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人在外廷早就有眼線,不少官員也收了他們的好處,在朝堂之上,替大燕好話,逼催著云陽趕緊簽約,也不必貪心,將恒國產(chǎn)糧的那塊地方拿下來,之后就不用擔心了。唉,真是天真,到時候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恒國沒了,燕國又豈會容得下我們。”
李云清對局勢十分清醒,只是當今大夏國陛下實在過于年輕,除了外戚勢力之外,并無實權(quán),而太后卻只有一個弟弟是鎮(zhèn)國侯,大夏的軍權(quán)有一半在他手中,還有一半,卻是在兵馬大元帥花信之手,更要命的是,鎮(zhèn)國侯的兵馬都在邊境,而花信手中的兵馬卻就在京城,甚至負責保衛(wèi)宮城的兩萬禁軍名為皇帝直屬,實則多由花信軍中挑選而出。
如果花信有心要反,只怕連李云陽也不敢不從。
沒有實力支撐的寶座,還真是搖搖欲墜啊,鳳歌不由心有戚戚,想到自己的將來,忍不住嘆了口氣。
“那么,你那天晚上打扮成那樣進宮,是想做什么?”
“聽燕國人等不急了,想要用強硬的手段逼云陽馬上同意,我得知此事之后,馬上進宮通知云陽,那些前來搜捕我的人,都是禁軍!
難怪這么大陣仗,鳳歌點點頭。
“如果我可以幫助你們繼續(xù)保持中立,你拿什么謝我?”
“你?”李云清根不相信她的話,問道:“如果我的消息沒錯,大恒國儲君在這一年的游歷期內(nèi),不可以主動泄露身份,不得卷入他國紛爭,不得輕易回宮,大殿下手中莫非有府兵?”
“沒有!
“莫非已是天下歸心,一呼百應?”
“沒有!
要啥沒啥,還來談條件,這女娃莫不是看坊間話看多了?
李云陽懶得再與她多,他伸出手:“那塊玉佩,留在大殿下手中不是好事,若是被別人發(fā)現(xiàn),只當我與大殿下有什么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到時候,大殿下的安也得不到保證,不如現(xiàn)在就將這惹事的東西還予我!
來云,心心念念的原來還是想把這塊玉佩給騙回去,鳳歌笑道:“這么好的結(jié)盟信物,我怎么能還給你!
“什么時候結(jié)盟的?”
“昨天晚上,大夏國的寧親王殿下親自到我房間里,希望與我大恒締結(jié)和平條約,并留下了玉佩為證。”
鳳歌得一正經(jīng),李云清無奈搖頭:“大殿下,我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個富貴閑王,并無任何與大恒國結(jié)約的錢,大殿下又何必非要沾惹這些事。”
“不就是北燕使者么,拖著他們,我替你想辦法!
***
出了寧王府,鳳歌讓關(guān)林森帶她前去梁晶晶與黃雕落腳的地方。
門前,一個漢子正在忙碌著,看他的背影仍是蜂腰猿臂的青年,聽見鳳歌的腳步聲,他轉(zhuǎn)過身,濃眉大眼,下巴方正,顯得堅毅沉穩(wěn),眼角與眉間淡淡的紋路,顯出了歲月的痕跡。
“鳳姑娘!彼行┮馔。
更意外的是鳳歌,完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見過這個人,關(guān)林森低聲在她耳旁道:“這是黃雕!
這就是那個彎腰駝背,瑟縮在皮襖里,一臉皺紋像菊花盛開的黃雕?
