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敏銳聽出她話中隱約的失望，夏政陶只覺喉間晦澀的厲害，幾度張了張唇，他才勉強叫出她的名字：“晚……晚晚……”
夏晚狀似無謂的聳了聳肩，深吸口氣：“我們父女倆，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的過話了，更別談一談了，擇日不如撞日，就現(xiàn)在吧。”
“……好。”夏政陶緊握的雙拳松了下去。
夏晚幽幽的望著他：“那么，爸，你告訴我，從頭到尾聽下來，對許佳檸失望么？”
夏政陶身體微的一僵。
失望么？
當然。
他以為曾經(jīng)自己擺明了態(tài)度警告過許佳檸后，她真的悔改了，可誰會想到，她不僅沒有，甚至……還連累了別人，證據(jù)確鑿的情況下也依舊謊。
他……
無法言明的沉痛失望感涌出，夏政陶艱難的點了點頭，想話，喉嚨口卻像是被東西堵住了似的，怎么都發(fā)不出聲音。
夏晚一直看著他，將他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后，淡漠又堅定的表明態(tài)度：“剛剛我過的話，不是只是而已，而對許佳檸的懲罰，也沒有完。”
“晚……”
夏晚沒給他話的機會：“不管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我都不會原諒她。只要我在一，我都不會讓她踏進這個家門一步，也不會讓她再和我們夏家扯上任何關系，包括財產(chǎn)，包括身份。爸，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而是在告訴你我的決定。”
夏政陶只覺喉間堵的愈發(fā)的厲害了。
“晚晚，我……”
沒有瞥見他眼中的堅決，夏晚愈發(fā)的失望，忍不住扯唇自嘲了下：“第一次東窗事發(fā)的時候，你帶著她來找我，讓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對她寬容，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么？憑什么？在她一次次對我做了那些事后，你還能維護著她，難道你對她就那么喜歡，勝過我這個女兒？”
明明是語調(diào)很溫淡的幾句話，卻如同千斤石一般重重的壓在了夏政陶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不是的，晚晚，我……”
夏晚直接上前一步，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你你有苦衷，到底是什么苦衷？現(xiàn)在可以了么？”
“我……”
“不么？”夏晚淺淺笑了笑，再開腔，一字一頓，輕緩卻格外的用力，“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你我不清楚，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晚晚！”
“想好了么？”
四目相對，客廳里的氣氛格外的壓抑。
最終，夏政陶黯然垂首，啞聲道：“對不起，晚晚，是……爸爸錯了。可當初……佳檸，佳檸……你不知道，事情出來后，她跪了一一夜，甚至……自殺，我……”
自殺？
呵，真是一出讓人狠不下心的精彩苦肉計呢。
夏晚涼涼淡淡的笑著接過了話：“所以你選擇了原諒？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依舊疼愛她？”
夏政陶的頭垂的更低了。
嘴唇翕動了幾番，他到底還是鼓起勇氣把心里話了出來：“我是想著，你們姐妹倆可能……有什么誤會，而且……確實是我虧欠了她。晚晚，是爸爸對不起你。”
虧欠……
不知怎么的，夏晚突然覺得一顆心揪的厲害，起起伏伏的，讓她幾欲難以支撐。
下一瞬，她情緒不受控制爆發(fā)：“可是你對她的虧欠，換來的是什么？是她的不知悔改！是一條人命！她為了要和我爭，要報復，連別人的性命都可以算計！你居然為了這樣的人，一次次指責我，不相信我！”
“晚晚！”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異樣，霍清隨迅速走到了她身邊，牢牢握住了她的手，想借此給她安慰和支撐。
夏晚死死咬著唇，情緒始終沒有恢復。
“晚晚，對不起……”夏政陶臉色煞白。
“現(xiàn)在對不起有什么用？！”
“晚……”夏政陶想要上前，可對上她排斥，甚至是怨恨的眼神，到底還是僵在了原地。
霍清隨看了他一眼，而后目光落在夏晚身上，握著她手的力道重了重，沉聲道：“晚晚，冷靜點，嗯？”
胸膛起伏著，手指攥著他的襯衣，夏晚一時沒話。
片刻后，她抬眸，神色清冷決絕：“我會讓許佳檸一無所有！絕對！”
夏政陶靜默了兩秒。
“好，爸爸……不會干涉，什么都……不會。”他苦聲道，“是爸爸錯了，錯的太離譜，是爸爸對不起你。”
夏晚別過了頭。
沉默迅速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良久，夏晚再度開腔：“我想知道，這些年，你為什么會那么厭惡我，除了許佳檸的挑撥，真正原因呢？是什么？我要知道。”
