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
正月初三。
雒陽之中還處在一個新歲喜慶，互相道賀的日子，朝廷還沒有恢復(fù)上朝，朝堂安逸，民眾安心，然而就著這時候，城中突如其來的掀起了一陣陣的風(fēng)暴。
而這個風(fēng)暴的來源，是一間書齋，一間名為景平的書齋。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景平書齋，今日開業(yè)大酬賓，所有書籍，五折起售，而且所有的書籍，一律買一送一！”
“我們景平書齋，所有書籍，應(yīng)有盡有！”
“景平書齋，響應(yīng)朝廷，得天子號令，所有書籍，必須惠顧天下學(xué)子，若能購買三本書籍以上，當(dāng)眾留下筆墨者，皆可抽獎，獎品為熹平七經(jīng)一套！“
“讀書人不要錯過大好機(jī)會，普通的百姓亦可買書為孩子啟蒙，我們景平書齋的宗旨是讓天下人可讀書！”
“大家快來看看，不買關(guān)系，看看也送書！”
“……”
牧景下了重本，把雒陽城封為東南西北城四個區(qū)域，每一個區(qū)域雇傭本地的一些長工乞丐農(nóng)戶等等，好幾十人來給他發(fā)傳單，這種遍地開花的傳遞銷售方式把景平書齋空降進(jìn)入了雒陽城的家家戶戶之中。
二十一世紀(jì)的傳單銷售模式在這個時代，那自然就是會爆發(fā)那種‘第一個吃螃蟹的勇士’效應(yīng)，不足一個上午，整個雒陽城都的翻天了。
“景平書齋，這是什么書齋，雒陽城沒有這樣的書齋！”
“反正沒事，不如去看看！”
“太浪費(fèi)了，如此上好的紙張，卻讓他們?nèi)绱死速M(fèi)，是在可惜！”
“這景平書齋倒是財大氣粗，居然用這么好的紙張來填寫這些商賈語言！”
“去看看也無妨，自古書籍難購買，若能買上幾本，也是好事！”
“哪有這么容易，天下書籍，個人所用，皆為抄錄，抄錄一本書籍，所需時日太長，豈會有人愿意買賣書籍，這景平書齋不過只是嘩眾取寵罷了！”
“如今太學(xué)尚未開院上課，我們?nèi)タ纯匆矡o妨啊！”
“那我等共去！”
“……”
“今日我等去給叔父他們賀歲如何？”
“算了，叔父他們?yōu)槌⒐倮簦厝挥泻芏嗳巳ベR歲，我等前去，豈不是攀附朝中官宦，此事不妥！”
“那我們?nèi)ツ睦铮蝗缛ソ纪赓p雪！”
“我這里有一張紙，上面寫的東西頗有趣，不如我們?nèi)タ纯矗 ?br />
“什么東西？”
“這上面寫，景平書齋要白送書籍！”
“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反正沒事，同去看看！”
“……”
“來，我們舉杯共賀新歲！”
“賀新歲！”
“李兄，你為何舉杯，在看什么？”
“陳兄，剛才來赴宴的時候，路上拿到了一張紙張，上面有些東西很有趣，諸位同看！”
“這是什么？”
“景平書齋，雒陽城有這樣的書齋嗎？”
“書齋大多都只是借書，少可有賣書的啊！”
“我等今日既然聚集一堂，正好前去看看，如何！”
“好，就去看看！”
“……”
雒陽城乃是天子腳下的大漢都城，城中達(dá)官貴族無數(shù)，隨便砸出一個都是的官宦子弟，自然而然就聚集了無數(shù)的讀書人，這些讀書人聞風(fēng)而動，開始紛紛聚在了景平書齋。
城東了一個景平書齋，書齋前面，已經(jīng)聚集了無數(shù)讀書人。
“怎么還沒有開？”
“不是送書籍嗎？”
“不會是哄人的吧！”
“我都了，天下沒有這么好的事情！”
不僅僅書讀書人，在書齋面前，有不少湊熱鬧的人，正在起哄之中。
“大家安靜一下！”
掌柜是一個景平營將士，他高大魁梧，頗有兇悍之氣，很快鎮(zhèn)住了混亂的場景：“今日是我們景平書齋開業(yè)，響應(yīng)陛下號令，惠顧天下讀書人，大家可以進(jìn)去選購了！”
“進(jìn)去看看！”
“我都是看看有什么厲害之處！”
不少人直接一涌而入。
書齋的布置倒是很雅致，周圍掛著一些字畫，中間開闊，左右是聯(lián)排大書架，一個個書架上面擺著一本一本的書籍，每一本書籍都散發(fā)這濃濃的竹紙和墨水的味道。
“好多書籍！”
“這里起碼上千本的書籍！”
“我自然讀書多年，也曾見識一些長輩的書齋，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書籍！”
“這是《論語》，抄錄的好工整！”
“這本《公羊》上面的字雖然是漢隸，但是抄錄的怎么會如此正式，間隔之間絲毫不差，這根本不可能！”
“難道這些書籍是拓印！”
“何為拓印？”
“傳聞昔日熹平石經(jīng)上的書文抄錄過于艱難，有人染墨拓印下來！”
“可是這一本厚厚的書籍，如何拓印啊！”
“不管了，先購買在！”
“……”
進(jìn)入書齋的讀書人一下子震驚了，無數(shù)人拿著手中一本一本的書籍，變得十分興奮起來了。
“這書多少錢一本？”一個士子拿著手中的書籍，看著掌柜，問道。
“每本書籍最后面左角下放都有定價！”
“三千錢！”
