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不會忘記女孩的身份,她是江州唐宣撫的女兒,朝廷大員的家眷,他不相信清州官衙上下膽敢無視她的身份,任由鹽幫這種綠林組織給肆無忌憚的殘害。
然而他卻嚴重低估了陳慶人的能量與清州官府的黑暗程度。
他找到衙門大聲自報了女孩的家門,結果他非但連官衙都進不去,甚至還遭到了大群衙役的驅逐;不甘心的他試圖去找當初見過一面的龐紹元,可惜對方同樣選擇了避而不見。
回到客棧,客棧老板拒絕了他們的投宿,最后一連找了好幾家客棧都是如此。
陳安明白這一切都是陳慶所為,今日沒有客�?狭羲匏麄�,明日不定城里的商鋪攤販連食物都不肯賣給他們,因為他的目的就是要將陳安給逼出清州城。
他的心一直在往下沉。
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他只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不知不覺,陳安駕馭的馬車來到了距離城門不遠的街上,身后隱隱可見一群盯梢的騎手。
“你怕嗎?”
他目視著前方城門,面無表情地了一句。
“怕……但我相信叔叔可以保護我的�!�
車廂內,女孩聲音顫抖地道。
聽到這,陳安一揚馬鞭,然后馬車緩緩朝著清州城外駛了出去。
龐紹元站在城樓上,望著馬車漸漸離開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正確與否,但人都是自私的,在如今愈來愈亂的世道里,他只想顧自己身邊珍視的人,不愿再任由自己的性子招惹是非。
少頃,一支馬隊從城門飛馳而出,為首的正是陳慶人。
“陳慶,你到底想干什么?”
龐紹元喃喃自語著,隨后搖搖頭走下了城樓。
……
離了清州城,順著官道一路向北,途徑忻,岐,呂,云四州后便能抵達江州地界,可這條路注定是充滿坎坷,遍布荊棘,沿途跋山涉水不可怕,豺狼虎豹不可怕,可怕的永遠只有險惡的人心。
在路過一條涓涓細流的河木橋,陳安突然勒停了馬車。
“瑤瑤�!�
“叔叔怎么了?”車內女孩緊張道。
“找個安的地方躲起來。”
著,他從馬車里取出了兩柄鋼刀,緩步走到了橋頭,目光遙望向遠方蕩起的煙塵。
意識到情況不妙的女孩連忙跟著陳安走下了馬車,她焦急地左右張望著,似在尋找合適的躲藏地方,當她看到眼前輕淺的河后眼睛頓時一亮,整個人都慌慌張張地順著河邊的草坡滑了下去,緊接著立刻躲在了木橋底下。
“叔叔,我躲好了�!�
“記住,等會無論發(fā)生了任何事情你都絕對不許出聲�!�
“我……我知道了。”
眼前,一隊策馬揚鞭的騎手裹挾著奔雷之勢追趕了上來,在臨近木橋的另一端,對方的馬速開始放緩,并漸漸停了下來。
最后,彼此之間,唯有一橋之隔。
“此路不通�!�
陳安清楚看見了對面為首的陳慶,而他的回應只有兩柄刀,一句話。
“其實我們不應該成為敵人的�!�
陳慶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橋那頭的陳安,考慮到他曾經近乎滅清風盜的實力,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與對方直接發(fā)生流血沖突。
“從一開始我們之間的立場便已決定彼此沒有緩和的余地。”陳安冷冷道。
“可以冒昧問一句,你為何一定要保護她?”陳慶搖頭嘆了口氣。
“而我同樣想問你,為何要對她們趕盡殺絕?”陳安握緊著刀柄反問了一句。
“所以我才過,你真的什么都不懂。”陳慶臉色一沉道�!拔铱茨銘撌菑乃聫R里還俗出來不久的年輕人吧?曾經我和你一樣年輕過,初入江湖,但凡碰到不平的事情都會抱著行俠仗義的心理,你自以為自己代表了正義,并甘愿為了正義付諸生命,可你是否有想過,你堅持的正義真的是對的嗎?”
“你到底想什么?”陳安道。
“你不是問我為何要對唐宣撫的家眷趕盡殺絕嗎?我現在可以如實告訴你,因為唐宣撫準備接到自己的妻女后叛國投奔北地的胡虜,而他的妻女秘密從京師帶出了一樣重要的東西,這樣東西關乎著他在北虜未來的進身之階,甚至是整個大離朝的生死存亡!”
陳慶盯視著陳安,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道。
“如果事情如你所言,可為何朝廷卻不知唐宣撫之事,反而是你們這些綠林強盜一個個得到了風聲跳了出來?”