因為別過了頭，所以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夏政陶身體微不可查的僵了僵。
“晚晚……”嗓音晦澀難辨，夏政陶呼吸隱隱有些紊亂起來。
真正原因么？
他……
他怎么能？
大腦嗡嗡作響，一顆心砰砰直跳，艱難的緊了緊拳頭，夏政陶到底還是躲開了這個話題：“沒有，是爸爸對不起你，都是爸爸的錯……”
夏晚僵硬抬頭：“是么？”
“是。”
夏晚沉沉的看著他，不清楚此時此刻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
她一直以為還有其他的原因。
那么現(xiàn)在，該慶幸么？
還是……
失望？
夏政陶一抬眼，看到的便是她強裝沒事的樣子，頓時心中酸澀無比：“晚晚，對不起，是爸爸對不起。”
“別了。”夏晚移開視線，嗓音微顫。
夏政陶只覺心里難受極了。
他想些什么緩和兩人的關系，不想再錯過這次機會，可一時之間，他又很沒用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下一秒，他靈光一閃！
上前一步，他試探著，卻難掩心中的激動：“晚晚，你……你還是在意擔心爸爸的對不對？否則，你……你不會……晚晚，能……原諒爸爸嗎？”
他的聲音太過心翼翼，聽著讓人覺得心酸。
“晚晚。”霍清隨捏了捏她的手背，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還記得那次醉酒么？好好談一談，嗯？”
那次醉酒……
她怎么會不記得？
心中那根緊繃的弦被觸動，夏晚終是沒有再躲避。
“是，”她看向夏政陶，坦蕩承認，“我擔心你，因為你是我爸爸，不管我們之間這些年有多不愉快，關系有多差，你始終是我爸爸，是時候疼我愛我的爸爸。”
夏政陶頓時激動的眼睛都亮了：“晚晚……”
夏晚咬了咬唇，繼續(xù)：“去機場的路上，我甚至想，只要你沒事，以前的不愉快我們通通忘掉，我可以原諒你，試著主動緩和我們的關系。可是……”
一句可是，一下讓夏政陶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晚……”
夏晚看著他，把心里的感受都了出來：“我看到你和秦心月在媽媽墓前抱著的時候，真的很失望，失望透頂，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我媽媽。”
臉上血色褪去，夏政陶眼神灰敗。
“為什么？”夏晚逼問。
夏政陶能的躲避：“我……我……”
“不么？”
“晚晚……”
眼中的亮光一點點消散，夏晚扯了扯唇，自嘲之意逐漸明顯：“那么，你打算怎么安排秦心月呢？畢竟一直在找她啊，她又是許佳檸的親生媽媽，不是么？”
夏政陶張了張嘴，卻是無法回答：“她……”
夏晚看著他的糾結和隱約露出的痛楚，只覺心中不出的失望。
良久。
“爸，”夏晚出聲，嗓音溫淡，沒有一絲一毫其他多余的情緒，“撇開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再追究，你始終對不起我媽媽，這件事上，她不會原諒你，我……也做不到。你明白么？”
夏政陶的眸色徹底黯淡了下去，一顆心亦是沉到了底。
他明白啊。
怎么會不明白？
他和晚晚之間，還隔著她媽媽的死……
如果不是自己當年做錯了事，又怎會弄到如此地步？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晚晚，爸爸對不起你。”最后，他頹然的閉上了眼。
胸口愈發(fā)的堵悶，夏晚突然間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多待一秒，可能都會受不了這份壓抑。
只一眼，霍清隨便看出了她的異樣。
“夏董，”他淡淡開口，“早點休息，我?guī)硗硐然厝ァ！?br />
明白自己和晚晚之間還需要時間平復一下，夏政陶點了點頭，略帶感激的看向了霍清隨：“好，麻煩霍少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沒有多停留，話這話后，霍清隨便摟著夏晚離開。
身后，夏政陶看著夏晚倔強如初的背影，心中愈發(fā)的不是滋味。
而幾乎是不受控制的，他腦海中驀的想起了當年的那件事……
賓利車內(nèi)。
夏晚沉默的坐在副駕駛上，任由霍清隨替她系安帶。
她心里很亂。
“晚晚。”
“霍清隨……”
霍清隨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大手隨即覆上她的手背，指腹溫柔摩挲：“我陪著你，我們回家，好不好？”
睫毛顫了顫，夏晚黯啞開腔：“好。”
霍清隨聞言俯身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下：“乖。”
“嗯。”
車子很快在馬路上平穩(wěn)行駛起來。
霍清隨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則會趁著空檔去握住她的手。
漸漸的，夏晚心情不再那么沉重。
不多時，車子駛入市區(qū)路段。
夏晚依舊看著窗外，余光一瞥，她忽的出聲：“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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