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誠幾步走到床邊撿起那部手機。
手機因為系統(tǒng)重力作用,屏幕自動亮起來,屏幕顯示的都是他的未接電話和短訊……
腦中一瞬閃過什么,隨后心一下子極速下落,頃刻沉到谷底。
陸澤誠腦海中情不自禁閃過上一世的一幕。
少年少女出去踏春,彼時,燕京西郊梨園梨花盛放,恰好六皇子去年秋獵拔得了頭籌,皇上賞了處西郊的皇莊,那皇莊種了許多梨樹,春天到了,正是肆意綻放的時節(jié)。
去西郊的游人雖說,但能進(jìn)入皇莊領(lǐng)地的就少之又少。
兩人一騎馬一乘車。
少年英姿飛揚,卻耐著性子慢慢打馬跟在車邊,少女笑靨嬌美,將車簾掀起,和簾外少年閑聊。
那兩天,刑部劉大人自縊獄中的事鬧的沸沸揚揚。
不管是朝中官員還是內(nèi)宅院落都在議論此事。
少女眉心帶著一絲不解和疑惑,“六哥,那位刑部大人不是已經(jīng)沉冤得雪,圣令發(fā)出無罪釋放了嗎?為什么他還要在獄中自殺。”
少年出自天家,自古皇家無情,雖然貴為六皇子,卻早已知曉人情世故,通曉政務(wù)庶務(wù)。自然比少女要穩(wěn)重成熟。
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臉上突然多了一絲黯淡。
“劉大人不想再做傀儡,更不想被人操控和監(jiān)視,圣令雖能保他性命卻保不來自由,劉大人這是為了自由抗?fàn)帯?.”
少女黛眉輕蹙,聽不太懂的少年的話。
想了一會兒不太明白,也就不再深思,她鼓了鼓兩頰堅定道:“劉大人一定是一個堅定不畏的人。要是我被人監(jiān)視被人操控,也肯定會魚死網(wǎng)破!不管那個人是誰!”
少女聲音雖然稚嫩,但是擲地有聲。
少年被她這可愛天真的模樣逗笑,朗聲一笑。
“誰敢操控和監(jiān)視阿瑤,六哥第一個不會饒他!”
“真的?那到時候誰這樣欺負(fù)阿瑤,你可要第一時間將這人打跑!”
“定然!”
通往西郊的路兩邊有農(nóng)人種下的梨樹,此時花開朵朵,一陣春風(fēng)拂來,花瓣伴著春風(fēng)起舞,慢慢掩蓋了少男騎馬的背影和緩緩行使的馬車。
陸澤誠從回憶中的回神。
深邃的眼神里卻滿是慌亂。
他背對著房間門口站著,即使夏日,后背也冷汗涔涔。
外面秦晉等了十分鐘,里面都沒動靜,他不放心的進(jìn)了房間,就看到陸澤誠僵立在空蕩蕩的房間里。
他掃視了一眼房間,除了陸澤誠,哪里有聶瑤的影子。
走到陸澤誠身邊,秦晉皺眉道:“陸少,聶瑤不在這里?”
陸澤誠搖搖頭。
秦晉目光又落在陸澤誠的右手上,那明明是聶瑤用的手機。
他疑竇更甚了。
剛要繼續(xù)問,等在外面,一臉苦色的客房經(jīng)理看到旁邊一間房門從里面打開,隨后從里面走出來一個非常熟悉的人來。
男經(jīng)理先是一愣,隨后眼睛越瞪越大,這……這不是聶瑤嗎?
聶瑤穿戴整齊,她看了經(jīng)理一眼,隨后朝著他點點頭。
經(jīng)理立刻激動不已,他算是聶瑤的路人粉,平時都是在熒幕上看到她,這還是第一次現(xiàn)實中見到聶瑤。
要不是出于職業(yè)道德,他早就上去要簽名了。
點頭過后,聶瑤直接朝著旁邊開著門的房間走去。
經(jīng)理呆了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愣在了原地。
從門口進(jìn)來的聶瑤正好聽到秦晉的那個問題。
她平靜的開口,“我在這里。”
房間內(nèi)本來就安靜,再加上陸澤誠和秦晉多年訓(xùn)練聽覺比常人要靈敏,在聽到聶瑤的聲音后,兩個人同時轉(zhuǎn)頭。
秦晉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聶瑤的不快。
眼前年輕女孩臉上雖然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滿臉淡然,可秦晉就敏感的覺得聶瑤心情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
他突然想到被陸澤誠握著的那部聶瑤使用過的手機,頓時好似開了竅一樣,明白了聶瑤生氣的根源。
他和劉松一直跟在陸澤誠身邊,幾乎陸澤誠的所有事情他們都知道,那部特殊的手機他當(dāng)然也知道。
不用陸澤誠示意,秦晉立刻識趣的慢慢退出了這間酒店房間,在路過聶瑤的時候,他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隱形人。
還好聶瑤沒有阻攔,他最后成功離開。
秦晉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又輕輕幫陸澤誠和聶瑤將門關(guān)上。
最后視線落在客房經(jīng)理驚喜未消的臉上。
房間里房間外像是兩個世界。
自從聶瑤進(jìn)來說了那句話,陸澤誠視線就一直落在她臉上,再也沒有移開過。
聶瑤掃了立在床邊的陸澤誠一眼,他身材高大修長,又是另類軍人,平時不管在哪里出現(xiàn),渾身都不自然散發(fā)出一種矜貴壓迫的氣勢。
可這一刻,那些氣勢全然沒有。
他落在她臉上的眼神也帶著一絲忐忑和無助。
哪里還是什么陸家的陸少,更像是一只即將被拋棄的大型寵物犬。
聶瑤走到他面前,然后看向他握著手機的右手。
陸澤誠聲音低沉無奈,“阿瑤,你都知道了?”
聶瑤冷哼了一聲,“你說呢?”
聶瑤在陸澤誠面前站定,視線平行的話,她只能看到他的胸口,要想與他對視,聶瑤只能抬起頭來,這讓她好像突然就少了一份壓迫感,氣勢也跟著降了一分。
聶瑤突然有些不自在后退一步,這樣頭不用抬的更高,就能看到陸澤誠那雙漆黑如點墨的眸子。
他薄唇微抿,神態(tài)失落,平時在別人面前的冷峻沉著全都不見。
聶瑤絲毫沒有心軟,只是微不可查吸了口氣,這才開口,“陸澤誠,是不是我不自己發(fā)現(xiàn),你永遠(yuǎn)都不會告訴我?”
陸澤誠渾身僵住,像是黏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他看向聶瑤那張冰冷的小臉,經(jīng)常對他展現(xiàn)的那兩個梨渦不見。
他痛苦又懊悔地閉了閉眼,出口的聲音帶著啞然,“阿瑤,我……”
“不用解釋,你只要回答我是還是不是。”聶瑤惱火。
都這個時候,陸澤誠還不愿意說實話。
陸澤誠薄唇抿的更緊,但是他的視線落在聶瑤臉上,一瞬都不愿意離開。
分明只是過了幾秒鐘,卻像是過了很長時間。
陸澤誠終于開口,這次的聲音比上次的更艱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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