“都認不出來了,你這是徹底好了?”鳳歌見自己的藥當真有效,開心得好像是自己得了幫助似的。
黃雕點點頭,還未話,梁晶晶的聲音從門口傳出來:“喲,我當是誰,原來是貴客上門,快請進來坐。”
進門之后,梁晶晶看著鳳歌,笑道:“我們這也是立足未穩(wěn),五千兩銀子實在是……”
“不,今天來,是把那三千兩也還給你們的。”鳳歌示意關(guān)林森將那三千兩的銀票拿出來,“你們初來乍到,討生活也是不易,那五千兩的事,我已經(jīng)找到了辦法,就不從你們這上剝皮了。”
“喲,鳳姑娘的是哪里的話,要不是你們幫忙,我們還在那風沙肆虐的黃沙道上過日子呢,那地方,又干又燥的,對女人家的皮膚實在不好,整日躲在地下,不見天日的,也是無趣!绷壕Ьχ
“姑娘今日來,只怕不是單來找我們敘舊的吧?”梁晶晶看著鳳歌,這個姑娘在黃沙客棧時表現(xiàn)出的冷靜與心計,絕不是普通的丫頭,從她的衣著氣質(zhì)上,梁晶晶也只猜到她興許是大恒國的哪位天潢貴胄,萬沒想到,她竟是當今儲君。
鳳歌將自己的龍形項鏈拿出,梁晶晶身為寒山鐵騎的人,自然是識得皇家標記。
“非危及生命,不得亮出身份。只是如今北燕使者想要聯(lián)合西夏以圖我大恒之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想,這也不算是違背了先祖教訓!兵P歌將項鏈又貼身藏好。
這也是一場賭,祖父德宗皇帝拆了寒山鐵騎,讓這些原是懷著一顆保家衛(wèi)國之心的忠肝義膽之士,變成了如同流寇一般的存在,鳳歌不確定,梁晶晶與黃雕會不會出手相助,她唯一可以有些自信的就是,至少梁晶晶和黃雕看在她出手解毒的份上,不會拖后腿告密才是。
梁晶晶許久沒有吭聲,她的腦中似乎也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斗爭,她終于開口:“大殿下,我們對于恒國來,是叛逆。劉將軍當年一片忠心,卻蒙受不白之冤,我為何要相助如此昏庸的皇室,這樣的大恒皇朝,亡了便亡了!
“劉將軍?是冤枉的?”鳳歌的記憶中,這人不是貪功冒進,害得無數(shù)士兵枉死嗎?
梁晶晶冷哼一聲:“那是你那個不懂打仗的爺爺做太子監(jiān)軍的時候,什么都不懂,非要沖進葫蘆谷,被人包了個正著,若不是劉將軍率軍去救,早就玩完了!那場仗大敗,十萬精兵部拼沒了,回朝之后,劉將軍卻太子立足未穩(wěn),絕不能背上一個陣前瞎指揮,枉送十萬人性命的罪名,因此,他將這份罪名完擔下,以為太子會替他幾句好話,不料,那個混蛋太子卻是什么都沒。劉將軍家上下滿門抄斬。太子倒是太太平平的繼位做了皇帝,登基之后,便將寒山鐵騎拆散,再未提及一個字!”
葫蘆谷戰(zhàn)事,在大恒皇朝一直是一個禁忌,鳳歌也只是聽祖父提起過一兩句,每每提起,便是痛心疾首,祖父很年輕,剛四十出頭就駕崩了,太醫(yī)祖父操心國事太重,郁結(jié)于胸,想來,也許郁結(jié)于胸的不僅是國事,還有這段往事吧。
鳳歌又想起祖父在將死前些年,總是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來來回回的畫著一張人像,那是一張戎裝的將軍相,祖父總是畫完上半身,就神色憂郁,下半截線條凌亂,從來也都沒有畫過一張完整的。
“先皇,他也是有著不能重提的理由吧……”德宗一生心謹慎,外戚干政、強敵在側(cè),他都能在不引戰(zhàn)的前提下,兜著圈子把事情應付妥帖,鳳歌不是不知道有人評價祖父德宗一個“慫”字,但正是因為這一“慫”,才能讓剛剛從外憂內(nèi)亂中掙扎求生的大恒平平穩(wěn)穩(wěn)的發(fā)展了三十多年。
打仗?那不是熱血上頭,喊著口號就完事的,那是真的要靠人命去堆,打的就是國家的經(jīng)濟儲備啊。
鳳歌不相信久在軍中的梁晶晶不明白這一點,只是她無法接受劉觥弈元帥背負著污名而死,死后這么多年還不得平反。
“孤王在此立誓,若登大寶,必徹查當日葫蘆谷之案,還劉將軍一個清白!兵P歌起身,正色起誓。
梁晶晶見她如此鄭重,再加之曾在黃沙客棧**歷生死,梁晶晶決定出手相助。
“想要我們做什么?”
