客人才能走得,這個坐著青布轎來的姑娘到底是何來頭,竟然可以從正門而入?不由得門口的那些排隊等著進門的人低聲議論紛紛。
鳳歌卻沒有動,她指著地上轎子的碎片:“壞了,要賠。”
李云清忙點頭:“賠賠賠。”
“你們過來。”鳳歌看著那兩個縮在墻角的轎夫。
轎夫連看一眼寧王府門前的侍衛都覺得膽戰心驚,何況是看著寧親王人,這簡直是這輩子都沒想過的事啊。
而寧親王還命人遞來了五十兩銀子,這是賠轎子的錢。
方才他們還覺得這個丫頭就是找死,現在覺得這個丫頭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五十兩銀子,足夠買三頂這樣的轎,他們甚至都可以開個鋪子,不需要再這樣風里來雨里往的替人抬轎子賺錢,忙千恩萬謝的拿著銀子離去。
正門洞開,鳳歌蓮步輕移,腰背挺直,眼不四顧,裙上明珠禁步微微輕動,她身量雖不高,單這么幾步,硬是生出了鶴立雞群的出眾貴氣。
甚至有人猜測這姑娘莫不是郡主縣主之尊,也有人從她的面相上猜測,莫不是當今太后在大恒國的親人,一通胡猜之后,又繼續排著他們的隊。
被李云清引入寬闊的風雷閣,坐在那里品茶的關林森起身,向前迎鳳歌。
鳳歌笑道:“辛苦了。”
閣中并無其他人,想來是關林森到來之時,已被李云清摒退。
李云清親手為鳳歌斟了八分滿的碧玉雪芽茶,鳳歌還以一禮謝過。
“咱們都這么熟了,也不用假客氣,吧,找我做什么?”李云清開門見山,他絕不會天真無邪的認為鳳歌是來找她喝茶的。
鳳歌笑道:“怎么得這么生分,好歹我們昨天也是‘患難見真情’,我沒把你給賣了,你還好好的在這里做你的寧親王,難道不應該感謝我?”
患難倒的確是的,但是真情么,李云清干笑一聲:“談錢傷感情,談感情傷錢。兩位莫不是來找我要錢的?”
他只是隨口這么一,權當是個笑話,他可不相信像鳳歌這樣住上房,穿得又這么華貴,身上下那氣質就透著“大家閨秀”四個字的女孩子,會要什么錢。
錢?多俗啊,這姑娘大約是來要什么東西,或是什么權,亦或是……要他娶她?
鳳歌的聲音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早聽大夏寧親王水晶心肝玻璃人,一顆七竅玲瓏剔透心,真是久聞不如一見,當真聰慧過人,一猜即中。”
什么?李云清整個人石化在當場。
至于鳳歌后面跟他了一通什么錢,什么五千兩白銀,什么馬上就要,什么什么的……聽不見,聽不清,都是天邊飄來的幻聽,幻聽……
肉痛!
超級肉痛!
李云清痛得呲牙咧嘴直抽抽,鳳歌將手中的五千兩銀票遞給關林森收好,笑道:“我還有一事不明,你身為寧親王,想進皇宮,怎么還要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方法,平白被人當賊追著,這又是何必?”
“我圈很亂,你一個丫頭還是不要管這么多,有利于身體健康。”李云清眼睛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恒國是窮瘋了嗎,你這樣的人,不遠萬里,來到大夏,就是為了向我勒索五千兩銀子?”
“你不實話,我也不實話。”鳳歌站起身,“對了,我還有一事不明,你們這些半夜三更作奸犯科的人,明明把身行跡都給掩了,還蒙頭蓋臉的,為什么非得隨身帶著昭示自己身份的玉佩讓人拿呢?是因為不甘寂寞不愿平庸嗎?”
李云陽臉色一變,昨天他回來之后,已是清晨,匆匆換衣上朝,根就沒有注意身上的玉佩少了。
他看著鳳歌,她纖纖玉指上勾著一塊白色的玉佩,玉質滑膩如凝脂,在她的手指尖晃來晃去,一會兒晃出一個“寧”字,一會兒晃出一個“清”字。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李云陽扶著額頭,用武力搶?這個丫頭身邊的男人昨天能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取了玉佩就明他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用計謀奪?這個丫頭一臉的奸壞相。
“五千兩銀子都給你們了,還不夠買下這一塊玉佩嗎?”李云陽一臉的誠懇。
“不夠。”鳳歌笑道,“五千兩只是你昨晚闖入我房中,驚嚇到我的精神損失費。”
來,她真的只是想敲一筆銀子,好向趙家買下那個鐵傀儡帶回去,現在看來,如果不再多敲一點,豈不是暴殄天物,古語有云,天予不取,反遭其咎。
所以,一定要多多的取,這樣上天才會對她更好。
看著鳳歌燦爛的笑臉,李云清只覺得背上一寒。
“明人不暗話,姑娘這身上下的東西加在一起,也夠尋常人家吃一年的,怎么看也不像是缺錢的,大恒皇朝中的女孩子,還會只身一人在外面晃,除了大恒儲君鳳歌,再沒有第二人想。”
幾句話,便將鳳歌的身份分析了個透徹,看來眼前這個寧親王并非方才看起來的那樣白癡。
鳳歌對于各國皇族的唯一認知,就是來自于這些年持國書前來訪問或者是挑釁的使節,他們的第一句話就是:“奉大燕國陛下高青龍之命……”“奉大夏國陛下李云陽之命……”“奉大寧國陛下素天羽之命……”然后就開始進入主題。
所以,她只知道這三個皇帝的名字,其他人則是一無所知。
鳳歌低垂著眼皮,一雙眼睛看著杯中悠悠飄起的白汽,知已知彼百戰不殆,她甚至連李云清的名字都是今天才知道,若是能早知道李云清和李云陽的關系,現在也不會這么被動。
記得父皇曾經對自己過,上位者無論做任何決斷之前,都必須掌握足夠的情報,否則就會出錯,皇帝的錯誤決定,就有可能會導致整個王朝的毀滅。
鳳歌以前沒覺得有什么特別的,總有臣下會主動把消息送過來嘛,大朝會折騰三四個時辰就聽各部的大臣叭唧叭唧的個不停,都個沒完,沒完的還要去找父皇單聊半天。
現在終于知道,送上門來的消息,未必都是有用的。
她想要唬一唬李云清,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雖然李云清是潛入皇宮的,但也未必就明他是去刺殺李云陽的,也有可能是因為朝中有特別難纏的權臣,兩個人只能用這種偷偷摸摸的方法才能見面。
鳳歌的表情,讓李云清確定自己猜對了,他從容端起瓷杯,慢飲一口:“大殿下白龍魚服到我大夏來,不知有何貴干?”
