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被打開，那個(gè)自稱是她大學(xué)同學(xué)的女人走了出來，一蹦一跳歡快地走向了路邊一家24小時(shí)便利店。
很快，她拎著一袋東西去而復(fù)返。
車緩緩啟動(dòng)。
江聿琛盯著看了片刻，跟上。
沒多久，南山公寓到達(dá)。
他看到江蔓清下車，和那個(gè)女人手挽著手按下密碼進(jìn)入公寓樓。
夜風(fēng)習(xí)習(xí)。
江聿琛降下車窗，點(diǎn)了根煙。
青白色的煙霧若隱若現(xiàn)，眼前似乎開始變得模糊，直到屬于她公寓的客廳燈亮起來。
一根又一根。
江聿琛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多少根，只知道……他覺得煙有點(diǎn)兒苦了。
夜，漸漸深了。
而他的心，空蕩蕩的。
……
公寓。
舒適的沙發(fā)上，江蔓清和鄧茵醉醺醺地躺著，毫無形象。
“蔓清……蔓清！”鄧茵掙扎著爬起來，遞給她自己倒好的紅酒，咧著嘴笑得開心，“還是紅酒好喝對不對？啤酒呀……太苦了呢，不喜歡，一點(diǎn)也不喜歡。”
江蔓清腦袋渾渾噩噩的，思考能力仿佛也一并消失，她聽見鄧茵的聲音，只剩順著她的話回答的本能：“嗯，太苦了，不如紅酒好喝……”
醉眼迷離，她試圖坐起來。
“我扶你呀，”鄧茵傻笑著將她扶起，很是豪氣地拍拍自己的肩膀，“來，靠姐姐我的肩膀上，我給你依靠喲，我們呀……談?wù)勑暮貌缓茫俊?br />
“談……談心？”
“對呀。”
“……談什么呀？”
“談……”見她的紅酒喝完了，鄧茵又給她倒了杯，隨即湊近她面前，壓低著聲音很是八卦，“蔓清，你有沒有……有沒有喜歡的人呀？告訴我好不好？你都知道我喜歡的男神是誰了，我也要知道你的嘛。”
酒勁上頭，江蔓清整個(gè)人暈暈乎乎的，然而聽到喜歡的人這四字時(shí)，她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狠狠刺痛了番。
疼……
好疼呀。
貝齒無意識(shí)咬上唇瓣，眼眶酸澀，她委屈搖頭。
“怎么啦？”鄧茵問。
江蔓清還是搖頭。
睫毛顫了下，鄧茵拍拍她的手，柔聲哄道：“搖頭……是沒有喜歡的人這個(gè)意思嗎？還是……有喜歡的人不能說？蔓清你告訴我啊……”
她喜歡的人啊……
當(dāng)然有啊。
那個(gè)叫江聿琛的男人。
可是……可是她不能說。
不能的。
盡管酒醉奪去了她的思考能力，但保守和他秘密的本能還在。
“沒有……沒有喜歡的人……”她搖頭，然而語調(diào)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
但，鄧茵聽出來了。
她眨著眸，半是懵懂半是單純：“那……你喜歡江導(dǎo)嗎？江導(dǎo)……是所有人的男神呢，工作室里好多人都喜歡他的，蔓清，你……不喜歡他嗎？”
江蔓清抬起了頭。
心，似乎更疼了，是那股熟悉的鈍痛。
她想忍住。
可是……
“江聿琛……江聿琛……”是情不自禁，也是無意識(shí)，她一遍遍地低聲叫他的名字，末了，她吸了吸鼻子，帶著哭音，“不……不喜歡的……”
鄧茵睫毛撲閃。
“那……班長薛澤呢？他喜歡你很久了呢，班里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就你傻乎乎的不知道呢。蔓清，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薛澤呀，他人很好的，和你很配呢。”
“薛……薛澤？”
“嗯。”
江蔓清又吸了吸鼻子，雙眼水霧霧的，其中盡是迷茫：“……是誰呀？”
鄧茵握上她的手，溫聲哄道：“就是喜歡你的班長呀，蔓清，給薛澤一次機(jī)會(huì)呀，好不好？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的呢。”
江蔓清搖頭。
“……不要。”
“蔓清……”
忽然，一滴淚落下。
江蔓清掀眸，水霧越發(fā)明顯，委屈更甚：“喜歡一個(gè)人……太累了，我……我不要。”
說罷，像是支撐不住酒勁似的，身體一倒，她直接倒在了鄧茵懷里。
鄧茵眼皮微的一跳。
“蔓清……”
“嗯……”
鄧茵低頭看她，循循善誘：“我覺得你變了好多呢，總覺得現(xiàn)在的你一點(diǎn)也不開心，雖然……雖然以前大學(xué)時(shí)你其實(shí)也不是很開心……蔓清，你到底怎么了呀？不能告訴我么？我可以替你分擔(dān)啊，蔓清，不要讓自己不開心，你還有我，知道么？”
江蔓清恍惚了下。
“不要……不開心……”她喃喃重復(fù)。
“對呀，”鄧茵的聲音更柔和了，“蔓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告訴我好不好？是不是……和江導(dǎo)有關(guān)呀？你們認(rèn)識(shí)對不對？”
江聿琛……
冷不丁地聽到他的名字，江蔓清只覺心臟像是被突然攥住了一樣。
疼呢。
無意識(shí)的，她伸手按上了左心房。
“疼……不是……”