“北燕使者敢在西夏境如此張狂,想必是有軍隊在邊境列陣,希望各位可以幫忙查清邊境上到底有多少北燕軍,以及,他們是否真的會因為西夏皇帝不答應締約,就揮師攻打。”
梁晶晶菱唇一彎:“要刺探情報,再沒有比我更擅長的了。三日之后,必給你消息!
“那就有勞了。”
鳳歌拿著從李云清那里敲來的五千兩銀票前往趙家,不料,在正廳之中,竟然遇上了幾個北燕人。
他們也是來買那個鐵傀儡的。
趙元正向他們解釋,這個鐵傀儡已經(jīng)被一個姑娘買走了,正巧看見鳳歌過來,忙指著她:“就是她買的,已經(jīng)訂了,我們生意人最講究誠信,不好毀約的。”
為首的北燕人走到鳳歌面前,如同鐵塔一樣,他不屑的看著鳳歌:“一個丫頭,買它做什么?還是好好的玩你的布娃娃去吧!”
在場的北燕人放聲大笑。
鳳歌微笑道:“買這個鐵傀儡,回去陪我跳舞呀,你們這些粗鄙的蠻漢,買回去也是糟蹋了,你們會跳舞嗎?買它回去想干什么!”
當然是買回去,重新設(shè)置一套動作,讓它可以殺人啦。
可是他們卻不能這么,因為,趙家人賣出時候提的條件就是,不得將其改做它用,否則就是違約,不賣了。
為首的北燕人哼了一聲:“跳舞,誰不會!你這個黃毛丫頭,又會跳些什么,還不是軟綿綿的舞,鐵傀儡跳的舞,不適合你學。”
“當然不是給我學舞用的,是給他用的!兵P歌一指身旁的關(guān)林森。
關(guān)林森的個頭,在大恒已經(jīng)不算矮了,但是站在這幾個北燕人面前,卻是生生的矮了一個頭,想要看著他,還是要吃力的抬著頭。
那個北燕人又是哈哈大笑:“一個娘炮子,也想學?是想去去你身上的女氣吧?”
“心傷著你一身的細皮嫩肉!
“還是跟姑娘一起玩布娃娃去吧!
從北燕人的隊伍中爆發(fā)出更大的嘲笑,鳳歌平靜的對關(guān)林森:“他們在嘲笑你呢。”
“當值期間,不可私斗!
“放你兩個時辰的假,夠不夠?”
“一個時辰足矣!”
鳳歌向后退至安地帶,朗聲對著北燕人道:“你們是不是覺得能打就是有男子氣概呀?是不是把你們打趴了,你們就老實了?”
北燕人停止了嘲笑,喝道:“大言不慚!就憑你,也敢跟我們動手!”
“對,就憑我,的確是不能跟你們動手的,跟你們動手的是他!兵P歌平靜的坐在一旁,對關(guān)林森:“放假了。”
這三個字話音未落,關(guān)林森已如一道疾風,向北燕人撲去,只見他如一道灰色的幻影,在那幾個人之間穿梭,他只輕輕一點,中招的人便應聲倒地。
根就沒有還手的余地。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場中只有他一個人站著,地上是一片動彈不得的北燕壯漢。
鳳歌托著腮笑道:“離一個時辰還有好遠呢。”
“子別太得意了!”里屋竟然還有一個北燕人,這個人方才并沒有把關(guān)林森放在眼里,只當外面的人可以解決,因此沒有出手,不料,轉(zhuǎn)瞬之間,那些人就倒在了地上。
他走出來,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人,恨恨道:“真沒用!”
又抬起頭,瞪著關(guān)林森:“你叫什么名字?”