這個士子看了看，眸光一亮：“好便宜啊！”
要知道，很多書籍都要五六千錢一本，而且有價無市，抄錄書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只有寒門士子才會以此為營生，士族眾人都有專人抄錄的書籍學(xué)習(xí)，不會浪費(fèi)時間在這上面去。
“錯了，今日是開業(yè)大酬賓，只需要五折！”
“五折，那就是一千五百錢！”
“而且我們現(xiàn)在是酬賓讀書人的時候，書齋可虧本，買一本，我們再送一本，不過我們有規(guī)定，因?yàn)橐菁疤煜伦x書人，所以規(guī)定在今日之內(nèi)，每人最多只能買五本！”
“好，這是八貫錢，給我來五本，我要公羊，論語，大學(xué)，中庸……！”
“伙計，去給這位士子拿書！“
“諾！”
一個伙計很快就把他挑選的書籍拿上來了，買五本，自然就送五本，一共是十本，厚厚一沓。
“我也要賣！”
“這么好的機(jī)會，則能不買！”
“……”
無數(shù)讀書人開始蜂擁起來了。
城中的十二個景平書齋，在這一刻已經(jīng)全都變得瘋狂起來了，不僅僅是讀書人瘋狂，整個雒陽城的人都開始變得異常的瘋狂起來了。
“孩子他娘，我們家還剩下多少錢！”
“去年地里面的收成不錯，還有我織了一些布，也買了一些錢，應(yīng)該還有四五千錢！”
“都拿出來？”
“做什么！”
“去買書啊！”
“買書！”
“孩子他娘，我們孩子都五歲了，我們沒錢給他交束脩，但是總要給他買幾本書看看，日后若能成為一個讀書人，那我們就死也瞑目了！”
“可是現(xiàn)在書籍很貴了，我們的錢還不夠買一本書籍，再了，那些書齋也未必愿意賣給我們這些農(nóng)戶啊！”
“那是以前，現(xiàn)在不一樣了，聽隔壁街開了一個景平書齋，里面的書籍很便宜，只需要一千多錢就能買一本，而且還買一本，送一本！”
“這樣的好事，我去拿錢，我們快去看看，要是晚，買不到我們就可惜了！”
“……”
“當(dāng)家的，今年我們家剩余不少，不如我買一匹布回來，給你做一套新衣服！”
“不要，我要買書，我要讓細(xì)伢子！”
“可是我們的錢不夠買書。”
“景平書齋的書籍好像很便宜，大家都去買了，連街頭賣肉的屠夫都去買了好幾本，要是他兒子成為讀書人，那我們豈不是一輩子被看不起！”
“……”
很多昔日買不起一本書的人，如今都開始紛紛涌入了景平書齋之中。
“公子，你已經(jīng)購買了三本書籍，可愿意留下你的名諱，我們這里有一個抽獎活動，只要抽獎成功，可得熹平七經(jīng)一套！”
“那好吧！”
“我中了，哈哈哈，我羅肅中獎了！”
“這是你的獎品！”
“景平書齋果然是守信之人！”
“……”
“我能抽獎嗎？”
“要購買三本書籍以上的客官才能參與抽獎活動！”
“要三本才能抽獎？買兩本已經(jīng)用了余錢，要是買三本，這個月的膳食必然苦難，死就死，再買一本，我也要抽獎！”
“……“
新花樣的抽獎活動讓無數(shù)人感覺新奇，這是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更讓不少人感覺到了其中好像有天大的便宜，所以紛紛買起來了。
……
造印監(jiān)。
牧景穩(wěn)坐泰山，安心等待。
“監(jiān)令，西城的兩個書齋存貨不足！”
“再各自送去五百本！”
“諾！”
“趙公公，我們的存貨還有多少？”
“監(jiān)令大人，我們的存貨僅存三千左右！”
“告訴左監(jiān)工和翟監(jiān)工，兩個工坊加班加，繼續(xù)造紙印刷，三班倒，日夜不聽的開工，書齋不能沒有書籍！”
“諾！”
“監(jiān)令，洛水旁邊的書籍，有幾個讀書人在鬧事，他們好像是士族眾人，想要憑借自己的文采空手套白狼，書齋的掌柜壓不住他們，而且士林敬重有才學(xué)的人，他們這樣做，也無不可也！”一個景平親衛(wèi)上來稟報。
“志才兄，可愿意去會一會他們！”牧景聞言，笑瞇瞇的看著跪坐旁邊的戲志才。
戲志才純碎是好奇，想要看看牧景到底想要他三個同窗做什么，才留下來看看的，結(jié)果上了賊船了，牧景要是不把他的利用價值使用起來，那就不是天才商人牧龍圖。
“龍圖兄這是想要拖我下水！”
戲志才苦笑：“我這一行而去，日后是不是就變成了士族的憤恨的目標(biāo)了！”
“志才兄果然才思敏捷，我這的算計，還真瞞不住志才兄的目光！”
牧景眸光清明，淡然承認(rèn)：“當(dāng)然我也不會勉強(qiáng)志才兄，我這景平書齋即將要面臨什么，志才兄很清楚，只是志才兄難道就不想在這濃厚的一筆史記之中，留下你的名字嗎？”
“我想！”
戲志才起身，邁步而走，淡淡的道：“能讓天下人皆有書可讀的盛舉，我戲志才能在其中留下一筆，青史留名，便不負(fù)我寒窗苦讀多年的艱難，士族又如何，今日我就去會一會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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