她睜著眼，雙眼卻沒有焦距，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中走不出來，又仿佛……在思念著誰。
鄧茵看著她，莫名的，心有點(diǎn)慌。
“蔓清……”她叫她。
然而，江蔓清卻緩緩閉上了眼。
“蔓清？”
沒有回應(yīng)。
“蔓清……”
江蔓清睡著了，保持著手按著左心房的動(dòng)作陷入了沉睡中。
客廳里一下變得安靜下來。
許久。
鄧茵將江蔓清的身體搬到一旁，而后自己起身舒展了下四肢，接著才小心翼翼扶起她往臥室走去，放上床，蓋上蟬絲被，想了想，她找到她的卸妝用品輕柔地替她卸了妝。
臥室里很安靜。
鄧茵看著她，良久終是咬著唇低聲說道：“對不起蔓清，就這一次，我……我就騙你這一次，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歡江導(dǎo)，你能明白那種暗戀有了機(jī)會(huì)的感覺么？我想正大光明地去喜歡他，我……”
床上人始終在熟睡中，睡容安靜。
明明閉著眼，但鄧茵還是不敢多看她，別過了臉。
她低下頭，嗓音微顫，有點(diǎn)兒委屈：“如果……如果不是婚禮上見到了他，我真的就打算只是暗戀了，可偏偏讓我又遇見了他，這是緣分不是么？蔓清，你都不知道，這一年來，我夢見過他好幾次，全都是他救我的畫面，我第一次這么喜歡一個(gè)男人，蔓清，我……”
欲言又止，情緒翻涌，后面的話，她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擦了擦眼淚，她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沙發(fā)前，茶幾上，一片狼藉。
有她們喝的酒，也有她叫的燒烤外賣……
讓她喝醉，她是故意的。
鄧茵在原地站了片刻，沉默地走過去開始了收拾。
收拾完后，她又把公寓簡單的收拾了下，最后拎過兩個(gè)垃圾袋下樓扔垃圾。
走到電梯前，很巧，電梯門開。
鄧茵正要抬腳走近，呼吸卻是猛地一滯。
“江……江導(dǎo)？！”
她怔住。
她怎么能想到今晚居然還能再見到他，還是在這里？！
如果說她和他沒有緣分，她如何相信？
“江……江導(dǎo)……”心跳驟然加速，磕磕絆絆的，她緊張不已，然而大腦卻在瞬間清醒。
南山公寓都是一梯兩戶的設(shè)計(jì)。
這一層樓，一間是蔓清住的地方，那另一間……
“江導(dǎo)你住這里么？”抬起眼，她狀似驚訝地問。
江聿琛本不想回答，甚至壓根沒打算停下，只是無意間的一瞥，他看到了她手里拿著的淡色垃圾袋，而垃圾袋里……有紅酒瓶和啤酒罐。
鄧茵一下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注意力。
心念升起，她狀似不好意思地往后藏了藏，歉意地懇求：“江導(dǎo)，你能不能……能不能當(dāng)沒有看見啊？蔓清是藝人，要是被別人知道她大晚上喝這么多酒，可能……可能對她形象……”
“為什么喝酒？”
“啊？”
江聿琛眸色幽暗，他盯著那些酒瓶，只覺胸口有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橫沖直撞，更是試圖要讓他窒息。
“為什么喝酒？”他重復(fù)，語氣不自覺森然。
鄧茵看著他，下意識(shí)往后退了步，意識(shí)到自己這個(gè)動(dòng)作后她立即尷尬地站定。
她很為難。
最終，她咬著唇，小聲說道：“蔓清……心情不好，我問她怎么了，她不肯說，不過……不過我猜可能和我們大學(xué)班長有關(guān)吧，回來的時(shí)候班長給她打過電話，蔓清……就悶悶不樂了，喝酒的時(shí)候還哭了，好像……在后悔著什么。”
班長……
后悔……
江聿琛腦中瞬間就冒出了那晚的對話。
那個(gè)男人……
“不好意思啊江導(dǎo)，”鄧茵突然著急出聲，指了指垃圾袋，“我得趕緊下去扔垃圾呢，才把蔓清哄睡著，我不放心，得看著她。”
她說著又歉意了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要往電梯里走。
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又站定，轉(zhuǎn)身看著江聿琛為難又好奇的模樣：“江導(dǎo)……能不能問你件事呀？你和蔓清……真的不認(rèn)識(shí)么？那為什么我跟蔓清說我在遇園遇見你了，她……很排斥的樣子啊？”
空氣，靜滯。
鄧茵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他的回答。
“對不起啊，我……我不是有意要問江導(dǎo)你的隱私的，對不起，我不問了。”她紅著臉低聲道歉，懊惱又尷尬地走進(jìn)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而后降落。
電梯外，江聿琛仍站在原地沒動(dòng)，一張臉……晦暗幽深，如同斂著狂風(fēng)暴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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