陳安聽后心神一震,可迅速便冷靜了下來,他在仔細剖析完對方的法,言語間都帶著強烈的諷刺。
“朝廷當然有人知道,否則你以為我們是如何得到風聲的?”陳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爸皇牵菢訓|西的寶貴人人都想據為己有,因此唐宣撫的事情才故意有人給瞞了下來。”
毫無疑問,陳慶這番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之大使得陳安都不禁陷入了沉默。
“你的是這個東西嗎?”
他忽然從懷里掏出了那枚似劍似刀的銀色古怪令牌道。
“沒錯!就是它!把它給我!”
陳慶一見令牌立刻失去了往日的沉穩(wěn),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放了我們,我便把它給你。”
陳安神色漠然,仿佛根不關心手里這枚令牌究竟意味著什么。
陳慶微微一怔,臉色瞬間變得陰晴不定,似乎有些猶疑不決,良久,他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可以。”
“叔叔不可以!”
躲在橋底下的女孩突然發(fā)出尖叫的反對聲,她不顧一切地鉆出橋底,連滾帶爬地沖到了陳安的身邊,圓潤的大眼睛里充盈著淚光,她拽著陳安的手,臉無比焦急驚慌地道。
“叔叔!媽媽曾對瑤瑤過,這個令牌關乎著天下蒼生與黎明百姓的安危,除了父親以外,千萬不能把它交給任何一個壞人!”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周圍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女孩的身上,尤其是陳慶聽到女孩出的話后頓時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唐宣撫的女兒哦,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你父親就是一個滿嘴仁義道德,張口百姓,閉口天下,實則為數典忘祖,賣國求榮的虛偽無恥人!”
“我不許你這么我父親!”
女孩頓時面朝陳慶大聲哭喊道。
“陳兄弟,我可以向你鄭重承諾,如果你肯將令牌給我,我一定會放了你們,以我宣州陳慶的名號發(fā)誓!”
然而陳慶卻絲毫沒有理會女孩,目光都放在了陳安身上。
“叔叔……”
一旁,女孩拉著陳安的手仰頭苦苦乞求著。
陳安拍了拍女孩的腦袋,臉容平靜道:“去馬車里等我。”
“叔叔……”可女孩卻依然沒有放手。
“快去!”
陳安當即厲聲道。
“叔叔……”
受到驚嚇的女孩立刻松開了手,然后一步三回頭地邊哭邊喊著回到了馬車里。
“可以告訴我它是什么?”
待女孩離開后,陳安拿著手里的令牌朝對方晃了晃。
“告訴你也無妨,這是傳聞中記載著左公秘寶位置最關鍵的寶物。”陳慶道。
兩百余年前,大離建國之初爭霸天下的最大敵人便是割據北方大半領土的左公左行師,最終彼此在風陵渡決定兩國勝負的戰(zhàn)役里,大離朝取得了面性的勝利,而左行師在敗亡之際,他派遣心腹手下將多年搜刮得來的海量金銀財寶都埋在了一個秘密之地,并把揭露寶藏位置的三樣重要東西交給了自己偷偷送往海外逃難的唯一骨血,以圖將來天下大亂時取出寶藏謀求山東再起。
熟料護送左行師骨血遠走海外的心腹下屬得知寶藏秘密后中途見財起意發(fā)生內訌,結果左行師的唯一骨血不幸身死其中,余下搶奪到三樣寶物的下屬分別四散逃亡,可惜這個消息終究沒有瞞過大離朝,隨后在多年的追查下,大離朝卻只集齊了兩樣開啟寶藏的寶物,久而久之,左公秘寶的傳聞也流傳開來,同時伴隨著其他兩樣寶物破解后的兩句歌謠。
所以,當左公秘寶傳聞中最后的寶物悄悄現世后,整個大離朝都變得暗潮洶涌,尤其是得知寶物在唐宣撫妻女手里的時候,可想而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們。
對于陳安而言,他根不在意所謂的秘寶,他在意的始終只有自己和女孩的安危。
盡管女孩極力勸阻他不要將令牌交出去,但是這塊令牌根是一個燙手山芋,無論誰拿在手里都意味著需要面對無盡的危險,倘若不是這塊令牌,女孩母女會不幸遭到強盜的襲殺嗎?
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希望你能保證你的是真的�!�
陳安抓緊令牌,用力向橋對岸的陳慶扔了過去。
陳慶順手接過令牌,臉容不禁喜形于色,可他在掰弄了一下令牌后瞬間笑容僵住。
因為,令牌讓他給不慎掰斷了。
“假的?!”
他猛地抬頭看向陳安,仿佛受到了極大地羞辱般勃然大怒道。
“給我殺了這個混蛋!”
一聲令下,陳慶身后的騎手頓時揚起手里的刀劍向著陳安殺來。
</br>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