“問別人名字之前,應該先告訴別人自己的姓名。蠻夷就是蠻夷,不懂禮儀。”鳳歌遠遠的扔過去一句話。
那人還是瞪著關(guān)林森:“呵呵,你們大恒的男人,就是這么由著女人在面前大呼叫放肆的嗎?”
“我樂意!标P(guān)林森平靜的看著他,“還是,你沒有名字?”
“老子也速該!大燕國使節(jié)團都尉!”
沒想到會在這里與使節(jié)團的人遇上,鳳歌臉上沒顯露出來,心里卻在盤算,在這里與使節(jié)團杠上,自己得弄個什么身份才合適,不然,他們到時候讓西夏皇帝李云陽下個城搜捕令,或是驅(qū)逐令,那就很麻煩了。
還沒等她想出來,關(guān)林森與也速該已經(jīng)打起來了,不得不,這個都尉,比起剛才那些人的確要強一些,招大力沉,關(guān)林森也沒有想要與他馬上分出勝負的意思,仗著身輕,在他身邊繞來繞去,讓他打不著。氣得也速該哇哇大叫:“你們大恒的武功就是像蒼蠅一樣飛來飛去嗎?”
“蒼蠅?那不是圍著臭屎飛的嗎?閣下莫非自認是臭屎?”關(guān)林森得十分認真。
鳳歌聽著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么長時間,關(guān)林森終于不像一根沉默寡言的木頭,起噎人的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與此同時,她也想好了自己的身份,若是這隊北燕人敢去西夏皇帝那里告狀,那就自己是律王叔派來的商隊代表好啦,不是正經(jīng)的使節(jié),因此不需要持國書,商隊么,就是買買買,不與朝堂之上的糟心事相關(guān)。
是律王派來,也可以讓夏與燕有所忌憚,不敢隨便出手。
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關(guān)林森那里,也已經(jīng)分出了勝負。
也速該被關(guān)林森一腳踹在腿彎,一個趔趄沒站穩(wěn),重重跪倒在地,正巧面朝著鳳歌,鳳歌笑道:“怎么突然行這么大的禮,免禮平身吧。”
把也速該氣了個半死,想站起來,卻一動也動不了,關(guān)林森一根手指輕輕巧巧地搭在他的百會穴上,指尖一點真力灌**位之中,如同百千根鋼針刺入他的腦中,也速該疼得大叫:“這是什么妖法!”
“在大恒國,這是人人都會的兒童戲法而已!标P(guān)林森冷冷的。
“都跪下了,還要打嗎?”鳳歌看著也速該。
也速該脹紅著臉,一副氣沖牛斗的樣子,不話,只是瞪著鳳歌,鳳歌微笑:“依我,還是別打了,眼看著都中午了,散了去吃飯可好?”
打了這么久,這么多人也拿不下一個少年,也速該也知道自己這群人綁在一起也不是關(guān)林森一個人的對手,恨恨道:“走!”
一行人離開趙家,趙元走過來對鳳歌:“哎喲,姑娘,你這可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啦,他們是大燕派過來的使節(jié)團,就連陛下也得讓他們?nèi)帜!?br />
“嗯,知道,沒事的。”鳳歌看著眼前的鐵傀儡,有些煩惱:“這么大,怎么帶走呢。”
“設(shè)置好動作,它會自動跟著姑娘走的。”
“那,我能設(shè)置它給我當保鏢嗎?萬一那幾個北燕人在門口等著打我怎么辦?”鳳歌終于找到了機會,提出將鐵傀儡設(shè)置成可以動手打架的理由。
趙元原非常為難,但是看著剛才那群北燕人氣勢洶洶的跑出去,這個姑娘身邊雖有一個武功高強的侍衛(wèi),卻終是雙拳難敵四手,只怕要吃虧,因此,他終于違背了鐵傀儡不得用于攻擊的諾言,為鳳歌設(shè)立了一套保鏢系統(tǒng),只要鐵傀儡處于開啟狀態(tài),它就會無差別的攻擊所有企圖靠近鳳歌周身三尺之內(nèi)的人。
“也請這位侍衛(wèi)哥心,它是機器,不認人!壁w元心提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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