這就是一個主人在質問一個不速之客,怎么不打招呼就跑到他家里來,現在,只好賭一把了。
這幾年在大朝會上從來沒聽西夏國內有什么問題,在鳳歌的印象里,他們就是一群愉快的奸商,只有國**政穩定,才可以心發展經濟。
以寧親王之尊,半夜三更去爬墻,顯然是需要親自去做什么事,如果是刺殺,派人去不就好了,只要錢給得到位,大恒國的月黑堂和北燕國的帝行門,都是接外單生意的,提供死士服務,絕不出賣雇主的任何信息。
鳳歌心中有了決斷:“我之所以到貴國,是怕大張旗鼓的來,看不到好戲了。”
“大殿下想看什么好戲?”李云清不解。
鳳歌放下茶杯,抬頭看著李云清笑道:“什么人,可以逼得西夏皇帝與大親王殿下不得不像偷情男女似的,半夜偷偷見面,那塊玉佩,是用來叫開內宮門用的吧?以寧親王的腦子,也不像是馬馬虎虎,忘記摘下玉佩之人。看來大夏皇帝現在還不是很危險,至少內宮門之中,還是他的人。”
被鳳歌中,李云清也不想再掩飾:“不錯,是有點麻煩,怎么,大殿下有什么想法?”
“沒有沒有,此次出宮游歷,主要就是體驗體驗不同地方的風土人情,并不想插手哪里的事務,何況,我人單力薄,就算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嘴上這么,心里卻是希望李云清最好自己把真相都出來,這么有趣的事情,寫在閱歷日志上,母后一定會夸她的。
“既然大殿下這么坦誠,我也不妨直,大夏國從來都是在大燕與大恒之間求得平衡,從來不偏向任何一方,我國雖出產大量的金屬礦藏,也有著無數的能工巧匠,無奈自然條件惡劣,糧食產量低下,每年都要靠著從大恒國進糧食,從大燕國進肉類,自太祖開國以來,我們就稟承著中立的態度。不插手大燕與大恒之間的任何爭端,只不過,這些天有大燕來使入朝,想要與我大夏締結盟約,合力攻打大恒。”
什么?!
鳳歌一驚,站了起來,復又緩緩坐下,這遠在西夏國都的事情,只怕父皇并不知曉,大恒的武器產出不多,若是招募新兵入營,更多的武器需求還是要靠從西夏進口。
想起兩年前工部尚書曾經申請開發經費,卻因為正好遇上翰林院申請修史經費,當時國庫緊張,兩筆錢只能出其一,翰林院大學士在朝堂之上的就是:“有開發的必要嗎?工部有錢還不如拿著好好去修修河堤,制作與研發武器的錢,都足夠從西夏買兩三倍的成熟裝備,又何必浪費精力和銀兩在自主研發上面?”
朝上重臣紛紛點頭,這么多年,西夏都是中立身份,想要買什么東西,只要錢給到位,就能馬上送來,東西又好用,何必費這功夫。
研發武器就是有違大恒國以文治國,以教化人心為主的理念,面對朝臣一面倒的反對,父皇最終,還是將這筆錢判給了翰林院修史。
也是從那以后,工部那些理科宅男們再也沒有在朝堂之上主動出過聲,只有哪里上報河堤海堤,或是皇城之內要修什么建筑,報告遞到他們那里,他們才會動一動。
除此之外,那里再也沒有了聲音,一片死寂,就好像那里不是工部,而是一個物業維修部。
這一趟西夏之行,讓鳳歌有了危機感和緊迫感,她在心中重重落下一筆,大恒,一定要有自己開發的能力,鐵礦山,大恒一定也是有的,只不過沒有好好去找而已。
但是,在大恒還沒有能力自己自足之前,還是要穩住這個大工廠才是。
“那么,貴國陛下的態度如何?”鳳歌問道。
“陛下……云陽他也很為難,他不想打仗,但是,大燕的使者每日都請見,去年他們購買我們兵器的錢還沒有付清,今年答應給我們的牛羊肉也沒有運來,大燕國的使者,只要云陽點點頭,與大燕簽定契約,錢,馬上付清,肉,馬上運來,還會額外再送一百匹戰馬。”
真是舍得下呢。
鳳歌皺眉,忽然想到,高真北,這個北燕人,他到這里來,一天一夜不見蹤影,莫非,他到這里來,與北燕使者會有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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